下午:
時楠依舊呆在檢驗室里做范倪玲的器官病理化驗。
而許莫寧則跟著韓珩在痕檢室繼續檢驗物證。
不過此時他的心思並沒有完全撲在工作上。
而是不停的往旁邊男人身上瞥。
一回想起中午那一幕,他就覺得詭異。
今天午休起來,許莫寧從上鋪下來時,竟然看見韓珩隨手揉搓了一下時楠的小腦袋!
他承認剛睡醒起來的時楠模樣很可愛,特別是打完哈欠,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坐起身一動不動的盯著某處出神。
儼然一副大腦還未啟動的架勢,模樣特別呆萌。
任誰路過都會想揉一揉她的小腦袋,或者捏一捏臉頰兒。
但這個『誰』里絕不包括韓珩。
雖然平時許莫寧會開兩人玩笑,但也只是僅開玩笑而已。
他與兩人工作這麼久,自然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有多清白。
平時在科室里,從不見他們互相閒聊,只要對話,內容基本上都是牽扯案子。
不光言語上一個比一個正經,就連肢體上的接觸都是少之又少。
難道是韓哥也有了其他念……
「啪。」
一個文件夾拍在他頭上,力道不重,但足以讓他回神。
許莫寧收回思緒,一轉眼就對上了韓珩那雙漆黑冷峻的眸子。
許莫寧打了個激靈:「韓……韓哥。」
「認真工作。」
「嗯,好。」
許莫寧忙收回胡思亂想的心思。
可沒多久,思緒就再次跑偏。
視線再次落在顯微鏡前的男人身上。
心裡猜測他對時楠到底是不是動了念頭。
終於,韓珩皺著眉,不耐煩的轉頭看向他,語氣冷厲:
「有事就說,沒事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出去。」
許莫寧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問出口:「韓哥,今天……中午你為什麼揉時法醫的小腦袋呀?」
男人搭在顯微鏡上的手一頓,默了會,反問道:「你喜歡時楠?」
「啊?」許莫寧連連擺手:「不不不,不喜歡!」
生怕韓珩不信,他又添一句:「我有女朋友,而且快結婚了。」
說著還特意舉起左手,給韓珩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韓珩收回視線,語氣淡淡:「既然不喜歡,就別胡亂八卦,有這兒時間不如放在工作上,爭取早點破案。」
許莫寧不死心道:「就是好奇。」
韓珩語氣淡淡的丟出一句:「沒有為什麼,當時睡懵了。」
許莫寧自然不信,剛想繼續追問,結果被對方瞥過來的一記冷眼給震懾住了。
將後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下午,三人一直處於忙碌中。
科室里幾個手裡沒案子的法醫見他們忙的腳不沾地,還特意來幫忙做痕跡檢測。
一下午時間,直接將三天才能忙完的事情做完了。
到了下班的點,幾個年輕點的法醫或助理就著急忙慌的收拾東西下班,一個個的都說是約了女朋友吃飯看電影。
年齡稍大有家有室的老法醫今天也都按時按點的下班了,說是回家陪老婆吃飯。
而時楠,單身狗一個,沒約會、沒飯局,所以跟往常一樣不慌不忙的加班工作。
當然,科室里單身的人不止她一個。
晚上七點:
時楠坐在工位上,正一臉認真的查看之前的詢問視頻。
視頻中有死者父母、同事、閨蜜、男友、以及前男友等人。
其實時楠看著他們都挺有嫌疑的,死者失蹤報案時,他們應該就被警察調查詢問過,現在時間都已經過去一個半月有餘,多少都能猜到范倪玲遇害的可能性。
可視頻里,當審問的警察告訴他們死者遇害時,同事以及前男友的震驚神情一個比一個誇張,甚至還有人當場泣不成聲,一副死的人是自己的親朋好友似的。
反而是范倪玲的父母,在聽到女兒遇害後,應該痛哭流涕,可兩人表現的卻極為冷漠。
事後甚至去區派出所里查范倪玲的個人財產,試圖歸為己有。
看的時楠頗為心塞。
攤上這麼一對奇葩爸媽,也難怪范倪玲會心理變態。
而閨蜜與范倪玲男友表情則平淡正常一些,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不過,時楠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前幾人在到警局做詢問筆錄時,多少有點緊張,肢體動作也會放不開。
唯獨范倪玲的現男友鄭錢鋒,雖然能看出他也很緊張,可肢體動作總覺得有點誇大。
時楠還注意到,他的十指完整,左手無名指上還帶著一個又寬又大的金戒指,
聽說他畢業於麗城大學,學的金融專業,畢業後回家繼承了老爸的食品廠。
短短几年時間,他就將一個小廠子的業務擴展了十倍不止,甚至還開了家食品公司。
他模樣斯文,說話也不緊不慢的,怎麼看怎麼覺著這戒指與他的外貌都不大相符。
時楠又將詢問他的視頻重新看了一遍,依舊覺得不太對勁。
恰巧,韓珩從外面走了進來。
時楠便出聲喊住了他,將視頻又給他看了一遍。
將自己覺得不大對勁的地方說了出來。
「我看了前面幾人的詢問視頻,都是生怕牽扯到自己身上,回答是都儘量小心,可這個鄭錢鋒卻故作輕鬆隨意,肢體動作也過於誇大。」
說著她還伸手指向屏幕:「還有,你看他的左手,從頭到尾都是手背對著警察。」
時楠學著他的姿勢用左手擺了下,總結道:「總覺得有點彆扭,很像是故意讓別人看到。」
韓珩立於她身旁,一隻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隻手撐在桌面,彎腰傾身看向屏幕。
看完後,他將視頻暫停,把手裡的文件夾擺在時楠面前:「這是兇殺現場的痕跡檢驗的結果。」
韓珩:「還記得房東的筆錄上說:租房客是個男人,職業是畫畫。」
時楠點頭:「嗯。」
「我們在畫板、畫筆上確實提取到了作畫人的指紋,不光畫板,應該說兇殺現場也只有一個人的指紋。」
時楠瞬間緊張起來,抬頭直勾勾的看著他:「誰!」
「范倪玲。」
時楠不敢置信:「她?兇殺現場的指紋……全部嗎?」
「嗯。」隨後,他又說:「不過現場種種痕跡表明,不止范倪玲在那裡待過,另一個人也的確是個男人,只不過對方早有預謀,所以並沒有留下指紋等有效痕跡。」
聽完,時楠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幾人整整忙碌了一天,結果提取到的全都是死者的無效指紋。
這相當於線索又斷掉了。
韓珩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別灰心,你注意到的這個細節,杜凱庭也跟我提過,今天下午他已經去調查有關鄭錢鋒的事情了。」
「至於兇殺現場全留有范倪玲的指紋也不奇怪,之前警察去她家搜查時就搜出了一套完成的畫具,以及幾十副她自己的作品。」
「之前你不是說過,她身上穿的那件內衣是輕奢品,一般人根本捨不得買嗎?」
「畫畫就是她的副業,也是她賺錢的大部分來源,與她熟知的人都知道她喜歡畫畫,曾經高考時還想報考美術專業,但她父母覺得專業沒什麼用處而且費用太高,給否決了。」
時楠嘆了口氣:「可是知道範倪玲喜歡畫畫也沒用呀,目前我們查到的線索都是與她有關,可殺人兇手的線索卻少之又少。」
韓珩輕笑:「物證只要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我看過了,兇殺現場的那套畫具與她家裡那套畫具都屬於同一個牌子,我就技術科的人查詢了她的手機購物軟體,其中只查到了一套的歷史購買記錄,但她從她與賣家的聊天記錄中可以看出,她的第二套畫具也是在這一家店面購買,之後二隊的人通過聊天時間讓賣家對歷史訂單進行查詢,很快就查到了另一套的買家信息。」
韓珩停頓了下,才繼續道:「付款人是鄭錢鋒。」
時楠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沒愣過神來,嘴巴張了又漲,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通過畫具品牌查到賣家,又查到購買人信息。
這……這人是怎麼想到這兒的?為什麼他總能注意到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就算劍走偏鋒也不能偏到這種地步吧。
此刻,她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做什麼,只想伸出大拇指表示自己的驚嘆佩服。
韓珩瞥了眼的那纖細的手指,嘴角上翹,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轉而打開視頻,顯示屏里繼續播放著詢問鄭錢鋒的畫面,說道:「你的感覺沒錯,他就是在故意露左手給我們看,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已經知道兇手的左手有問題,急於撇清關係。」
「下午,杜凱庭就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傳出震動的聲音,來電人正是杜凱庭。
韓珩點了接聽鍵,點開擴音,將手機置放在桌面。
電話那端,傳來杜凱庭興奮激動的聲音。
「韓法醫,我查到了!」
「在五個月前,鄭錢鋒的左手無名指被利器切斷過,是在省醫院進行了接指手術,目前切斷的原因還未查到。」
時楠聽完消息,騰地一下站起身,對著手機道:「不管斷指什麼原因,現在的證據足以證明他有重大嫌疑,杜隊快去將他逮捕啊。」
杜凱庭道:「我們已經在趕往鄭錢鋒住處的路上,你們這幾天也辛苦了,先下班回家等後續消息吧!」
這時,一隻大掌落在時楠肩頭,將她按回了位子上。
耳旁傳來韓珩從容不迫的聲音:「不著急,杜隊將嫌疑人帶來先給他做個尿檢吧,說不定還能牽出販賣毒、品的這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