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凌峰站在梅花樁上,靜靜地等待著何大師,他明白這無疑是一場惡戰,就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能不能打贏這位何大師。
何大師走到程健身前,溫言道:「阿健,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也不用難過!」
說完拍了拍程健的肩膀,轉身輕輕一跳上了矮木樁,接著三兩下縱身上了高木樁後站定,沖郭凌峰抱拳道:「在下姓何,單名一個韻字。郭幫主,方才看你的身形拳法,似乎是少林一派的功夫?在下沒有猜錯吧?」
郭凌峰抱拳道:「何大師好眼力!我所學的正是少林功夫!」
何韻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可據我所知,郭幫主乃是『津門大俠』霍元甲的表弟,為什麼沒有學霍家的家傳功夫啊?」
郭凌峰道:「我表哥的家傳功夫傳內不傳外,傳兒不傳女,你看我這兩個表侄女兒正是我表哥的親生女兒,她們尚且沒學過功夫,更別說我只是表親了!」
何韻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原來如此!」
稍頓了頓,何韻接著道:「方才你與阿健那一場沒使出全力吧?看來是留著力來對付我這個師父吧?不過我想奉勸郭幫主一句,在這梅花樁上,你有十成本事只能發揮出七成,而我卻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你說你還有勝算麼?」
郭凌峰冷笑道:「有沒有勝算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我這一場還是要打的,我們這就開始吧?」
何韻微笑道:「好!請吧!」
說完何韻運氣之下渾身猛地一震,只聽得他身上發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竟是擂台下面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郭凌峰心下大驚,沒想到這何韻竟然將功力練到了脊椎之上,方才那正是他脊椎震動所發出的聲音。
郭凌峰雖然沒練過形意拳,卻也聽說過形意拳中練龍形拳的人格外難纏。這龍形拳雖然剛開始練並不比其他十二形拳強,可隨著功力日益加深,威力也越來越大。尤其是聽聞有些高手能將功力練至脊椎,那就可稱得上恐怖了。
但凡人體發力,必從脊椎而起,而練形意拳的人通常都將脊椎稱為「大龍」。能夠力透脊椎之人往往功力極為驚人,一拳一腳均具有極大的威力。
郭凌峰之前只看到何韻兩手布滿老繭,還以為他是練鐵砂掌的高手,沒料到此人卻更擅長形意中的龍形拳。
郭凌峰在《少林寺》世界中所遇到過武功最強的人便是自己的師父曇宗和尚,不過當時自己已經青出於藍略勝於他了。在現實世界中他又和徐東打過一場,當然是勝得頗為輕鬆。
「這恐怕是我遇到過的最強對手了吧?」
何韻的實戰能力如何尚不可知,不過僅看他這身功力,倒是絲毫不亞於郭凌峰苦練十數年的少林功夫了。
擂台下面,程鐵虎和唐維兵兩人對視一眼,他倆都是練武多年的人,自然知曉這力透脊椎意味著什麼,不禁都露出駭然之色。
張洪川和周斌二人也是面色大變,沒想到自家幫主竟然遇到如此對手?若在平地下,他倆對自家幫主還是頗有幾分信心,畢竟那一指禪功夫可不是蓋的。但是在這梅花樁之上,幫主就算使出一指禪,又能占得了上風嗎?
郭凌峰知道這是何韻在欺心了。
傳統武術比武,並非是功力高、招式妙就一定能贏,比武當天的精氣神、心情狀態都會有很大影響,經驗和心機就更重要了。
郭凌峰自從武功有成以來還從未與傳統功夫高手較量過,自己的師父和師兄弟們也都是和尚,哪懂這些欺人欺心的伎倆?這人心裡一旦有什麼放不開的糾結,比武基本上也就是十打九輸了。
不過此刻早已是騎虎難下,於是心中一動,一股勁力從後背直衝小腦,身體微微一震如同打了個冷戰。
這是郭凌峰十六年來苦練出來的臨場功夫,叫做「奮神」。人練功習武,各種機巧全在大腦,可若論臨敵應變,卻在小腦。「奮神」是在打鬥之前強行將精神提振的一種功夫。
並非只有形意拳才有鍛鍊脊椎和小腦的功夫,正所謂「天下功夫出少林」,身為少林弟子又豈能不練這門功夫?
郭凌峰所練這門「奮神」的功夫正是鍛鍊人體脊椎,使勁力直通小腦,能夠使小腦和脊椎精神通達,從而使身體變得更協調,思維反應也更清晰、靈敏。當然「奮神」這股勁最多也只能保持三五分鐘,不過生死決鬥,往往就在這三五分鐘就已分出勝負了。
何韻眼前一亮,笑道:「果然好功夫!」說完就踏步上前,終於出手了。
郭凌峰有些忌憚他的龍形拳,一邊後退一邊閃躲,只是偶爾轟出一拳一腳,卻每每攻其必救,每次都能將何韻的攻勢化解。
很快,兩人已經打了二十個回合左右。何韻一陣猛攻不下,卻也沒著急,身法一變又使出蛇形拳來。
郭凌峰心中一凜,急忙雙臂抬起嚴守門戶。
形意十二形,精通其中一門已是高手,如若精通兩門那就更可怕了。比如郭凌峰手下的「鐵鷂子」張洪川就比較擅長虎鶴雙形的打法。
而何韻既然先用龍形拳,又使蛇形拳,明顯是精通龍蛇合擊的高手。龍形拳威猛,蛇形拳詭異,龍蛇合擊兼具威猛和詭異兩種特點,實在是讓人難以應付。
郭凌峰連續擋住何韻多次攻擊,無奈在這梅花樁上的功夫實在不夠精熟,連續躲閃之後腳下一個踉蹌,終於還是露出了破綻。
何韻心下大喜,如此難得的機會怎能錯過?只見何韻一個大步踏過來,右手崩拳閃電般轟出。
郭凌峰只來得及將身體一側,用左肩膀硬受了這一拳,頓時橫著連踏三根木樁才算站定。
「我槽!好厲害的崩拳!」
郭凌峰只覺左邊肩膀火辣辣的劇痛不已,似乎是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了。
何韻乘勝追擊,欺上來又是一記崩拳,直衝郭凌峰面門。
這一拳勢大力沉,要是打實了,郭凌峰估計這條命就嗝屁朝涼了。好在方才那次奮神的勁兒還沒過去,生死之間他彎腰低頭,只以毫釐之差剛好閃過這一拳,正好躬身鑽到何韻懷中。
「糟了!」何韻只來得及閃過這一念頭,就感覺自己胸口似是被什麼尖利之物戳中,一股巨力襲來,登時再無法在木樁上立足,重重地摔了下來。
「噗」的一口老血噴出,何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慘然叫道:「一指禪?你竟然練成了一指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