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一》(本件為雙層防水套,外層「白兔執穗」火漆封,內層「水天一色」綿紙封。內外兩種封口完整以示未拆封。自徐州朐縣海路發往遼東大連,由港口貨運大管事親啟。無重複發件,三年內有效。)
致大連港公立轉運中心收貨部:
我於少帝九年四月十五,在朐縣偶遇北上值航的「致遠號」。經「致遠號」管事應允,預支船上部分貨品。清單如下:
琉島產芒果一箱共五十斤。
高雄產烏魚子三盒共九斤。
沉島產丁香八兩、檀根一斤四兩、水沉八兩。
番禺龍眼一袋共十斤,荔枝蜜一罐約二斤三兩。
新校對版《青州協定》、《二州新法》、《兗、青、豫、司、江、遼通法試行版》一套。
紙類:白紙加厚三尺斗方一百頁;青玉箋五十頁;紋花箋五十頁;各色封套一百個。
提花機織布二尺,干棉花十斤。
清單畢,共七條十六樣,約合大連物價八十三貫。請港口財務以本單為依據,前往曹氏大連塢堡支取費用。該費用計入「致遠號」本年度利潤,按規定分配。該清單在內務處留有副本,將在年底與大連塢堡的帳目進行查對。
感謝諸君遵從律法,勤勉為民。
曹生(此處加蓋「曹生印」、「遼東華公印」和「水天一色」圖章)
少帝九年四月十七日
《信件二》(本件為雙層牛皮紙套,經過海軍通用密碼本加密一次,外層「白兔松岳」火漆封,內層「魚逐飛鷗」綿紙封。內外兩種封口完整以示未拆封。自徐州朐縣發往大連、威海、高雄、沉島、海口,一式十份,由海軍下轄各護衛隊隊長親啟,並通報海軍總部。加急件,有效期十八個月或至徐州有關律法發布。)
致海軍值航各部:
自少帝九年元月,徐州全境已納入曹氏版圖。然徐州尚無新律,故以行政命令暫代。我以嶺南王、遼東主、曹氏海軍之創始者兼最高統帥的名義,發布以下六條命令:
第一,自收到本件起,途徑徐州沿海(包括琅琊、東海、廣陵三郡)的部隊,停止對徐州境內船隻的主動劫掠行為,以及借用「護航」名義的勒索行為(獲利超過對方船載貨物價值的一成則視為勒索)。
第二,自收到本件起,海軍與徐州沿岸居民之間的衝突將視為內部矛盾。請各軍停止私下尋仇行為,脫離接觸,等待各地執法官員抵達後提交公訴。
第三,自收到本件起,海軍各部可視情況與徐州沿岸居民進行友好性接觸。允許對徐州船隻和徐州沿海居民使用「曹氏海軍」的名號。但請注意,一經亮明身份,部隊便對有關船隻、居民、海域負有保護、巡查的義務。請諸位自覺遵循《軍民相處條例》的有關規定。
第四,凡涉嫌人口販賣、軍械運輸、殺人越貨的船隻、人員,不在以上三條保護之內,請海軍各部在能力範圍內繼續予以打擊;非徐州和我境內、而通過徐州海域的船隻,不在以上三條保護之內,請海軍各部在能力範圍內對其進行搜查。
第五,請海軍各部上報徐州沿海的地形與停靠條件,以供港口建設之用。
第六,因我境內海岸線擴大,請海軍本部指揮各分部,擴大今年的海軍招募人數,並組織優秀退伍老兵回軍擔任教官。同時,向所有在勤、輪值、休假中的海軍士兵開放「轉入徐州港口駐軍」的申請,原籍徐州,或有配偶原籍為徐州者優先。
命令完畢,即刻生效。
感謝諸君浴血奮戰,保家衛國。
曹生(此處加蓋「曹生印」、「遼東華公印」、「南島大憲印」、「華夏生我海御萬敵」海軍大印)
少帝九年四月十七日
《信件三》(本件為雙層防水套,外層「白兔執筆」火漆封,內層「十萬大山」綿紙封。內外兩種封口完整以示未拆封。一式三份,自徐州朐縣發往交州番禺、蒼梧郡、鬱林郡,由各護林組負責人和郡縣長史傳閱後,摹寫副本張貼於告示處。本件為行政建議,有效期直至有關律法發布。)
致長江以南林區各官吏、部落和獨立狩獵者:
越是長壽的動物,其數量越不容易補充。一旦過度捕殺,輕易就會導致滅絕。象就是其中之一。且我本人一向反對為了追求奢侈而進行獵殺。
本次我在旅行途中,發現有大量象牙製品從交州流出,對此,我深感擔憂。希望各林區做好象群繁殖季節的禁獵工作。且我誠摯地向諸位狩獵者建議,不要捕殺帶仔的母象,以維持住象群的數量。
諸位狩獵者,焚林而田,則天降乾旱;竭澤而漁,則明日無魚。山林鳥獸,乃林區子民衣食父母,非牟利之具,轉瞬可拋。切切。
曹生(此處加蓋「曹生印」、「南島大憲印」、「交州南先蠻百部共認之首領印」)
少帝九年四月十七日
《信件四》(本件為雙層牛皮紙套,經行政通用密碼本和諜部各加密一次,外層「白兔松岳」火漆封,內層「九州寰宇」綿紙封。內外兩種封口完整以示未拆封。本件一式四份,政事盒密封,加公私鎖,由朐縣發往遼東、南島、威海、琉島,當各地醫、農、工、法、軍五部負責人到場時共同開盒。本件為緊急調令,為今年和明年的工作重心。)
致南島系各地行政官:
徐州已克,然而和平是短暫的。最遲到明年秋季,我們就將開始與袁紹的大決戰。為了配合曹操政府完成這次決定命運的戰鬥,我以嶺南王、遼東主的身份,發布以下四條緊急調令:
第一,請大連港、海口港、威海港、高雄港以及下轄各二級港口擴建倉庫,並在港口附近十里之內囤積石灰岩、煤礦、食鹽、松節油、糧草、馬匹、藥材等戰略物資。
第二,請威海第一造船廠,沉島第二造船廠,南島第三造船廠,琉島第四造船廠依據附件中的指令加產海船與河船。
第三,徐州沿海的朐縣將建設第八軍港,需要各地支援的物資清單和交貨日期已在附件中。朐縣連雲港建成後,主要職責是將內陸的煤炭運往南方,以及將遼東和南島打造的武器運入兗州。諸位,一旦與袁紹開戰,青州將成為前線。考慮到最壞情況下,青州威海港通往兗州的道路被袁紹軍切斷,新港將成為我們與兗州聯繫的最重要的轉運點。因此,請各地排除萬難,配合徐州在冬季來臨之前,完成對朐縣連雲港的初步建設。
第四,請威海、遼東等可能與袁紹接壤地區,匯報周圍勢力變化,並請有關部隊做好戰鬥準備。
感謝諸君同心同德,共度時艱。
曹生(此處加蓋「曹生印」、「遼東華公印」、「南島大憲印」、「華夏生我橫掃千軍」騎兵大印)
少帝九年四月十七日
……
四月十七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晴朗的日子,海霧已經散去,陽光照在郁州山和朐山之間的海灣,波濤起伏,一派平和。
只是,停靠在海灣里,整整齊齊的十艘紅色戰船,還是讓朐縣的百姓們露出恐懼的眼神。這種恐懼,在他們看到「致遠號」六層樓高的身軀之後,都化成了敬畏。
「這是神跡啊。」他們小心翼翼地跪在門板之後,偷看那個站在海邊黑色礁石上的人。
阿生披著一件新的斗篷,提花布的面,裡面是軟軟的新棉花。她原本的那件舊棉布披風,早在煮鹽的時候就被熏得不能看了。要不是「致遠號」及時出現,才避免了漢末第一有錢人的曹生,穿著一件又黑又硬的披風行走各地。
陳無邪接過她送上來的一盒子信封,鄭重無比地放到胸口。他沒有留戀地轉頭,抓著一根纜繩就跳上了高高的甲板。
十一艘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海船拉起風帆,幾乎是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消失在郁州山亘古不變的身影之後。
阿生拉著她的小弟子,站在海邊,海風輕柔地吹拂著他們額前的幾根短髮絲,來回晃動。
糜竺糜芳兄弟兩個已經不能說是忐忑了,他們的語氣和動作仿佛是在對待一個能夠捏碎城池的怪物。「仲華公,您這就讓他們走了?」糜竺小心翼翼地問。
「他們有他們的工作啊,不能因為我停留。」阿生轉向這位糜家主,微笑。
「可是……仲華公放任雄軍飄蕩……」
「怎麼能說是雄軍呢?陳無邪所率僅三百人,不過就是跟保衛我的侍衛差不多罷了,連糜家家丁的零頭都比不上。」阿生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勸解的意思,「還請糜家主與父老鄉親們說說,謠言不可信,他們也沒有那麼可怕。」
糜竺閉嘴了。
當年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的高家,難道就沒有幾千家丁了?還不是像假人似的被虐了個乾淨,七八百號人四十多條船,說沉就沉。活下來的都不敢下海了。
陳無邪只有三百人,他信;但他那是普通的三百嗎?農民拿起鋤頭,和殺人不眨眼的職業老兵、潛水鑿船的悍匪有本質區別好不?還跟你的護衛差不多水平,曹仲華真會開玩笑……等等,什麼?
糜竺悚然而驚,看向那些黑衣侍衛的眼神都不對了。他背上全是冷汗,因為面前人漫不經心的姿態而越發感覺到僵硬。
「仲華、華公,」糜竺發出一個顫音,他到底是上前幾步,攔在阿生的牛車前,「仲華公這就要走了嗎?竺還沒有好好盡地主之誼。」
「糜家主很照顧我了,我在朐縣過得很好。」阿生拍拍他拉在車轅上的手,「我收到家中親屬的邀請,要往南邊去,已經在朐縣流連很久了。」
她這麼說了,糜竺知道無法再挽留,只好失落地放開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那竺只能派人送您出朐縣地界了。敢問仲華公,朐縣今後會如何呢?」
「糜家主請放心,總不會比如今更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