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小，再等兩年去也不遲。」
崔氏是很想讓他去，可是束脩一年就要二兩銀子，外加三節送禮平時孝敬，以他們的條件根本上不起。
「我認識字的。」劉立秋昂著頭，驕傲的道：「上學不就認字的嗎，我不去也一樣。」
崔氏識字，閒了在家裡就會教他們姐弟認字，只是劉海棠以前太笨一個都不記得，倒是劉立秋這幾年認識了不少字。
他說完，劉知水笑了起來，「對，對。立秋聰明，不上學堂也可以。」
那邊崔青樹和崔青藤兩個兄弟也跟著笑，錢氏母女視線在她們買的東西上瞟著，卻不敢再多言說話。
劉海棠則將手伸進水裡劃著名玩兒，當做沒有聽見。
上學定然是要上的，不過也確實不是現在，他們還負擔不起束脩。
她要努力才行啊，讓劉立秋也能堂堂正正的去學堂讀書。
胡思亂想間，船停在了村口，崔青樹回頭過來幫著崔氏拿東西，「嬸子，我給你送家裡去吧，這裡過去還有一段路呢。」
「我們自己拿就好了，怎麼好勞動你。」崔氏要去拿，崔青樹將一袋子黑面往肩膀上一搭，崔青藤也跟著提著米和豬油，徑直往村里走。
「立秋娘回來了啊，這分了家就是不一樣啊，買了這麼多好東西。」河邊上，前兩天莫名在劉海棠這裡吃了虧的唐氏，陰陽怪氣的道：「劉老二還真是傻，這媳婦存了私房錢，他都不曉得。」
她們認為崔氏的錢，自然就是劉禮的錢。
劉立秋要說話，崔氏拉著他快走幾步，劉海棠卻是笑盈盈的跺著步子走到河邊上，道：「嬸子，河裡有魚，你要不要抓魚啊。」
「你……你想幹什麼。」唐氏一看到劉海棠就打冷顫，前幾天偷簪子的事被說出來，讓她成了村里人的笑柄，現在她不敢惹劉海棠。
劉海棠哈哈一笑，傻乎乎的道：「我想吃魚啊。嬸子最好了，一定會給我抓魚的，對吧。」說著，就要推唐氏。
唐氏嚇的驚慌亂叫，丟了手裡的錘棒就跑的老遠。
讓你嘴碎，再讓我聽到，我就真把你推河裡去！劉海棠心裡說著，面上也垮著臉，「嬸子小氣，哼！不和嬸子玩了。」說著，假模假樣的跺了跺腳就跑走了。
旁邊的人憋著笑看著唐氏，唐氏又氣又怕，瞪著劉海棠的背影，但是什麼都不敢說。
「以後別招惹海棠。」旁邊的盧氏提醒道：「那孩子現在邪門的很，時好時壞的腦子，就是被她欺負了，你沒處說理去。」
和一個傻子鬥智鬥勇還打架，就算是贏了臉上也無光。
「鬼上身了她。」唐氏氣的啐了一口，猛然想起來，閻王爺可不就是鬼嗎。說完就自己念叨著，不敢再說。
盧氏冷笑了笑。鎮子裡收繡品，崔氏沒來前，她的繡品價格最高，可是崔氏來了以後，她的繡品就成次品了，給的價格也和別人一樣了。
收繡品的人說貨比貨得扔，她的繡品沒扔就不錯了。
所以盧氏討厭崔氏。她眼睛一轉和唐氏道：「這事，你要找那邊是說。他們才是正主。」
唐氏心裡頭一動，面上卻是沒表露，「我管他們死活呢，我不去！」說著，自顧自的洗衣服。
「你去招惹她？」崔氏無奈的看著劉海棠，「她有名的難纏，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不和她們來往。」
劉海棠搖頭，回道：「不理她，她就會以為我們怕她，她有事沒事就會找茬。」又道：「您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
她要成為塘子村的惡霸，不管誰見著她都要躲一躲才好。
崔氏失笑，快走了幾步追上了崔青樹，「青樹啊，我們自己拿就好了，你們正好到家，趕緊回去吧。」說著，將崔青樹身上的東西拿下來。
「嬸子，就幾步……」他指了指不遠處劉禮家的院子，以為再走幾步就到了。
崔氏尷尬的笑了笑，「我們現在不住這裡，住在山上的土地廟了里。」崔氏將東西背上，劉海棠則去接崔青藤的手裡的米扛在肩膀上，
崔青藤個子不高，十五六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話特別的少。
「謝謝哥哥。」劉海棠客氣的和他道謝。
崔青藤搖搖頭，退後了一步，嫌棄的樣子。
劉海棠呵呵笑著，無知無覺。
「這……這樣啊。那嬸子你慢走。」崔青樹心裡好奇，可不好意思多問，等劉海棠她們走遠了，才跑回家去，「娘，我回來了。」
他娘姓廖，隔壁廖家村的姑娘，年輕時模樣俊俏，求娶的人特別多。但她偏偏看上了外來戶崔青樹的爹崔槐。崔槐兄弟兩個，來塘子村的時候連房子都沒有，一直到二十五六才各自娶上媳婦。
廖氏嫁過來後，夫妻兩個人過日子，雖沒有父母幫襯但也少了不少糟心事。兩個人生了一兒兩女，本來日子還不錯，但廖氏堅持讓崔青樹去讀書，所以家裡的日子就緊巴起來，一家人咬牙供著崔青樹讀書。
「青樹回來了。路上累不累，餓了沒有，娘給你做吃的去。」廖氏拿帕子給兒子擦手，一邊打量著他，幾天不見，生怕兒子累了瘦了。
崔青樹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崔嬸子帶著立秋和海棠不住這邊了？」
「他家出事了。」廖氏朝外頭看了看，見沒有人就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這事你別摻和也別管，王老婆子可不是省油的燈，沾著他平白惹晦氣。」
崔青樹緊蹙著眉頭，「豬是崔嬸子養的，她和離了，當然能帶走。」
「要是天下人都和你這麼好說話，那就沒有打架吵嘴的了。」廖氏欣慰兒子的良善，「好好讀你的書，明年給娘考個秀才回來。」
崔青樹嗯了一聲，沒有議論崔氏的事。
這邊，母子三人回到家裡，崔氏做事麻利，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翻後，就坐在灶下，一面燒火炕灶一面縫破布。
劉立秋則搓了根草繩，準備去摟枯草回來當柴火。
「娘，我進山了。」劉海棠背著簍子，她丟了話就出了門，走了幾步，發現身後有腳步聲，她一回頭就看到劉立秋正悶著頭跟著她。
她揚眉，笑著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麼，回去陪著娘就好了。」
「我去摟草，誰跟著你了。」劉立秋嘟噥了一句，撇過頭去。山里陷阱多，好多地方劉海棠都沒有他熟悉，他有點不放心。
劉海棠噗嗤笑了起來，想要摸劉立秋的頭，被他拍開，怒道：「不准摸我的頭，我會長不高的。」
「迷信。」劉海棠道：「你就在門口摟草，順便陪著娘。」
她怕王氏一家子上來找麻煩，那窩害蟲，無孔不入。
「我想在哪裡摟就在哪裡摟。」劉立秋屁股一扭，往房後去了，劉海棠看著他的背影，咕噥道：「彆扭的小孩。」
她哼著歌上了山，今天天黑前要走遠點，要是真被她碰到三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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