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劉海棠抓了根棍子，將門打開。一陣風吹了進來，門外樹林隱隱綽綽並沒有人，但門口卻有個大石頭，門也被砸凹進去一塊。
她臉色沉了，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有本事給我出來。」
四周響起嗚嗚的聲音，若是膽小的，還以為是鬼在哭。
「娘，沒有人。」劉海棠將石頭踢走，回過身來，就見崔氏正看著他，劉立秋拿著菜刀站在桌子邊上。
兩人都有些緊張。
她噓了一聲，道：「最近晚上閻羅王都會來給我治病，這個時候天黑了，一會兒他就該來了。我們快點吃，吃完早點睡覺。」
劉立秋聽著眼睛咕嚕嚕一轉，喊道：「姐，昨晚我半夜起來見你坐門口，是因為閻羅王的原因嗎？」
「以後你輕易不要起來。」劉海棠壓著聲音，陰森森的道：「閻羅王最喜歡抓小孩回去，要是把你抓走了怎麼辦。」
劉立秋恐懼的瞪大了眼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不要被抓走啊。」
他哭著，門外靜悄悄的，忽然劉海棠抄起地上一根寬木頭，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這聲音在黑夜裡極其突兀。
「啊，鬼啊。」就聽到門外有個孩子的驚叫起來，「不要抓我，我要回家。」
劉海棠站在門口，就看到四個不大的身影，連滾帶爬的往山下跑，一邊跑一邊喊，「娘，娘啊……」
「走了。」劉海棠朝劉立秋豎起個大拇指，「夠機靈。」
劉立秋得意的抹了眼淚在桌邊坐下來，道：「肯定是劉福旺和虎子他們。小孩子都怕鬼，以後他們就不敢來了。」
「真是沒家教。」劉海棠心疼門上的洞，打一個門可不容易，「以後咱們養條狗，誰來搗亂就放狗咬他。」
劉立秋點著頭，「對，對。養條狗我把我的飯分他一半。」
「你自己都吃不飽，還惦記著分狗一半吃的。」崔氏無奈的笑著，給劉立秋夾菜，「快吃飯。」
三個人坐下來接著吃飯。
第二日劉海棠將藥都收拾出來，又在屋後悄悄挖了個坑，一人高的坑裡面鋪著草，隔日他們去鎮子上前，將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藏坑裡，又在上面鋪了柴火和茅草。
「這樣行嗎。」崔氏擔憂的道：「會不會招了什麼東西偷吃？」
劉海棠拉著崔氏走，邊走邊道：「沒事，山裡的動物都精的很，不敢進去的。更何況，就算被動物吃了，也好過被某人偷回去家去。」
「也是。」崔氏摸了摸貼身放著的錢。
三個人進了村，路過原來的家時，劉海棠掃過一眼，門是關著的，院子裡飄的都是枯葉子，一點人氣都沒有，她扶著崔氏快走幾步，好巧不巧的，就碰見了正出門的王氏，她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一個個的懶的骨頭都長蛆了，早飯不做，難道還等著吃現成的。懷孕了怎麼了，誰沒生過孩子，就你最嬌氣。」
崔氏一走沒人給她做早飯，毛氏又丟了男人和兩個兒子回了娘家，三個兒子兩個孫子並著懷孕的蔡氏，都伸著脖子等她伺候。
洗衣做飯掃院子，她多少年沒做過了，不由惱火的很，指著劉禮道：「你今天進山打獵去，地里能有多少活，見天的偷懶。」
劉禮點頭應是，拿著鋤頭就準備出門。
「老三家的，你去把衣服洗了。」王氏說完，蔡氏就哎呦一聲，道：「娘，我這肚子也蹲不下去啊。你就是不心疼我，也心疼心疼你大孫子啊。這可是三房的長子頭胎，要是有個閃失，你這不是害劉力嗎。」
「屁話囉嗦的，你就是懶。」王氏說完，一回頭就看到崔氏娘三個，頓時火氣躥到頭頂上，冷笑著道：「這世上還真有不要臉的人，賣了我劉家的豬，拿著錢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怕坐船掉河裡淹死。」
「我們走。」崔氏拉著兒女快步過去，王氏往前一攔，叉著腰道：「快來看啊，這裡有三個不要臉的賊，偷我家的東西了。」
大清早的，大家都還沒下地，這麼一喊，沿著小路的院子裡探出好幾個腦袋來，一看是崔氏她們又都縮了回去。
王氏家的閒事不管最好。
劉海棠看著王氏，冷笑道：「你這麼和我娘說話的時候，可問過里長同意嗎。」
「我說話還要問別人。更何況，你們就是賊，偷了我家的豬！」王氏怒罵著，把手伸出來，「把錢拿出來。不交錢今天休想離開。」
崔氏張嘴想要解釋，劉海棠將她拉到身後，揚眉道：「娘，不要和她多說什麼，今兒我們就去縣裡敲鼓喊冤去。當年您好好的一個婦人，被人關在這裡，強迫生了孩子。這麼大的事，縣官大老爺不會不管的。」
「我倒要看看，這拐子，綁架，囚禁良家婦女幾罪並罰，他們一家人要做幾年牢！」劉海棠道：「說不定，當年打殺咱們的土匪，也是他劉家人扮的。」
王氏臉色一變。她以為告官的事是里嚇唬他們的，畢竟崔氏性子弱，根本沒有膽子。
「你敢！」王氏喝道，抬手就要打劉海棠。
劉海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推，將王氏推開，「我告訴你，只要我娘去告，五年內，你們劉家人誰都不能去科考。」她一頓，大聲道：「你不管自己家，也得想想族裡人吧。」
「還有，甭管有罪沒罪，進了縣衙就是三十板子。」劉海棠譏笑道：「老太太，你受得住嗎。」
王氏嚇的一縮，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她感覺到劉海棠不是唬她，她是真的會去告官的。
她不想被打板子，也不想坐牢。
「立秋她娘，你這是要出門啊。」隔著幾十步，廖氏從裡面走了出來，笑著道：「趕巧了，我家青樹今兒也要回學堂，你們正好順路。」
她說著話，人已經走過來了，不著痕跡的扶了崔氏一把，往前走著，「讓青樹幫你提著包袱，他年輕有力氣。」
崔氏衝著廖氏感激的笑笑，道：「不敢勞駕青樹。」
「看明白了嗎。」劉海棠盯著王氏，「你但凡再說兩句，來的人會更多。」這村里，不只廖氏家有孩子明年院試。
王氏可不敢得罪這麼多人。
「有什麼了不起的。」王氏咕噥，憤憤不平的瞪了一眼廖氏的背影，轉身回家去了。
等劉海棠她們一走，廖氏就提著個空籃子，和自家嫂子楊氏一起路過了劉家，廖氏脾氣好人聰明，可楊氏卻是出了名的潑辣，她往門口一站，叉腰就罵道：「這養孩子，有的人養的精緻，讀書認字考功名。有的人就跟養了一窩豬一樣，給點糟糠糊弄長大，再出一身歪心眼騙個女人回來生孩子。」
「別急，再過兩輩人瞧瞧，是豬的就永遠做不了人。」楊氏呸了一口，「我今兒把話撂在這裡，誰連累我家青藤考功名，我就和她拼了這條命！」
劉家的院子裡寂靜無聲。
「呸！生兒子沒屁眼的東西。」楊氏邊罵邊走了。
廖氏回頭看了一眼劉家的院子，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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