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她們還要去告你二叔拐賣婦女。」王氏啐了一口罵道：「什麼拐賣，你二叔當時要不把她撿回來，她早死在山裡了，還有臉告我們。」
「告不了。」劉菊英笑著，在王氏耳邊低聲道：「您知道我表姐夫是誰嗎。」
王氏眼睛一亮，激動的壓著聲音，「什麼人。」
「我表姐夫是舉人出身，現在是縣衙的師爺。縣官老爺最信我表姐夫了，整個安定縣裡大事小事，縣太爺都不管的，全靠我表姐夫。」
「所以呢。」劉菊英道：「就算她去告，我和我表姐夫打個招呼就行了。她就是長著三張嘴，也能把她牙都打掉了。」
王氏的眼睛亮的跟牛眼一樣，毛家真是了不起啊，嫁個閨女居然是縣官老爺的師爺。這多大的臉面啊，而且還是舉人！
「還是菊英聰明能幹。往後你可要和你表姐都走動走動。」王氏道：「這可都是貴人啊。將來再讓你表姐夫給你說門好親事……對了，那縣官老爺多大的年紀？」
「奶奶，能當縣官的，怎麼會有年輕的。」劉菊英道：「我表姐說了，將來一定給我相看一個貴人。她說，她年前安定縣有個什麼大會，到時候帶我一起去。那來的人非富即貴，怎麼著也得給我說門好親事。」
「好，好，好。我劉家要出人了。」王氏道：「菊英啊，以後你可要想著你奶奶啊。」
劉菊英點著頭，又把話題饒了回來，「奶奶，不能白白便宜了她們。你想啊，這麼多年劉海棠一天三個饅頭，得吃了咱們家多少面。就算不是我們家人，也得把錢算給你。」
「她現在狠的很。」王氏想到劉海棠動不動就拿刀的蠻橫潑辣，她一貫打架都是摳撓，動刀都是男人做的事，「這事不好辦。不過沒關係，她們撐不了多久，等進了十月就要下雪了，他們三個人就那點銀子熬不住的。」
劉菊英不這麼想，「她們要是熬住了呢，到時候我二叔怎麼辦，我們在塘子村不是成笑柄了。」
王氏到底見識少，沒想到這一茬，她一直認定劉海棠和崔氏是熬不過冬天的。現在聽劉菊英這麼一說，頓時覺得有道理，「那你說，怎麼辦？」
劉菊英說著，在王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王氏眼睛一亮，道：「讀書了就是不一樣，我們菊英真聰明。」
那是，塘子村里誰能比她聰明，劉菊英想著。
劉海棠根本沒將劉菊英放在心裡，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制砂，等全部弄好了天已經全黑了下來，點著油燈，崔氏看著外面的天，道：「今天沒星星，估計明天要下雨了。」
「那我得把黃豆收回來。」劉海棠忙放了茶碗跑出去搬篩子，剛出門就嚇了一跳，就見屋子對面的林子裡，隱隱約約居然有個人影立在那邊，她大喝一聲，道：「誰在那邊？」
那人沒說話，一轉身隱沒在林子裡消失了。
「怎麼了，有人嗎？」崔氏和劉立秋跟著出來，劉海棠解釋了一通，低聲道：「我們早點休息，把門鎖好了。」
他們住在山腰，前後都沒有人家，要是有個歹人……崔氏也很害怕，幫著將三個篩子搬回來立刻關了門，又將桌子拖過來抵著門。
土地廟的好處，就是建的牢固，只有天窗和一個門，只要將門抵住了一般人進不來。
李立秋站在後面，著急的攥著拳頭，他想要快點長大，只有他長大了，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就不敢來了。
「睡覺吧。」崔氏熄了燈，母子三個人歇下。
第二天一早，劉海棠背著空的竹簍子，將硃砂塞在懷裡出了門，這次她沒進山採藥，三天只將硃砂做好了出來，有了工具後，這次的純度更高一點，她心裡也很高興。
決定這一次去添置一些工具回來。
她直接去了廖氏家，崔秀看見她笑著道：「裝了一罈子，就是有點重，讓你受累了。」
「這點東西不重的。」劉海棠將一罈子鹹菜放背簍里，笑著道：「可有什麼話讓我帶的，沒有的話我就走了，不然船義叔就走了。」
崔氏擺著手，「沒有。他三不五時的就回來。你見著他就讓好好讀書，家裡的事不用惦記著。」
「嗯。」劉海棠去了河邊，時間還早，河邊上有很多婦女，她們都是趁著早上把衣服洗了，白天好下地幹活。
劉海棠剛走近，就聽到一陣陣的笑聲傳來，「什麼識藥賣藥，她五六歲就是傻子了，誰能教她。崔氏也不可能有這個本事。」
「就是進鎮子做那種事。」有人低低的笑著，曖昧的道：「她年紀小又是剛開苞，我聽說啊，頭一回開苞的小丫頭，窯子裡一次會給十兩呢。」
一陣唏噓聲傳來，隨即哈哈大笑。
「難怪有錢了，十兩銀子可夠他們活兩年了。」有人說著，就聽到噓了一聲，大家頓時住嘴了，搓衣服的搓衣服，洗臉的洗臉不說話了。
劉海棠有些奇怪，看了她們一眼，平時也有閒言碎語，但今天的詆毀更確切了。
有人給她重新編了故事？
她上了出船，劉志剛正坐著看書。劉知水朝村里看了看，咕噥道：「柱子不是說今天要走的嗎，怎麼還不來。」
「志剛、海棠，我們再等一會兒啊，你們柱子叔說要來的。」劉知水解釋道。
劉海棠本來就不著急，點了點頭，劉志剛餘光覷了一眼劉海棠，回道：「沒事，我不著急的。」
三個人一艘船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時候岸邊洗衣服的婦人都已經散了，但劉柱還沒有來。
「走吧，估計他今天是不走了。」劉知水開始划船，走了半道，忽然下起雨來，一開始雨不大，牛毛似的密密的，可眨眼功夫就淅淅瀝瀝大了起來，劉知水遞了一把傘給劉海棠，「海棠撐著，一會兒就淋濕了。」
傘就一把，劉海棠正要去接，劉志剛卻一把搶過傘去，解釋道：「我……我的書會淋濕的。」
劉海棠手接了個空，轉眸看著劉志剛，他寶貝似的將書藏在懷裡，撐著傘目光閃閃的不敢看劉海棠。
「叔我沒事，你小心點，江面起風了。」劉海棠沒去和劉志剛搶，讀書人愛書，這個理由她接受。
船靠岸，劉海棠渾身濕漉漉的滴著水，頭髮也黏在身上，她塞了兩文錢給劉知水，「叔，我還是中午過來。」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點啊。」劉知水剛想喊劉海棠把傘給她，就聽到岸邊有婦人喊道：「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江面水氣厚重，劉海棠隱約看到水裡有個腦袋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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