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設計溫晚是真的喜歡的,也是真的滿意的。
但就是覺得太好了,所以她有點想後悔。
不過她知道,後悔也沒用,已經答應的事情,不能後悔。
顧深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在想什麼,他哂笑了聲,微微彎曲著手指敲了敲溫晚腦袋,丟下一句:「想反悔啊,想都別想。」
溫晚睨他眼:「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故意讓我欠你的。」
顧深笑,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嗯,故意讓你欠我的,一輩子都欠著。」
這樣,你才不會跑掉。
溫晚不知道顧深心裡在想什麼,轉了一圈後,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一遍。
外面的夕陽落下,美輪美奐的,看的讓人很是歡喜。
因為房子樓層相對比較高的原因,從陽台處看過去,實在是太好看了,溫晚想,哪天閒暇時候坐在這裡,她能盯著落葉看一整天吧。
亦或者,在陽台上看一整天的書,她應該都完全可以。
顧深知道她喜歡陽台,淡淡一笑說:「可以好好布置一下,按照你的喜好來。」
溫晚眼睛一亮,扭頭看他:「真的可以嗎?」
「當然。」
溫晚嗯了聲,有點期盼:「謝謝。」
顧深對這兩個字已經免疫了,無奈的應了聲:「好,再謝我就生氣了。」
溫晚撇嘴:「好。」
兩人相繼無言,沉默了一會後,顧深道:「休息一會吧,晚點送你回學校。」
「嗯。」
回到學校後,溫晚整個人比之前更放鬆了。
幾天過後,溫晚在學校里碰到了一次溫妍,兩人現在不在一個班級,溫妍也不會故意找她麻煩,所以在這麼大一個學校里,兩人其實很難得再遇見。
看到溫妍時候,她冷漠的挪開了自己視線。
只不過她沒想到,前段時間害怕自己的溫妍,今天又撞了上來。
「溫晚,站住!」
溫晚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有事?」
溫妍咬牙切齒的看著她,眼睛裡充滿了恨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溫晚撩起眼皮看她,神色冷淡:「做了什麼?」
「你……」溫妍完全不顧周邊同學的注視,指著溫晚罵:「你竟然聯合外人來攻擊我們家公司,還搶走爸爸公司的訂單!甚至用這個威脅爸爸,讓他就範!」
「你還是人嗎!」溫妍說的義憤填膺的。
溫晚一頓,低頭看著面前的人看著。
她嗤笑了聲:「是嗎。」
她環視看了一圈周圍同學:「大家覺得我有這麼大能力嗎?」
眾人搖頭,看著溫妍:「溫晚,溫妍已經瘋了,你別理她。」
「對啊對啊,溫妍你給溫晚身上潑的髒水難道還不夠嗎,你怎麼還總是騙大家啊。」
「是啊,你煩不煩啊,溫晚從不主動找事,你每次自己找上門來,你真以為自己多優秀啊。」
……
一時間,大家都在攻擊溫妍。
溫晚明白一個道理,狼來了喊多了,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溫妍對溫晚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過分,也是真的一次一次在欺騙同學,所以即使現在她說的是事實,是真的,也不會再有人相信。
瞬間,溫妍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看著周圍的同學,怒吼道:「這就是事實!」
周圍同學:「誰信啊,你總是污衊溫晚。」
「對啊,你好自為之吧。」
「哎,溫晚有這樣的姐姐真是倒了八輩子楣。」
「對啊。」
……
周圍看戲的同學覺得沒意思,一個一個走了。
溫晚譏諷一笑,居高臨下的看著溫妍,湊近在她耳邊說了句:「狼來了的故事還記得吧?」
她嗤了聲:「現在感覺怎麼樣?」
溫晚微微一笑說:「想繼續陷害我?我等著呢。」
「你……」溫妍怒瞪著她:「就是你!」
溫晚扯了扯唇:「證據呢。」
她懶得搭理溫妍,丟下一句:「找到證據再說。」
**
溫晚直接走了,溫妍也留不住。
不過一離開教學樓,溫晚臉上的笑便收斂起來了,她低頭看著腳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思索要不要要不要給顧深發消息,發又該說什麼。
有那麼一會,溫晚是有點懵的。
說實話,她知道顧深和他爸肯定做了點什麼才會讓溫家那個人簽字,但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手段。
她不是說這樣的手段不好,只是有點沒想到而已。
其實......溫晚不生氣。
對溫家那些人,再過分點都不為過。只不過現在這會,從溫妍嘴裡聽到,總還是有點感覺的。
有點突然。
她低頭看著手機半晌,最終還是沒給顧深發消息打電話,主要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沒想到顧深會讓他爸這樣幫自己,這樣一來,欠的這個人情,好像更重了。
正想著,肩膀被人拍了下,「溫晚,站太陽下面想什麼呢?」
虞書剛在樓上就看到她了,這才跑了下來。
她剛剛在教室里睡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溫晚回頭,看到她時候愣了下:「發呆。」
虞書撲哧一笑,揚了揚眉,不太相信問:「你說什麼?」
發呆??
溫晚站在樓下發呆???
她瞅了眼傍晚時候的陽光,沒變化,陽光和往常一樣,再直勾勾盯著她看了兩眼,下意識伸手摸了過去:「病了?」
她開玩笑說。
溫晚好笑睨她眼:「沒病,就在想事情。」
「想什麼呢。」
溫晚往一側走:「去操場走走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這種事情,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虞書倒是沒多問,跟著她一同轉轉去了。
他們學校很大,算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一點都不為過,能在這學校里念書的,除了成績特別優異被錄取進來的特困生之外,大多數人家裡都有錢,不說非常非常富裕,但至少都是不錯的。
操場也很大,光是籃球場就有好幾個,還有足球場網球場什麼之類的,不過溫晚基本上都沒去過,體育課時候會過去轉轉,次數也少。
跑步的操場倒是時常都在,不過今天正好是溫晚的休息日,她打算走幾圈就好了。
現在的她,運動也不再過度,適當就好,一周跑四五次就差不多了,體形好像也固定下來了,鮮少會有很大的變動,只要溫晚不再放縱大吃大喝,正常的吃飯之類的,體重體形變化都不會太大。
這會正好是下午下課時間,操場上人不少,不上晚自習的同學有些都回家了。
溫晚和虞書走著,偶爾還能碰到一兩個和他們打招呼的同學。
走了小半圈之後,虞書沒忍住笑了笑:「你現在是怎麼回事。」
「啊?」
虞書指著她的臉好笑說:「臉上的小表情啊,感覺受了委屈一樣,跟我說說?」
溫晚遲疑了半晌,看著她:「你以前就認識顧深對吧?」
她突然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場景,還有後來虞書和自己說的話。
「是啊。」虞書粲然一笑道:「很早之前就認識,現在感興趣了?」
她曖昧的對著溫晚眨了眨眼:「說,好奇什麼,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她故意壓著聲音道:「其實要我說啊,顧深還真的可以的。」
溫晚推了她一下,無奈反駁:「說什麼呢!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聞言,虞書聳肩,「那你要問什麼。」
溫晚扭頭看她,頓了頓說:「你之前好像跟我說過,顧深和家裡人關係不好對吧?那他和他爸爸的關係是不是也不好?」
虞書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
她掙扎了兩秒,點了點頭:「嗯,不太好。」
她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句:「說真的,只告訴你啊,這些豪門裡的故事,其實不太想說的,特別是顧深的,顧家瞞的很嚴實。」
溫晚頷首:「你說。」
虞書捏了捏她臉,這才說了起來。
……
聽完後,溫晚好久都沒吱聲。
「怎麼不說話了?」
溫晚抬眸,兩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籃球場這邊,那邊很是熱鬧,她順著聲音看了過去,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溫晚。」
她在走神。
溫晚回過神來,看向虞書,眼睛裡的情緒明顯的有很大變化,她抿了抿唇,才低聲道:「這樣嗎?」
「是啊。」
虞書看她:「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顧深不願意回顧家的原因,他現在住的地方好像是他媽媽留下來的。」
她拍了拍溫晚肩膀:「不過這些事情呢,都過去了,也別覺得太難受什麼的,顧深不太喜歡人提起來,我之所以跟你說……我是覺得你對顧深來說是不一樣的。」
虞書作為一個旁觀者,清清楚楚的知道兩人的那些互動和顧深對溫晚的感情,一定是喜歡的,不喜歡誰願意花這麼多時間陪吃飯陪運動啊,還幫忙說話之類的。
溫晚垂下眼帘,看著腳尖嗯了聲。
「我知道。」
虞書欲言又止的看了她會,沒再多說什麼了。
「那邊是不是顧深他們在打球?」
溫晚看了過去:「是嗎?我剛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好像是,過去看看吧。」
「好。」
**
籃球場上,少年們正在肆意奔跑跳躍。
溫晚和虞書走過去時候,周圍站著很多女生,都在給球場上的人加油,聽得最多的就是顧深名字。
溫晚抬頭,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最出色最耀眼的人,他穿著白色的球服站在球場上,俐落的短髮被風吹的凌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和平時的有一丁點不同,是張揚的,是狂妄的,同樣……他也是真的開心的那種。
少年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便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看著這樣健康,這樣張揚璀璨的人,溫晚突然想到了剛剛虞書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
經歷過那些事情的人還能如此,她不知道顧深的內心是有多強大。
——顧深的母親是一位普通家庭的孩子,說是普通家庭,但因為是獨女,父母都是老師的原因,從小就被嬌寵著長大,有點驕縱,但心地善良,對世界都充滿著愛。
顧深的父親不同,顧氏集團的繼承人,財力雄厚,背景強大。這樣的豪門家庭繼承人和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戀愛,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偏偏兩人執拗,堅持的要在一起。
顧深父親甚至為了他的母親,還離家出走過。再後來,顧家那群長輩想了個辦法,表面上是接受了顧深母親,讓她回顧家,可實際上……在顧家的時候,因為帶著顧深一起,所有人對他們母女倆都進行著欺負。
那時候,顧深父親剛接手集團業務,忙的焦頭爛額,每天能在家的時間就四五個小時,睡覺都不夠,偶爾還要經常滿世界的飛,去參加各種會議。
顧母在顧家受了委屈,可為了讓自己丈夫安心,從來沒主動說過。
顧深那會一歲多的年紀,就這麼看著自己的媽媽被嫌棄,自己被各種的針對……在顧家,顧深長到了四歲大的年齡。
他想反抗過很多次,也想過要告訴顧父很多次,可每一次都被顧母攔著,她告訴顧深,爸爸太忙太累了,我們不能再給他多操心。
顧母知道,顧父一旦知道這些事情,一定會帶他們離開的。她愛顧父,並不希望自己愛的男人因為自己,又和家裡鬧崩。
他這麼驕傲的一個男人,不能如此。
一次爆發,大概是因為顧深被顧家的那些堂哥堂姐之類的給關在了一個封閉的房子一天一夜,她受不住了,帶著顧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不過虞書說,其實應該是顧母和顧家人談判過的,只是沒談妥,至於到底是怎麼談的,沒有人知道。
反正後來,顧母便帶著顧深回了外婆家,遠離了顧家所有人。
因為怕被找到的緣故,顧母還特意的讓一家人都搬家了,遠離了喧鬧的城市,一家去了偏僻的小山區住了一年多的時間。
等到顧父相信顧家人告訴他的那些言論,沒有再尋找他們母子兩之後,才再次的搬了回去。
可那段時間,並不好過。
顧母鬱鬱寡歡,漸漸的精神不太正常了,總之很亂很亂,顧深小時候遭遇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旁人只知道,等顧母帶著顧深再次回到顧家的時候,這個孩子的眼神戾氣很重,對顧家每一個人都沒有好臉色,連帶著顧父也一樣。
顧母帶著他回到顧家的當天晚上,就去世了。
再後來,顧深不顧所有人阻攔,離開了顧家,回到了外婆家的那個小房子,從十歲大年齡開始,就一個人生活了。
顧父看過他很多次,他從來不搭理。
至於其他顧家人,顧深更是恨到了骨子裡。
後來,那些曾經欺負過顧深和顧母的顧家人,都被已經緊握著顧家權利的顧父給全部收拾了一遍,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怎麼能彌補。
即便是那些人受到了應得的懲罰,對顧深來說,父母的愛終歸是沒有了,他對顧父的怨念也不會少,當年如果顧父不那麼的拼命,想要快點把權利掌握在自己手裡,亦或者是多一點時間陪顧母,也不至於會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
後來的事,虞書也不知道的。
總之,顧深冷漠,真不是因為什麼的,可能是從小的原因導致出來的,讓他對每個人都不是那麼的友善。
溫晚想著,眼眸閃了閃。
突然想到了顧深之前和她說過的一句話,說他以前也打工的。
也對,從顧家離開後,他不接受顧家人的任何好意,一個人生活了下來,不打工怎麼能活著呢。
一想到這,溫晚對顧深,就有無限的心疼。
那種感覺,酸酸脹脹的,有點說不出來。
她伸手,下意識的壓了壓自己心臟位置。
正難受著,不遠處突然有了驚呼聲,溫晚一愣,下意識抬頭看了過去,是顧深朝她這邊走過來了。
她微怔,看著從球場上下來的人,臉上還掛著汗珠,眼睛裡帶著笑,正直勾勾看著自己。
「怎麼過來了?」
溫晚眨了眨眼,嗯了聲:「就突然走到這邊,聽說你在這裡打球過來看看。」
聞言,顧深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望著她:「特意為了我過來的?」
他開玩笑的調侃著。
也知道這種話說出來了,溫晚也不會回答。
只是下一秒,溫晚的話就讓顧深愣住了。
她看著面前的人,輕輕的嗯了聲。
顧深錯愕低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溫晚被他灼灼的目光看著,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開眼說:「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顧深似乎還是不敢相信,伸出手臂在溫晚面前:「你掐一下,我覺得現在好像在做夢。」
溫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