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山後山,
寒冰澗。
流光劃至溪流旁,現出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來。
準確來說,是一道糾纏著另一道的身影。
慕雲卿胸前衣領大敞,額頭熱汗微微,向來用白玉發冠規整的整整齊齊的發此刻正凌亂的披於身後,玉冠歪斜。
「師妹,你冷靜一下。」
慕雲卿深吸一口氣,將八爪魚一樣攀在身上的少女抓起,閉上眼睛不敢看她,迅速走到一旁,將少女投至水中。
寒冰澗的水冰凍異常,蘇酒肌膚一觸到水,立即「嘶」了一聲,迷迷糊糊找出點理智來,眼神頓時清醒不少。
「師兄?」
她吶吶道。
慕雲卿頗為欣慰,鬆開手,本想轉過身去,又考慮到她醉了酒,怕等會站不穩跌到水裡頭去,只好側過身子,目光往澗壁上的瀑布中望去。
「如何?好些了麼?」
蘇酒渾身力氣已經用去了七分,再沒力氣吐槽了,懨懨的將自己沉於水底,雙手抱著手臂哆嗦一陣,才顫顫巍巍道:「多,多謝師兄。」
【我沒對大師兄幹什麼吧?沒有吧沒有吧?要是真的對他下手,天,回頭大師兄不得砍了我?】
蘇酒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幹了什麼,她沉在水中,只見慕雲卿髮絲凌亂衣衫不整,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他下手了,頓時一陣心驚肉跳。
慕雲卿並未看她,只當是蘇酒在同自己說話。
心裡還頗為納悶,師妹剛剛看上去挺沒有氣力的,不過現在聽她說話,倒是活潑了許多。
想必那情毒能被這寒冰澗的水鎮壓住。
如此便好。
至於蘇酒所擔憂的……
慕雲卿耳尖微紅,卻佯裝平靜道:「師妹放心,方才你並未對師兄……咳,並未下手。」
況且,就算師妹對他動了手腳,他身為師兄,也總不能與師妹計較吧。
慕雲卿無奈的想到,今日之事,便當從未發生過就是。師妹臉皮薄,他自然不會在她面前提起。
蘇酒聽了慕雲卿這番寬慰的話,心安了不少。
看來她果然還是個正經清白的好姑娘!
【師兄人真好,可惜我想不通,非要對師尊下手,還想睡師尊,師兄一直深愛著師尊,怎麼能看的下去自己深愛之人被我這種人玷污呢?所以才會一劍殺了我。】
【只要不碰師尊,我們就還是好師兄妹。好!以後一定要離師尊八百米遠,好好苟住這條命,遠離男人,男人帶來不幸。阿門。】
蘇酒在心裡碎碎念,趁著自己現在理智清醒,多給自己洗腦。
因此,並未注意岸邊身體陡然僵硬的慕雲卿。
師妹剛剛在說什麼?
她想睡師尊?
我深愛師尊?
我殺了師妹?!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師妹最近又看了什麼話本子,這次竟然還看的走火入魔了。
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的出口!
且不說她和師尊是師徒,師者為父,她對師尊起了心思,那與亂倫之事有何區別?
再說,他和師尊皆為男子,且他在師尊門下受業數十年,早已將師尊視若長輩,怎會有如此離經叛道的想法!
師妹當真醉的不輕,竟連這種話都說的出口。
還好,是在他面前。若是被師尊聽到……
慕雲卿不敢想,他眉頭緊蹙,想著自己是該好好提點提點師妹,別讓她真的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
若蘇酒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說一句:「少年你已經遲了,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啦!」
然而她此刻雖然身體在寒冰澗中,那股熟悉的燥熱卻捲土重來,摧枯拉朽般焚燒了她的理智,且比剛剛還要來的猛烈。
明明身體極致的冷,她卻忍不住抬手脫起衣服來。
「好熱……不對,好冷……」
蘇酒瑟瑟發抖的站在溪澗中,手指死死地揪住衣帶,費力的喘息著,僅有的一絲理智,讓她抬起腿,往溪澗更深的地方走去。
慕雲卿聽見水聲,回頭看去,便見蘇酒背對著他,渾身顫抖的往水更深的地方走去。
他嚇了一跳,連忙跳入水中,一把扯住了蘇酒的手腕。
「師妹,你——」
一碰到她的肌膚,慕雲卿便暗道不好。
他反應極快,抬手施展術法定住了蘇酒,一口氣剛剛吐出,心臟還未落下,便眼睜睜瞧著蘇酒竟然不顧修為限制,硬生生衝破了他的術法禁錮,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師妹!」
慕雲卿驚愕萬分,正要抬手控住她的肩膀,便被蘇酒咬著牙狠狠推開。
「走開!」
她身形不穩,推了慕雲卿一把,反而自己狼狽的跌落入水中,咕嘟咕嘟吞了好幾口冰冷徹骨的水,剛剛布滿紅霞的面容頃刻間變得蒼白無比。
慕雲卿看的揪心,也顧不得被師尊知道會如何了,連忙祭出一隻紙鶴來,便要給沈忘塵發消息。
蘇酒咽了那幾口水,頭腦清醒了半分,見狀連忙道:「不要!」
她撲過去,從慕雲卿手中搶過紙鶴,腳下卻沒站穩,撞進慕雲卿懷中,兩人齊齊倒入水中。
慕雲卿的青衣也濕透了,髮絲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一側,手臂撐在身下的石頭上,清俊沉靜的面容上帶了幾分愕然,眸子微睜,不可思議的看向身上的少女。
蘇酒正趴在他胸前,一身青綠色的衣裙早已經貼著身體曲線往下滲著水,裡頭玫紅色的小衣上一朵潔白的花都清晰可見。
冰冷的溪水從她後背上靜靜流淌過去,很快染了身體的溫度。
「師兄……」蘇酒咬緊牙關,喘息了好一陣,才逼著自己從他身上起身,狼狽的坐在水中凸出的礁石上。
慕雲卿亦狼狽起身,微微側了側身。
「你如今過於蹊蹺,我得和師尊說一聲——」
說著,他再次要從儲物袋中拿出傳音紙鶴。
「別!」蘇酒連忙叫住他,仰臉哀求:「師兄,我沒事……你容我一人在這裡緩緩,緩緩就好。」
「荒唐!」慕雲卿再好的脾氣,也不由輕斥:「你一個姑娘家,又中了……這種毒,我如何放心你一個人。」
蘇酒快哭了。
【你把師尊叫來,我才不放心啊。】
【我如今這個身體狀況,碰到師尊那還得了?不得直接撲上去睡他嘛,慕雲卿啊慕雲卿,你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還真想讓我給你戴個綠帽子啊。】
【你趕緊走吧,等你走了,我等會兒碰到誰就是誰了,不就是和男人睡一覺嗎,就當是被狗咬了,反正不是你們幾個就行啊。】
【再說了,修仙界的男人也沒幾個長的丑的,我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們幾個我是真不行啊!】
「師兄,我求你了,你趕緊走吧,別管我了。」
蘇酒都快給慕雲卿跪下了。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在這裡泡泡,很快就好了,真的!」
她差點要舉起手指頭來發誓了。
然而慕雲卿剛剛聽見她那幾句心聲,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能聽到蘇酒和嘴上完全不同的心中真實想法,但他聽完那幾句,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你騙我?」他盯著蘇酒,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唇線緊繃。
蘇酒目光不由飄忽,抓緊了身下的石頭,借著疼痛保持幾分冷靜。
「我沒有。」
慕雲卿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她竟然打著這種主意!
哪怕願意讓一個不知道身份的陌生人給她解毒,都不信任他和師尊。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一個女孩子?!
「你……」慕雲卿氣的聲音都有點抖,可看著蘇酒在水中瑟瑟發抖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
「你仔細告訴我,你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慕雲卿還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猛烈的毒,按道理來說,尋常的情毒對於修士是不起作用的,就算起作用,運轉幾圈功法,再到水裡泡一泡,也就消個差不多了。
可看蘇酒這副模樣,
這情毒竟一次比一次來的猛烈!
再這樣下去,慕雲卿擔心她身體會出什麼問題。
趁蘇酒不備,慕雲卿最終還是傳了個紙鶴給沈忘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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