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沈忘塵看向蒼山雪，眉頭緊蹙，身後迎雪劍嗡嗡作響，他亦面帶冷意。
蒼千雪連忙抬手表示自己的清白：「不是，忘塵，你真信你那弟子說的話？我對你的心思，可真是——」
「對我的心思？」沈忘塵渾身更冷，迎雪劍出鞘，瞬間被他握於掌中，劍指蒼千雪：「你有什麼心思？」
蒼山雪百口莫辯，更覺無辜。
「我們朋友數百年，我對你肯定就是朋友的心思……」他覺得匪夷所思：「我們都是男子，再說了，我昔日為人皇時，亦有後宮佳麗三千，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同性！」
沈忘塵握緊劍，微微側臉，下頜線緊繃。
見狀，蒼千雪微微鬆了口氣。
他對沈忘塵，可當真是一番天地可鑑日月可表的赤忱心思，就是純純把他當哥們兄弟，怎麼可能想睡他？
開玩笑，硬邦邦的男人身體，哪裡有柔軟香甜的姑娘家來的好。
慕雲卿立於沈忘塵身後，臉上表情變了又變，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師尊，弟子懷疑……」
他將蘇酒昨日的心聲重複了一遍，連同剛才蘇酒所說的「覺醒意識」。
再結合她方才的心聲。
三人很快有了某種揣測。
「我們皆是書中人？當真可——」蒼千雪覺得可笑，唇角勾到一半，突然頓住。
沈忘塵凝眸看他，蒼千雪突然覺得通體一寒。
慕雲卿不知他二人在打什麼啞迷，不解的看著他們。
沈忘塵冷聲問道：「你還記得你為人皇時，那位國師為你卜卦，得出的結論嗎？」
蒼千雪如何會不記得。
正是那一卦，讓三年前才一統九州，成為至上人皇的蒼山雪讓出皇位，轉而步入仙途。
國師曾言，他會愛上一個不存在的，得不到的，不屬於的人。
彼時正征服了萬民，坐擁天下江山的蒼千雪只覺可笑。
沈忘塵見蒼千雪默然不語，面上的笑容亦隱去，神色漸漸變得複雜，乾脆不再看他，指節輕點桌面，扭頭看向了慕雲卿，嗓音淡淡。
「去將你師妹叫進來。」
他並未在他們皆是書中人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結，既然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那麼他們該操心的，是如何從蘇酒的心聲中判斷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想到蘇酒方才說的話，沈忘塵默不作聲的看了眼擰眉沉思的蒼山雪，默默往一旁坐了一些，與他拉遠了距離。
哦，還有墨臨那個逆徒。
沈忘塵似不經意般問：「你小師弟還未回來？」
慕雲卿行至一半，聽到沈忘塵問這幾句，微微一愣，隨即道：「小師弟說他這兩日便回來。」
沈忘塵冷冷一笑：「傳信於他，再多待半個月，將那邊的妖物除盡才許回來。」
慕雲卿垂下眼睫，輕聲應是。
蘇酒剛把《清心訣》背到第八遍，便被沈忘塵喊了進來。
「師尊，蒼師叔。」她站在沈忘塵身前，雙手乖乖的放到身前，低著頭，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誰能想到她腦海里竟有那麼多離經叛道的想法。
沈忘塵凝她片刻，並未讓她落座，冷聲問道：「你可知錯？」
蘇酒跪的很快：「弟子知錯。」
【我錯在不該在酒里下藥，想著要睡師尊，是我的錯。】
沈忘塵一噎。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想睡他？
桃花運今年意外爆棚的沈仙君很無語。
一旁蒼千雪想起國師卦言，不由將目光落到蘇酒身上。
怎麼也不相信，國師所說之人，會是面前的這個小丫頭。
蘇酒被沈忘塵和蒼千雪同時看的頭皮一冷，連忙低下身子下，小聲道：「弟子知錯，弟子昨天不該闖入不道殿，不該搶師尊的酒喝，不該把師尊專門留給蒼師叔的酒都喝完。」
「弟子有錯！」
咣的一聲，她用額頭砸了一下地，蒼千雪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聽著就疼。
慕雲卿在一旁看她，臉上神情格外複雜。
「師妹，你……」
沈忘塵放在桌上的手一緊，聲音愈冷。
「除了這些以外呢？」他盯著蘇酒，格外嚴厲道：「那酒中被下了什麼？為何你昨天突犯——」
情毒兩個字，沈忘塵頓了頓，還是沒能說出口。
嗓音一壓，又道：「你蒼師叔說裡面被下了毒，你如實招來，為師可寬恕你一二。」
蘇酒身子一僵，再想裝作不知道，卻是不能了。
抬頭間，她已經想好了理由藉口。
「師尊，弟子昨日之所以會……」蘇酒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能含糊道：「確實是和那壇百日釀有關，但裡面為何會有那種毒藥，弟子也不知曉啊。」
她竭力讓自己一臉真誠的看著沈忘塵，臉上露出幾分迷茫幾分愧疚和幾分羞愧來：「弟子若是知道，怎麼敢自己喝呢？況且，師尊和蒼師叔皆是弟子仰慕敬佩之人，弟子萬萬不敢下毒謀害你們啊。」
【是不敢謀害，但我敢睡啊。】
【不過別說，蒼師叔怎麼知道裡面被下了「三日紅顏」？莫非他也有了反應？不對啊，那他是怎麼解的毒？】
蘇酒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蒼千雪，卻見他目光沉沉的看著自己，瞳孔深幽如古井，頓時嚇了她一跳，連忙將目光收回。
見蘇酒咬死不肯說出是自己所為，沈忘塵臉色更冷，目光帶著幾分失望看她。
他原本還想，許是蘇酒孩子心性，或者是他身為長輩未曾引導好，才叫她無端生出其他念想來。
但她只要肯說出實話，他總會為她開脫的。
可她竟連實話都不願與他說。
沈忘塵一時對蘇酒無比失望，轉過頭去，不願再看她。
「下去吧。」
他嗓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蘇酒卻聽出幾分寂寥失望來，她怔了怔，抬頭看向沈忘塵，他卻已經起身離開。
「師……」
蘇酒下意識想叫住他，慕雲卿便打斷了她。
「師妹起來吧，你昨日所中的毒，還不知道化解完沒，師兄陪你去趟藍長老那裡，看看體內是否還有殘毒。」
慕雲卿雖然也對蘇酒不願同師尊說實話而失望，但他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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