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頌今順從道：「確實是我沒有耐心。」
兩人又站了幾分鐘。
林瑤伽凍得不停跺腳，心想，這麼站著確實挺傻冒的。
片刻，遠處忽然升起煙花，五顏六色，鑲嵌在深藍色的天幕中，停留半分鐘又很快落下。
許是因為煙花數量太多，半邊天都被照亮。
附近夜跑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站在欄杆其他地方瘋狂拍照。
甚至有人尖叫呼喊。
霍頌今看了許久，煙花的光落在他臉上，映襯著他鼻樑挺拔，向來顯得冷漠的尖銳眼角多了幾分溫柔。
煙花持續了足足十分鐘。
林瑤伽靠近他，用一種雲淡風輕的霸總語氣，仔細聽卻能聽見她的緊張，「怎麼樣？」
霍頌今垂眼看她，幾秒後，笑了：「林總太會了。」
別說，這稱呼還挺帥的。
林瑤伽雙手插兜，微抬下巴，氣勢直接上來了：「這只是開胃菜。」
少年繼續保持著低頭看她的姿勢，不等他說話，下巴突然被林瑤伽抬起來，女孩的手溫溫熱熱，貼在冰涼的皮膚上。
林瑤伽：「你抬頭看。」
斜對面寫字樓林立，其中最顯眼的那個大廈戶外全彩LED顯示屏驟然亮起。
正打算離開的一部分路人停住腳步。
只見LED顯示屏從邊緣逐漸亮起，一層層遞進，在無邊夜色里仿佛星星突然掉落人間。
第一個「霍」字出現的時候，霍頌今還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人山人海，議論聲紛紛。
「是不是有富豪表白啊？」
「不一定，萬一是求婚呢？」
「看看再說。」
海風陣陣，LED顯示屏上一個字一個字出現。
——霍頌今，生日快樂。
人潮里，不知道誰突然大喊一句「生日快樂」。
仿佛一滴水落進油鍋，引起軒然大波。
四面八方飄來祝福，各式各樣的口音。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霍頌今。」林瑤伽眼睛很亮，她臉頰被凍得通紅，「我知道你以前的生日觥籌交錯，喧囂熱鬧。」
「我不希望你十八歲的生日只有零星幾個人給你祝福。」
這麼好的少年，就應該活在熱鬧里。
霍頌今好半天沒說話，細看下去，他的眼尾已經多了幾分紅。
喉結滾了滾，到底是說不出來話。
林瑤伽心大，沒有發現，反而跟著路人一起大聲喊著，「霍頌今，生日快樂！」
眾人的呼喊聲穿越了海風，海平面波光粼粼。
世界原本並不浪漫，有了人類才足夠浪漫。
·
霍家。
屋頂吊著華麗的水晶吊燈，人們衣香鬢影，穿梭在大廳里。
林詞一如往常，坐在角落裡刷手機。
他一向不喜歡摻和這些事，可林家沒有幾個人想來。
他哥藉口說公司有事，他爸絮絮叨叨說老朋友昨天釣了很多魚，他必須要釣回來，只有他媽興致沖沖地買了好幾套禮服。
林母一個人來，林詞也不放心，只好跟過來。
至於林家另一個人……
呵。
林詞盯著手機。
上面是某個人錄的短視頻，一陣璀璨的煙花後，LED顯示屏逐漸亮起。
林詞往下刷了刷，好多推送。
評論都在感慨是哪個富婆小姐姐的祝福。
切。
林詞撇撇嘴，心想，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點開林瑤伽的微信，正要嘲諷幾句時，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驚破了整個大廳和諧的氣氛。
林詞蹙起眉，樓梯口聚集了好多人，眾人議論紛紛。
他聽了幾句，發現是有人從二樓滾下來。
這種事在豪門很常見，他正準備回去時，聽見某個太太說：「她是個孕婦！」
「流血了，快，快送醫院。」
一陣兵荒馬亂，剛消停些時，又響起一聲尖叫：「霍老太太，暈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詞下意識抬眼看向台子上拿著話筒準備發言的霍丞宇。
他穿著一身黑西裝，面色蒼白，嘴唇無色。
拿著話筒的手微微顫抖。
·
LED顯示屏只亮了一個小時。
林瑤伽摸摸鼻尖，訕訕道：「這個實在是太貴了，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等我以後有錢了，就給你買一晚上。」
「行。」霍頌今彎唇，「等林總以後富貴了，不要忘了罩我。」
林瑤伽頓時有點一言難盡。
怎麼想，都是霍頌今賺得比她多。
「走吧，去下一個地點。」
霍頌今：「還有驚喜？」
「蛋糕啊，生日蛋糕還沒吃呢……」林瑤伽話還沒說完，被一陣鈴聲打斷。
霍頌今看了一眼來電人，是程姨。
他拍拍林瑤伽的腦袋：「接個電話。」
程雲喘著氣：「今今，老太太快不行了，你趕緊來一趟市醫院。」
霍老太太是個冷情的性子，常年住在療養院，很少與小輩住在一起。
她對霍頌今雖然不太熱絡，可真心把他當孫子疼，偶爾還會寄一些禮物。
身份暴露時，老太太難得出了一次療養院。
她坐在車上沒有下去，車子停在霍家老宅外面，車窗微降。
她看了霍頌今一眼，「人的路，總是會走出來的。」
因而對於霍家，他唯一一點在意的，就是霍老太太。
林瑤伽看著霍頌今有些恍惚的神情：「怎麼了？」
「我得去一趟醫院。」
他的嗓音微微有些啞，「對不起，我現在得去一趟醫院。」
林瑤伽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特喵的該不會開始走劇情線了吧？
「我跟你一起去。」
計程車車速很快，司機知道地址，估計也能猜得差不多。
車廂里一陣沉默。
林瑤伽閉眼找了一下，發現998還沒有回來。
自從某天它突然尖叫一聲，說自己要去領罰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
醫院裡。
林瑤伽跟著霍頌今上了十二樓手術室外面。
走廊休息椅上坐了好幾個人。
其中以一個男人最顯眼。
他穿著暗紅色西裝，領帶很亂，似乎被主人心煩意亂地扯開過。
鼻樑高挺，夾著一副無框眼鏡，相貌風流，看上去頗有點神經質瘋子的感覺。
賈芳舒臉色煞白，坐在他對面。
霍丞宇和管家站在兩側，靠著牆。
還有一個中年女人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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