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喜歡
時羽站在江恪旁邊, 聲音欲言又止:「爺爺——」
她正要繼續往下說時,江恪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冷靜地對老爺子開口:「你好好養病。記住本站域名
至於結婚的事, 會有人安排好的,會結,你不用操心。」
時羽抬眼看著江恪, 他的神色漠然, 握著她的手,拇指曲起, 不自覺地用力地按住了她的手掌。
心理學上說這是粉飾太平的表現。
「會結」兩個字與其說是說給老爺子聽, 聽起來他好像是在說服自己。
兩個人牽著手走出病房後, 江恪宣告了這件事。
幾個長輩喜出望外, 嬸嬸笑著說:「這是好事啊, 你們什麼都不用準備, 我有經驗,我來負責安排就好了。」
江正國聽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後, 眉眼的郁色和灰敗一掃而空,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 沖時羽笑笑, 自己先改口:「有什麼需要的就跟爸開口。」
江恪看見他眉宇的得意之色揚了起來, 知道兩家又有幾個戰略會作項目達成了。
江恪語氣嫌惡地提醒:「這裡禁止吸菸。」
江正國臉色訕訕,把最嘴裡的煙拿了下來。
江恪牽著時羽的手走出醫院, 撥了一個電話叫人送時羽回家, 自己則去了公司。
時羽回到家躺在床上, 感到渾身疲憊,她拿起枕邊的手機發了微信給阮初京:我要結婚啦。
阮初京以為她是開玩笑的, 隨手回了句:【你逼婚成功啦?
】
時羽一愣,好像確實是這樣,不過逼他的人不是自己,她回復道:【算是吧】
然後她很久沒收到回復,阮初京消化了很久,發來三個;【?
?
】
【難道我要做伴娘了?
我可以把剛吃的那頓麻辣燙給吐出來嗎?
想摳喉嚨。
】
時羽被她逗笑,從薄荷app上搜索了麻辣燙的熱量截圖打算發給她,正準備大肆嘲笑一番。
下一秒,阮初京發過一句話來,語氣真切。
寶貝,恭喜你啊,得償所願。
時羽愣了一下,是嗎?
好像是得償所願,一切都在她希望的正軌發展著。
可是,她為什麼沒有想像中這麼開心。
兩家人知道這件事後,替他們操辦婚禮的事情高漲,除了盛蘭母女,她們驚鄂之下,更多的是不甘心。
可是事已成定局,她們也不能走怎麼樣。
因為這次結婚的事情定得比較著急,所以兩家人決定一切從簡。
大年初五,時羽和江恪一起在江宅。
長輩們在詢問婚禮細節的時候,江恪一切應好,彷佛一個沉默的提線木偶般。
從舉辦地點到婚禮上請幾桌人,以及請柬的邀請詞,時羽在一旁聽得去頭暈,乖巧地應道:「一切都聽您們的。」
嬸嬸手裡捏著婚慶手冊,上面的祖母綠戒指綠得發亮,她笑著開口:「婚禮一般必須要兩套婚紗,一套是白色婚紗,一套是紅色的秀禾服,小羽你看看款式?」
時羽接過來一看,婚紗都是白色的,粉色的,這些其實她都沒什麼感覺。
她喜歡黑色的婚紗。
時羽和阮初京少女時期幻想過她們的婚禮,小姑娘拖著腮,看向窗外,黑色的瞳孔里映著期待:「我呀,想在一個小國家和喜歡的人在教堂里結婚,人太多不行,跟耍猴一樣,然後我的婚紗一定要是黑婚紗。」
「為什麼?」
阮初京問她。
時羽一副美女淺薄的樣子:「還能為什麼,因為它好看呀。」
因為她的婚禮一定要與眾不同。
之後時羽跟江恪提起過她結婚時一定要穿漂亮的婚紗。
那個時候江恪準備出國,對時羽改變他的人生軌跡持一種厭惡的態度。
那個時候他的語氣冰冷:「挺特別的。
到時我一定為你送上一筆豐厚的份子錢。」
嬸嬸詢問的聲音將時羽的思緒拉回,時羽下意識地看向江恪,結果他垂下眼睫,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嘴角抬起笑容:「我都可以,嬸嬸。」
—
婚禮前三天,圈子裡的兄弟給江恪舉辦了一個單身派對,地點在紅鶴會所。
江恪被灌了很多酒,到後面坐在沙發上,解了領口的第二粒扣子,他的耳朵和眼眶都些紅。
錢東臨喝得更醉,他舉著酒杯,踩上了桌子,對江恪大喊:「婚姻是人生的第一座墳墓,恭喜兄弟入土。」
江恪被他逗笑,嘴角上揚:「傻逼。」
男人旁邊的沙發陷下來,徐周衍坐在他旁邊,嫌悶直接把領帶抽了出來,語氣漫不經心:「準備好了?」
江恪的薄唇一張一合:「有什麼準不準備好的?」
他仰頭將手裡的紅酒一飲而盡,因為灌酒的幅度過大,有幾滴酒漬濺到了江恪的白襯衫上,玫瑰色的液體立刻暈染開,反而襯得男人多了幾分俊美之色。
「走了。」
江恪站起來,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
走出紅鶴會所,外面下起了陰雨,司機坐在車內百無聊賴地邊打哈欠邊刷視頻。
江恪站在大廳處打電話,司機立刻放下手機,下車打著一把黑色的傘去迎接江恪。
車子平穩地向前開,江恪坐在車內,頭腦有些昏沉,他按下按鈕,車窗降下來,冷風混著雨珠一起打在他臉上,密密麻麻的,有些生疼。
江恪眼前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紅衣女人站在他面前,痴痴地笑著,留下一截眼淚,最後歇斯底里地詛咒他:「你永遠都不會得到幸福!」
最近這句話又時不時地迴蕩在耳邊。
車子很快抵達希爾頓公館,司機扶著江恪上了樓,是時羽開的門。
時羽和司機一起合力的,費力地把醉熏熏的男人搬到了房間。
司機走後,時羽打了一盆熱水,又走到床邊,俯身給江恪解扣子和脫了鞋。
時羽拿毛巾浸了熱水給他擦了一下臉和水。
一切弄好之後,時羽坐在地上,累得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
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開始想兩人關係的轉變。
自從江恪答應結婚後,他變得沒有之前輕鬆了,整個人透著一種沉重感。
時羽不知道江恪在想什麼,因為她問了他應該也不會說。
時羽撐著膝蓋站起來,她低頭看著男人好看的眉眼,伸手輕輕地撫平了他緊皺的眉心,然後在他額頭上印上輕輕的一個吻。
然後時羽關了燈,她走了出去,還順手替他關上了房門。
人走後,男人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
結婚前第二天,江恪和時羽一起去試了婚紗。
奇怪的是,兩人之前的不平衡狀態沒了,倒像相敬如賓的夫妻。
今天兩人一起去試婚紗,路上,時羽靠在江恪肩膀,嫌無聊玩起了江恪的手,她發現男人的手長得真好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乾淨齊整,手背的青筋浮現,漂亮得像藝術品。
玩著玩著,時羽就把他手上的手錶脫下來戴在自己手上,江恪今天戴的表恰好是他生日時,時羽送他的那塊歐米伽星空表。
下午三點,時羽在一家高定婚紗店試婚紗,她一連換了好幾套婚紗,最後看上了一條羽毛婚紗。
試簾拉開的時候,江恪從財經雜誌里抬眼,愣了一下。
時羽穿著露肩的婚紗,收腰的設計將她的胸型襯托得飽滿又不失美感,她的皮膚瓷白,層疊的羽毛形裙擺襯得她靈動又可愛,彷佛她是世界上最受寵的小公主。
江恪還沒來得及說「很好看」,口袋裡的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
他起身接聽,沒一會兒沉下臉,低聲說:「我馬上過去。」
時羽站在他身後,開口問:「怎麼了?」
江恪神色嚴峻:「我媽在醫院鬧自殺,我得馬上趕過去。」
時羽搖搖頭,小聲而堅定地說:「如果我不想你去呢?」
為什麼他媽一出事,江家這麼多人,就只找他?
「除非我跟你一起去。」
時羽堅持道。
江恪上前兩步,按住她的肩膀,語氣安撫:「乖,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這句話後,江恪拿著外套匆匆離去,而時羽一個人被留在了婚紗店。
他背對著她離開,沒有看到時羽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消失了。
像是一朵嬌艷的玫瑰,在無數次熱切期盼和主動之後,把自己漸漸燒枯萎了。
時羽留在婚紗店,從下午等到晚上,等了很久。
婚紗店裡來來往往的男女,都有人陪著。
有男人摟著女人的腰,不停地親吻著她的嘴角,愛意明顯:「老婆,你穿婚紗的樣子真美,下次生了寶寶,我們再來拍三人的婚紗照好不好?」
「到時我胖了你可不能先嫌棄我。」
年輕夫妻互看對方時眼睛裡濃情蜜意,讓一旁獨自等待的時羽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一直到晚上,時羽也沒換下婚紗,她坐下沙發上對著鏡子自拍了一張。
九點,狂風驟雨,街邊的燈牌被吹到路上,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整座城市被一層濃郁的霧色浸泡著。
店員走過來,小心翼翼地賠笑著:「時小姐,我們要打烊了。」
「好。」
時羽應道。
江恪一整天都被江母折磨得身形疲憊,他趕去雅山醫院的時候,女人躺在浴缸里,水裡全是血,吞安眠藥自殺外加割腕自殘。
江恪看得一陣頭暈發慌,差點沒控制住嘔吐出來。
醫生搶救了幾個小時,洗胃催吐,最後將女人的病了回來。
江母昏睡了幾個小時,拉著江恪說了些反反覆覆的話。
江恪心底那些恨意,下定決心,甚至有些惡毒的話,在看到她母親孱弱得如同紙片人一樣躺在床上後,又悉數吞了回去。
一直到晚上,江恪安撫好江母,忙了一天後才想起時羽在婚紗店裡等他。
江恪摸出手機一看,沒有看到她的未接來電。
江恪立刻趕了過去,那家婚紗店還在黑暗裡亮著前廳的燈。
江恪走進去,只有阿姨在那掃地。
「阿姨,這裡有一個皮膚很白,長得很漂亮的大眼睛小姑娘在這裡,你見過嗎?」
「早走啦。」
江恪正準備轉身離去時,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卻發現地上躺著一枚戒指,混在垃圾堆裡面,在昏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江恪漆黑的瞳孔驟然緊縮,心底有一種恐慌的情緒在無限擴大。
那是他們的訂婚戒指。
時羽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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