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天氣愈發的涼了。
這天是沈戾外公和外婆的忌日,外婆和外公的家在海城一個偏僻的農村。
今天是工作日,他不想紀舟野放下工作陪他。
紀舟野偏要陪他一起,沈戾拗不過。
路上下起了小雨,沈戾神色有些傷感,「小時候暑假或是寒假,我媽就會把我送到外婆家,等到快開學才會接我回家。」
紀舟野沒說話,認真聽他說。
「我十五歲那年,外婆生了很嚴重的病離開了,外婆離開那天,外公怕外婆一個人孤單,也跟著走了,我爸以前想把外公外婆接到江城住,外公外婆不願意,想在農村待著,過他們的小日子。」
沈戾看向車窗外,「外公外婆對我很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留給我,已經很久沒見外公外婆了,我想他們了。」
紀舟野:「一會兒就能見到了。」
「嗯。」
江城離海城不遠,車程兩個小時。
沈戾不想紀舟野跟著還有另外的原因,今天是外公外婆的忌日,會有一些所謂的親戚祭拜。
他只希望不要趕那麼巧碰上。
快到地方時,沈戾在路邊花店買了兩束茉莉花,是外婆生前最喜歡的花,那時候外公為了討外婆開心,在小院子裡種了很多。
農村的墓地是在田間,下著小雨泥路不是特別好走,車子停在路邊的水泥路上,他們步行過去。
沈戾抱著茉莉花,紀舟野撐傘與他並肩而走。
田間視野開闊,沈戾看到外公外婆墓前沒人時鬆了口氣,他不想紀舟野見到他家那些所謂的親戚。
沈戾蹲在墓前,把花放下後,用手帕仔細的擦著墓碑上的灰塵。
紀舟野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沈戾垂著眼,小聲喃喃,「怎麼對我好的親人都離開了……」
紀舟野聽到這句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手放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示意自己會一直在。
祭拜完回去的路上,有三人與他們擦肩而過,那些親戚很多年不見,沈戾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
走過之後,一個女人試探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沈戾?」
沈戾腳步頓了下,他並不想跟這些親戚說話,頭也沒回,握著紀舟野的手腕繼續往前走。
而那個女人卻走到他前面打量他,「沈戾,真的是你啊?你怎麼不跟大姨打招呼呢。」
沈戾不得不停下腳步,「沒認出來。」
眼前人叫周麗芳,是周麗芬的姐姐,沈戾的大姨。
周麗芳開口就咄咄逼人,「到底是沒認出來,還是瞧不起我們這些窮人。」
沈戾抿唇,「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拉著紀舟野想走,周麗芳擋在他面前陰陽怪氣,「這就是有錢人,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周麗芳一直嫉妒周麗芬比她嫁的好,同樣是農村出身,周麗芬能嫁入豪門,野雞變鳳凰,而她卻要嫁給一個農村人,守著那幾畝地過一輩子。
沈戾不理會她。
周麗芳打量沈戾身邊的人,氣質矜貴帶著淡淡的疏離。
她看向自己二十四歲還沒有正經工作的兒子,神情從嫌惡到討好的笑,「沈戾啊,你現在管理大公司,能不能幫你表哥在你公司安排個職位。」
沈戾直接拒絕,「不能。」
他牽住紀舟野的手,繞過周麗芳往前走。
被無視又被拒絕的周麗芳惱羞成怒,看著兩人的交握的手,嘴裡罵罵咧咧的,「你媽把你爸綠了,現在你又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真夠噁心的,一家子都是奇葩。」
周麗芳丈夫不耐煩的催促道:「知道噁心就趕緊走,跟他有什麼好說的,趕緊祭拜完回去了,還下著雨呢。」
沈戾沒想跟她爭辯什麼,外公外婆還在的時候周麗芳就不待見他,總是對他陰陽怪氣。
沈戾那所謂的表哥王森開口說話了,「媽,他們一家又不是第一天這麼噁心了,理他幹嘛呀,有娘生沒娘養,爹也死了,你說他爹是不是看見他跟男人在一起氣死的,哈哈哈。」
王森肆意的笑著,笑聲刺耳。
紀舟野一個冷冽的眼神掃過去,王森立刻噤聲,那個眼神把他看的心底發毛。
「你來還是我來?」紀舟野垂眼問沈戾。
沈戾自然明白紀舟野的意思,扯了下唇角,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我來。」
他轉身看向王森,唇角帶著笑意,眼神中的戾氣卻絲毫不減,「表哥想找工作是嗎?」
王森:「怎麼了?」
「剛想到我公司剛好有個空缺職位,薪資優厚,表哥感不感興趣?」
王森狐疑的看他,「你真這麼好心?」
沈戾:「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表哥,我們是一家人,有好處肯定想著家人,便宜不能讓外人占了,你說是不是?」
王森信了,他把手機遞給沈戾。
沈戾在他手機上輸入一串號碼,「到江城打我電話,我派人去接你。」
臨走前,沈戾笑著看周麗芳,「大姨,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周麗芳走過去,沈戾低聲說:「你看我姨夫長得歪瓜裂棗的,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哪天要跟他過不下去了就離婚,來江城找我,我能讓你嫁進豪門。」
「真的假的?」剛剛還尖酸刻薄的周麗芳換上了笑意。
「當然是真的。」沈戾一本正經的說。
周麗芳:「你等著姨啊。」
紀舟野知道沈戾憋著壞,看著他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有些想笑。
跟周麗芳打了個招呼,牽著紀舟野的手走了。
對付貪得無厭的人,就該用些非正常手段。
泥路弄髒了兩個人的鞋,上車前,沈戾蹲下想幫紀舟野把鞋弄乾淨,被紀舟野一把撈起。
紀舟野把傘塞進他手裡,讓他撐著,隨後打開車門,從裡面拿出一包濕巾,蹲在沈戾面前,把他的鞋擦乾淨後才去處理自己的鞋。
處理完後,垃圾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二人離開。
回去路上,沈戾略有些委屈的跟紀舟野抱怨,「小時候他們也不待見我,以前是陰陽怪氣,沒現在說話難聽。」
「我們家沈戾小朋友受委屈了。」
紀舟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沈戾瞬間覺得不委屈了,他笑著說:「小時候,我表哥也住我外婆家,他把我暑假作業撕成碎片,我沒直接去找他算帳,等他把暑假作業寫完,我給放進灶台燒飯了。」
現在想起那個場景有點想笑。
「我家小朋友憋了個大招。」紀舟野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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