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鳴看著時敘,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
時敘許是看出他的不知所措,嘴角揚起玩味的笑意。
厲鳴心裡那一絲愧疚,被他這麼一笑給笑沒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話,「再笑……再笑臉給你打爛。」
時敘:「又不是沒打過。」
厲鳴:「……」
「誰讓你先惹老子,你該打。」厲鳴冷著臉,有些不自在。
這時才發覺手還拽著時敘的衣袖,連忙鬆開手,眼神躲閃,不自然的輕咳了聲。
時敘看他,眼底透著一絲無奈,「我跟你解釋過了,沒有耍你,相親只是權宜之計,是你不信。」
「我又不是傻子,你說什麼我都信。」不等時敘說話,厲鳴抬眼看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
回到家,厲鳴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如果時敘沒有說謊,那豈不是白挨了他這一拳……
要不要道個歉?
道歉的話他是說不出來,下次見面還是讓時敘直接打回來吧,他不喜歡欠別人什麼。
厲鳴正在公司忙,還沒到下班時間,厲父打電話讓他去吃飯,隨後給他發了一個地址,並且特意交代今天見不到他,回家腿給打斷。
放下手裡的工作,到餐廳的包廂推門進去。
看到熟悉的身影后腳步一頓,時敘坐在餐桌前,神色淡淡的看向他。
厲父走過來擋住他的視線,皺眉說:「怎麼來那麼遲,都在等你了。」
厲鳴隨便扯了一個藉口,「路上堵車。」
「這是你時叔叔和江阿姨,快叫人。」厲母用眼神示意。
厲鳴視線看過去,不需要猜也知道是時敘的父母,他禮貌道:「叔叔阿姨。」
時父笑著說,「不愧是你們倆的兒子,長得一表人才。」
厲父:「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餐桌上只有他和時敘是小輩,自然是要坐在一起。
時父:「兩家公司有合作,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吧?」
厲鳴輕輕「嗯」了一聲。
時父又說:「你們年輕人沒事多聚聚。」
菜上齊了。
幾位長輩聊的熱絡。
說起男人成家立業之事,厲父問:「小敘相親怎麼樣?有沒有合眼緣的姑娘?」
厲鳴神色微動,等待著回答,這一瞬間他竟有些隱隱害怕,聽到不想聽的回答。
時母:「沒有,小敘性格冷,不是女孩子喜歡的那種類型。」
厲鳴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鬆了口氣。
厲父:「性格冷也挺好的,不像我這逆子,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前段時間為了不相親還說喜歡男人,真的是沒把我氣死。」
厲鳴:「……」
他這親爹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幾個長輩聊的起勁,時敘突然湊近他,低聲問:「你真的喜歡男人?」
時敘靠得太近,厲鳴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身體明顯一僵,不敢看時敘的眼睛,「我這只是不想相親的藉口,僅此而已。」
他動了動身體,離時敘遠了些。
時敘坐正身體沒說話。
吃完飯,時母提出去足浴。
厲母看向厲鳴,「我們先走了,你跟小敘你們年輕人玩。」
包廂里只剩下他和時敘。
氣氛瞬間凝固,安靜幾秒。
厲鳴直直的看向時敘,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解決的好,「那天我動手打你,現在給你打回來,我們就算扯平了。」
他把臉伸向時敘,隨後閉上眼睛。
疼痛遲遲沒有到來,他睜開眼睛,時敘正含笑看他。
「你笑什麼?」
「笑你傻。」時敘說。
厲鳴:「……」
時敘:「我不打喜歡的人。」
這晚,厲鳴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腦子裡都是時敘的那句「我不打喜歡的人」。
時敘抽空回了趟家,他坐在沙發上,神色認真的看向時父和時母,「爸媽,我不想相親。」
時父:「為什麼?你身邊沒有女孩子,你不去跟女孩子相處怎麼知道合不合適呢?」
「我喜歡的人是男生。」
時父和時母臉色瞬間僵住。
時母想到什麼,臉色緩和了幾分,「你是不是不想相親?學小鳴找了個藉口。」
「不是藉口,我是認真的。」
時敘的眼神太過堅定認真,一點也看不出是在開玩笑。
時父倒是希望他是在開玩笑,可時敘是他兒子,他再了解不過了。
時敘從別墅出來的時候,碰見了厲鳴。
厲鳴:「上次阿姨去我家做客,手鍊落在我那裡了,我媽讓我送過來。」
時敘「嗯」了一聲,神色平靜。
厲鳴發現了他的異常,他襯衫袖子微卷,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一道顯眼的傷痕。
隨後就聽到客廳里玻璃破碎的聲音,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你要去哪?」
「公司。」
厲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
他想把東西拿給時母,到客廳門口看見地上一地狼藉。
時母皺眉看時父,「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打人啊。」
「他是我兒子,你以為我想打他,還不是他太過分。」
厲鳴轉身離開了。
時敘在門口等他,微卷的袖子已經拉下,遮住了傷。
見厲鳴手裡還拿著袋子,他問:「不是送手鍊嗎?」
「叔叔阿姨在說話,我還是不打擾的好,給你是一樣的。」厲鳴看他,「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一路上,厲鳴什麼也沒問,車在路邊停下。
厲鳴:「你等我兩分鐘。」
他下車進一家藥店,等回到車上時,手裡提著藥,他看向時敘,「把袖子捲起來。」
時敘看他,沒有動作。
厲鳴有些不耐煩,「我不是瞎子,除了手臂上有傷還有別的地方有嗎?」
「背上可能有。」
厲鳴把藥放在后座,「那還是去公司再說吧。」
啟動車子,厲鳴側眸看他一眼,「你是怎麼把叔叔惹這麼生氣的?」
時敘沒想隱瞞,「我說我喜歡男人,我爸一時間接受不了。」
厲鳴:「……」
「你跟你爸坦白了?」他有些震驚。
「嗯。」
別說他爸一時間接受不了,時敘剛說要追求他的時候,他也一樣接受不了。
到辦公室,厲鳴手裡拿著藥,「把襯衫脫掉,趴在沙發上,我看一下你背上的嚴不嚴重。」
時敘有些意外的看他。
厲鳴:「我就看一下你背上的傷,不讓我看我走了。」
時敘解開襯衫扣子,趴在沙發上,厲鳴站在沙發旁,看著他背上清晰可見的傷,眼底划過一絲心疼,「真是個傻子,挨打就跑,跑越快越好,這個道理我小時候就知道了,你都這麼大了,還站著給打,不是傻子是什麼?」
他拿起藥動作輕輕的塗抹在他背部的傷口上。
看著就很疼。
「你在心疼我?」時敘眼底情緒意味不明。
「都挨打了,就少說兩句。」
塗完背上的傷口,厲鳴站起來,看著他背部流暢的線條,覺得這身材還挺不錯。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亂七八糟的,視線從時敘背部移開,「把衣服穿上,手臂上的傷不用脫衣服。」
時敘起來把衣服穿好。
厲鳴垂眼給他塗手臂上的傷,時敘視線一直在他身上,靜靜的看他。
察覺到時敘的視線,厲鳴有些不自在,「別看我,看你的傷。」
「傷有什麼好看的。」
厲鳴:「那我有什麼好看的?」
「我喜歡看。」
厲鳴:「……」
塗好藥後,厲鳴把手鍊給時敘,「我走了,你幫我把手鍊還給阿姨。」
「嗯。」
厲鳴坐進車裡,看著後視鏡,小聲嘀咕,「我剛才竟然有些心疼他?一定是我生病了,看見他挨打應該開心才對。」
回到家的時候,厲父在客廳喝茶。
厲鳴本來是想直接上樓的,想到什麼,轉身走向沙發坐下,「爸,我要是真喜歡男生,你會不會把我打死?」
「可能會吧。」
厲鳴沒再說話。
怎麼紀舟野父母就能同意他和沈戾在一起,而他父母和時敘父母好像都沒辦法接受同性戀愛。
後來時敘又開始出現在他眼前了,交集變多了起來,沒有像之前那樣針鋒相對。
有時候會一起吃飯。
厲鳴覺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莫名的想見他。
應酬喝了不少酒,他在餐廳外面等司機,一輛車停在他面前,車窗降下,時敘透過車窗看他,「上車。」
厲鳴打開副駕駛坐進去。
他沒系安全帶,時敘傾身幫他繫上。
時敘的車停在他住的別墅門外。
厲鳴沒下車,手撐在車窗上側眸看時敘,「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時敘沒有一絲猶豫,看著他的眼睛。
若不是酒精作祟,厲鳴問不出這種話。
狹小的空間變得曖昧起來,厲鳴的眼神暗含太多他自己都讀不懂的感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你。」
「沒關係,不急。」
「我想試一下。」厲鳴視線落在他薄唇上,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時敘眸子暗沉,「試什麼?」
厲鳴突然靠近,抱住他脖子,親了他一下,與其說是親,倒不如說是撞了上去。
時敘渾身僵住,隨即眼含笑意的注視著他。
在觸碰上那一瞬間,厲鳴心跳快了,心底是異樣的感覺。
說不清,道不明。
這種感覺很奇怪,是他不曾有過的。
酒精上頭時做了衝動的事,等厲鳴反應過來,他打開車門往別墅里跑。
像極了親了人不想負責的渣男。
時敘也沒逼太緊,後來見面也不主動提這件事。
厲鳴本來見到時敘是有些尷尬的,怕時敘拿那件事情說事。
見時敘隻字不提後,尷尬的感覺也在慢慢消失。
這晚,時敘應酬喝醉酒,厲鳴送他回到家的時候,時敘抱著他,嗓音里是醉意,「我想跟你在一起。」
這時候他已經確定自己是喜歡時敘的。
他也不是躲躲閃閃不敢面對自己感情的膽小鬼。
喜歡就是喜歡了,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他回抱著時敘,下巴抵在他肩上,笑著說:「好啊,那就在一起。」
厲鳴把醉酒的人送到臥室床上,他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人,「時敘,你明天要是敢跟我說今晚的事情你都不記得或是醉酒說的話不能算數,我一定把你打的鼻青臉腫。」
時敘握住他的手,笑著看他,「知道了。」
「你早點休息,我走了。」
厲鳴準備走時,時敘猛地一拽,把他拽到床上,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薄唇覆了上去,他陷在柔軟的床里,睜大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等意識到在做什麼的時候,他沒推開時敘,而是勾住他脖頸,閉上眼睛回應。
片刻之後,他從床上下來,拉過被子給床上的人蓋好,「我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時間過去半個月,厲父還在跟厲母說厲鳴這段時間好像變乖了,不去酒吧找女人的時候,時父電話打過來。
他剛接起電話,就聽見時父帶著怒氣的聲音。
「你兒子跟我兒子在辦公室接吻,太荒唐了。」
厲父聽完也傻眼了,愣了半天,「你看到了嗎?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時父:「我今天去公司撞見的,你現在把人給叫回來,我這就去你家。」
電話掛斷後,厲父拍桌子站起來,「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
他看向厲母,「你那寶貝兒子跟老時兒子搞一起了,太荒唐了,我以為他說他喜歡男人是不想相親,沒想到他是真喜歡男人,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的兒子。」
厲母聽到自己兒子跟時敘搞在一起,同樣很是震驚,但沒像厲父那麼難接受,「你打算怎麼做?」
「讓他們分開,必須分開。」
厲母:「你生氣歸生氣,我覺得還是要尊重孩子們的意見。」
厲鳴和時敘回到家時,沙發上坐著四個人,他的父母和時敘父母。
厲父手裡拿著戒尺,看到兩人交握的手,揚起戒尺就要打厲鳴。
時敘把人拽到自己身後護著,「叔叔,是我追求他的,跟他沒關係,你生氣就打我吧。」
厲父:「你們立刻給我分開。」
「分不開。」厲鳴從時敘身後站出來,「你生氣就打我,打到解氣為止,我跟他不可能分開。」
時父的臉色沒比厲父好到哪裡去,他問時敘,「能不能分開?」
時敘語氣堅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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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章合一,字數跟之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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