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的一整天,塗西奉和陸曠之都泡在了牢里,要撬開這五人的嘴。Google搜索
塗西奉自詡風光霽月,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泡在這監牢這等地方。
更氣人的是,那五個奸細嘴跟蚌殼一樣,他們費了老大的力,用盡了法子都沒把人嘴撬開。
文的武的都上了,就差把牢里的刑具都在他們輪一遍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哪來的骨氣,硬是死不開口。
塗西奉看著被鞭子抽死過去的人,背著手在牢里走來走去,心裡跟貓抓一樣。
他就不信這個邪,人都抓到了,他掏不出有用的消息。
陸曠之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五個人骨頭硬得真是超乎他們想像的難啃。
忽然,塗西奉抬頭看向陸曠之問:「蘇梅衣在哪個牢房?」
陸曠之一怔,而後道:「塗大人是想從蘇梅衣身上入手。」
塗西奉點頭:「鬧出了這麼大動靜,我就不信蘇梅衣沒聽見,她是寧遠侯的人,總該知道些什麼。」
陸曠之聽罷,也認同了塗西奉所言隨後給他指了路。
而後陸曠之留下繼續審問,而塗西奉則去找蘇梅衣了。
牢房裡因長久見不了天日,總是帶著股陰暗之氣,腳踩在地上好像都有股涼氣順著腳底爬上四肢八骸。
蘇梅衣所在的牢房在牢里最深處,因此更顯陰冷,就是塗西奉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原本蘇梅衣開始的時候並不住這,只是自從她人被扔進牢里。一待就是這麼久,也沒人過問過,所以牢頭才把她挪到這來。
塗西奉站在牢房外,盯著牢房裡縮成一團,看不清樣貌的人。
「蘇大家。」
他喚了一聲,裡面的人輕輕動了動,隨後又沒了動靜。
塗西奉也不在乎,他只負手而立,靠近了些說:「當初在京都孟棠苑聽得蘇大家一曲戲,在下只覺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如今久未見到蘇大家,也不知道在下還有沒有耳福能再聽蘇大家唱一曲。」
這話說罷,塗西奉捋了捋鬍鬚笑眯眯地等著蘇梅衣的反應。
這一次,蘇梅衣果然不再沉默。
藏在陰影里的人開了口,只是相比曾經一把好嗓子,現在的嗓音微微沙啞:「你想要什麼?」
蘇梅衣問到。
塗西奉說:「蘇大家……」
「不用這麼叫我。」蘇梅衣打斷了塗西奉的話,「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你又何必假仁假義這麼喚我。」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塗西奉也不打馬虎眼了,他臉上的笑淡了幾分,單刀直入說:「蘇梅衣,寧遠侯派人到應城來了。」
蘇梅衣無動於衷,但端看蘇梅衣這反應,塗西奉心裡也有了數。
他說,「蘇梅衣,寧遠侯在應城還有多少人?
連侯又給你遞了什麼消息進來。」
蘇梅衣沉默,當塗西奉以為這女子不會開口時,她卻突然動了。
蘇梅衣從角落站起來走了過來,隨著人越走越近,她的樣貌也逐漸清晰。
總得來說蘇梅衣並沒有什麼變化,一身乾淨的囚衣,白淨的臉蛋因為長久沒見陽光帶了些病態的蒼白感。
甚至於她的頭髮都是梳得整整齊齊的,人更談不上消瘦。
若是不知道,見著她這幅模樣並不會以為她是階下囚。
看得出來,連侯倒是為她上上下下打點的極好。
蘇梅衣用手扒著牢房的門,看著塗西奉竟是笑了起來,可眼睛裡全然都是挑釁:「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你們抓了我這麼久,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我。」
說著她嗤笑著湊近塗西奉說,「廢物。」
塗西奉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說:「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嗎?」
蘇梅衣這下直接笑出了聲,好似塗西奉的話有多可笑一樣,等笑夠了她才說:「是,你們不敢。
你要是動了我,小侯爺是不會放過你們。
讓我猜一下,現在小侯爺一定已經手握重兵,逐鹿天下成為一方霸主。
每人敢輕易惹他,你們也不敢。」
塗西奉微微皺眉:「連侯跟你說的?」
蘇梅衣搖搖頭,她雙眼直愣愣地看著虛空,木木地說:「我選的男人,我知道。
誰都說小侯爺是個紈絝子弟,整日裡留戀戲園子不務正業,丟盡長公主的臉,也不復魏侯爺的英姿。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
他喜好讀書,尤善兵法和武藝。他胸懷天下,有鴻鵠之志,只是旁人不知而已。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他一定不會被困在京都一輩子的。」
塗西奉安靜地聽她說完,才接口道:「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就是有意接近他,你想利用他,為你的主子賣命。」
蘇梅衣呼吸一滯,驀地看向塗西奉。她眼神中帶著殺氣一眨不眨地瞪著塗西奉。
「閉嘴。」
她咬牙切齒地說,面色有些扭曲。
她按下心裡翻騰的情緒,只冷笑著吐出最後一句話:「應城有那個女人又如何,這天下註定會落到侯爺的手裡,這是天定的。」
這裡的侯爺顯然指的就是寧遠侯了,說完以後,她便悠悠地轉身回了之前待著的那個角落。
「蘇梅衣。」
接下來無論塗西奉怎麼叫她,她都不再理會。
塗西奉嘴角抽搐了一下,黑著臉轉身離開了。
另一頭陸曠之在這五個奸細中一無所獲沒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但從王氏口中知道了些東西。
無法,兩人拿著這些人著實沒辦法了,只得去見阿青了。
他們二人從牢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顯然只能先回家了。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入了城主府。
去的時候正好撞上阿青在吃早飯,滿滿一大桌子,她正不緊不慢地吃著。
陸曠之先說了一遍奸細一事,和從王氏嘴裡挖出來的東西。
「下官無能還請城主責罰,那五個奸細下官沒要撬開他們的嘴。」
阿青咽下嘴裡的白粥後,重下夾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裡面包的是芽菜肉餡的,鹹淡適宜又香又軟,味道很不錯。
等包子吃完以後,陸曠之的話也說完了。
「嗯,繼續說。」
阿青臉上沒什麼喜怒,只專心致志地吃著早飯,等陸曠之說完了話,她才搭了一下茬。
陸曠之便轉而說起了從王氏嘴裡得知的一些事情:「據王氏所說,當初叛軍圍城時,連侯主動接觸了閆遏。
而後閆遏開出條件,只要連侯能打開應城的城門放叛軍進去。閆遏不僅不會殺他,還會扶持他做應城的府官。
所以連侯有通敵之舉。
可後來城主大敗閆遏,閆遏死後,連侯知道自己之前和閆遏的交易算是黃了。
雖然後來安分了不少,可是心裡也不甘心。
直到後來城主名聲大噪,那次城主抓了應城裡所有探子要諸侯來贖人時,寧遠侯的人來應城又才與連侯聯繫上。
據王氏所說,連侯之所以對寧遠侯忠心耿耿,是因為寧遠侯答應讓其三子娶他的女兒連珍。」
塗西奉聽到這,接口說了一句:「寧遠侯三子是庶子吧。」
陸曠之點點頭:「連侯自是知道,不過以他的身份,要是換做往日連珍連給寧遠侯庶子做妾都不配更遑論是正妻。
況且若是寧遠侯當真拿下天下,是庶是嫡又有多大關係。最後能榮登大寶的可不一定會是嫡子,全憑本事說話。」
塗西奉哼笑一聲:「想不到,連侯居然做得是國丈的夢。也難怪,死到臨頭了還不鬆口。」
陸曠之說:「大約是沒想到城主會真下手直接殺了他吧。」
畢竟上一次城主還是饒了他的命,他僥倖以為這一次會是一樣的。
阿青吃完包子,又開始吃麵。
麵條筋道湯汁鮮香美味,讓人聞著就流口水。
明明吃了早飯的塗西奉沒人住,咕嚕一聲咽了下口水。
陸曠之瞥了他一眼,想笑又忍住了,畢竟他剛才也差點沒忍住。
塗西奉難得地覺得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便說起了蘇梅衣一事。
說起蘇梅衣他又想起了昨天在牢里的事,臉色頓時有些黑。
「城主,蘇梅衣不好對付,這女子的嘴也不是一般的緊,也不知道寧遠侯是給她灌了什麼**湯。」
說罷他便昨日監牢里的事,通通都說了出來。
說完後,他又惱怒地說:「難道我們就真拿她沒辦了?」
阿青放下了碗,用手帕擦了擦嘴後。
「蘇梅衣可以殺。」
大約是沒想到阿青會這麼說,塗西奉一呆。
片刻後,他眉頭慢慢皺起說:「可魏小侯爺那邊不用顧忌嗎?」
蘇梅衣身份特殊,除了是寧遠侯的奸細,還是魏寧書的心上人。
這一點在座的都清楚,而陸曠之更是深有感觸。
陸曠之從未說過,魏寧書每個月都會傳信來應城,就是為了問蘇梅衣的境況。
蘇梅衣在他心裡地位可不一般。
桌子上的東西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些點心。
阿青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後放下茶杯。
她抬眼看向塗西奉,嘴角微微上揚,道:「你覺得,魏寧書可以威脅我?」
塗西奉聞言腦子一個激靈,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一拍腦袋,苦笑道:「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繞進去了。」
蘇梅衣的話要想真的拿捏住人,有一個最大的前提就是她的敵人不是阿青。
可是很不幸,她的敵人恰恰就是阿青。
當初阿青敢放魏小侯爺走,心裡就早已有了數。
所以魏小侯爺到底能成什麼樣,會不會成事,阿青早就已經有了預料。
基於這一點,魏小侯爺還真的不會對阿青造成任何威脅。
阿青撿了一塊糕點,慢條斯理地吃完以後,說:「走吧,去監牢。」
「城主是要……」
「寧遠侯,讓我很不喜歡。」
所以她定然要讓他更難受。
……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到的時候,昨天被嚴刑逼供的那五人剛剛醒來。
阿青徑直到了刑訊室,跟在她身後的陸曠之和塗西奉,一人招呼著讓人搬來了椅子,上茶,一人命人將五個奸細和蘇梅衣都帶上來。
刑訊室里比牢房裡旁的地方看起來更加陰冷了些。此處到處都放滿了刑具,刑具上面還殘留了斑斑血跡,看著格外陰森。
不一會兒蘇梅衣被帶上來了。
看著她塗西奉還有些吃驚。
牢房裡的人獄卒都是看人下碟,平日裡有連侯打招呼,獄卒自然把把人照看的好。
可昨日連侯一死,塗西奉和蘇梅衣針尖對麥芒的狀態他也悄悄看見了。
既然上面的人不喜歡,獄卒自然是要折騰她。
所以對比昨日蘇梅衣乾淨的囚衣,今天已經變得髒兮兮的,頭髮散亂,臉上也乾淨不了多少。
整個人完全沒有了昨日的潔淨。
她雙眼發直,跌坐在地上,唇色發白,失去了那股子精氣神。
看樣子獄卒也是下了狠手才把人在一夜之間折騰成這樣的。
被獄卒丟在地上蘇梅衣,慢慢抬起頭。
待看清牢坐在她面前的人是阿青後,蘇梅衣眼神微滯,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靜靜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沒過一會兒,另有人提著已經渾身是傷的奸細過來了。
這些死士藏在牙齒里的毒藥早就被弄出來了,失去了自殺這條路。這五人只能這麼幹熬,縱使渾身是傷也只能忍。
陸曠之對阿青拱拱手說:「這五人的嘴太硬了,該上的刑都上了,可還是不開口。」
阿青對此倒是不意外。
嘴硬的人她見的不少,該怎麼問,也是有技巧的。
阿青靠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扶手上:「光靠打是沒用,有的人天生就能忍痛。」
塗西奉聽她這麼一說,立馬不恥下問:「那該如何?」
阿青抬眼看他,笑吟吟地說:「當然是讓他更痛。」
這話聽得在場人一愣,不是能忍痛嗎?怎麼還能讓他更痛。
蘇梅衣跪坐在地上,虛握了一下手掌。
阿青說:「把這幾個人,掛在牆上。」
她指了指那五個奸細。
牢卒愣了愣,掛在牆上?
他們只聽說過掉在牆上,掛怎麼掛。
阿青卻說:「把手心攤開,按在牆上,用上釘子,問一句,不說,就敲一下。
直到把他們四肢都釘在牆上,不就掛起來了。」
獄卒拷問過多少人了,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刑法。
外人聽著恐怕會覺得這方法未免有些殘忍。
可用刑在牢里可是獄卒吃飯的傢伙,正因如此早就養成了一副鐵石心腸。
而陸曠之自己都下手把這幾人抽個半死,當然也對此無動於衷。
塗西奉更消說,敵人有什麼好同情的。
這其中恐怕只有蘇梅衣對此心裡感到不安和不舒服了。
當然這只是一環,阿青隨後又指著蘇梅衣說:「把她綁在對面,讓她看著,整個行刑過程。」
蘇梅衣猛得抬頭瞪大眼睛看向她,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她啞著嗓子,終於吐出了第一句話道:「你,你敢。」
阿青垂眼看她,似笑非笑:「我怎麼不敢?」
蘇梅衣說:「小侯爺不會放過你的。」
阿青身子微微前傾,慢吞吞吐出一句話:「魏寧書,算什麼東西。」
魏寧書對於她的價值也不過是三角結構中的一環,即使沒有了魏寧書又如何。
魏家的兵權還有一半握在她手裡的,魏寧書敢對他出手。
白日做夢。
蘇梅衣看著阿青的神色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心裡終於知道怕了。
等獄卒來抓起她,把她綁在一個椅子上,那椅子正好正對著一面牆。
蘇梅衣劇烈的掙扎,可她畢竟是個弱女子,力道又怎麼掙脫得過獄卒。
最終還是只能被綁上。
綁完了蘇梅衣,又有人來把五個奸細架起來。
獄卒兩人對一人行刑,他們其中一人先將奸細的右手按在牆上。另一人負責行刑。
負責行刑那人,一隻手拿釘子釘在奸細的手心,另一手拿著錘子。
不用阿青他們問,牢頭就厲聲呵道:「說,你們的同夥到底在哪兒,寧遠侯有什麼陰謀。」
五個奸細胸膛劇烈起伏,看了一眼手心的釘子,又移開了視線,緊閉嘴唇就是不開口。
牢頭道:「行刑!」
下一刻,獄卒揮動錘子,釘子就釘進了他們的手心之中。
這五人骨頭硬,真不是說說的,那釘子鑽進血肉里,他們竟真的硬忍住沒吭一聲。
只拿著一雙眼眶發紅,滿眼殺氣的眼睛瞪著阿青,好似要將她千刀萬剮一樣。
看著頗為滲人。
而對面的蘇梅衣臉色慘白,抖著沒有血色的嘴唇,閉著眼移開了目光。
她不敢看。
很快第二輪開始了,還是無一人開口。
又是一錘子下去。
連續三輪都一無所獲,可阿青並不著急。
這東西還有的磨,都在後面呢。
果然在第二隻手剛剛砸了兩下釘子就有人捱不住了。
只因此時他已經完全雙腳離地,另一手也沒了支撐,全靠那釘子釘在牆後把他固定在牆上。
當即就有人慘叫出聲,而此時蘇梅衣全身大汗淋漓面無人色。
那一聲一聲砸在釘子上的聲音已經夠磨人了。
現下加上那一聲一聲的慘叫,直面衝擊的震撼讓她受得折磨不比受刑的人少。
只是一個被折磨的是身體,一個折磨的精神。
等到獄卒釘到腳時,那蚌殼一樣的嘴終於被撬開了。
仔細記錄好了五個奸細的口供以後,沒多久蘇梅衣也屈服了。
但此時她已經精神恍惚,塗西奉看她眼神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這邊該知道的東西都從蘇梅衣幾人嘴裡知道後。
他們便出了監牢。
走在外面,塗西奉有些不解:「蘇梅衣也沒受刑為什麼會招?」
阿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四個字說:「殺人誅心。」
阿青給與蘇梅衣的精神折磨遠勝其他身體上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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