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外面侯著的塢城府官轉頭看過來,面露喜色隨後便連忙撐著傘小跑過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護衛們也一股腦地沖了進去,先是押下了守在門口的敵人,等見著裡面楚殷等人以後立刻警覺起來擋在阿青他們面前。
「杭大人,城主。」
塢城府官恭順地行了禮,緊接著他極為隱晦地看了一眼阿青的神色,而後轉頭又轉頭看向院子裡的楚殷等人。
「這,這你們是何人?楚雄呢?」
塢城府官錯愕驚喊道。
楚雄就是塢城眾所周知的楚府原來的那位老爺。
雖然面上做的驚訝不已,但是在來的路上府官心裡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楚家乃是塢城有名的富戶,早已紮根多年,這些年他與楚家關係不錯。
現在楚家出事了,他心裡也是虛的。
一方面他腦子清楚,能讓應青這麼大動干戈的找人,就說明,這人定是涉及到了攸關應城存亡之事。
他們塢城現在與應城一體,應城出事,唇亡齒寒塢城也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況且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天下都亂成這樣了,他們塢城都還安享太平,不就是因為吃了應城的紅利嗎。
塢城府官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所以在最開始接到消息以後,查人也查得真盡心盡力的。
只是沒想到查來查去,最後居然會查到楚家頭上。
到這時,他其實是有些慌了,但最終也選擇果斷上報。
不過他也擔心,自己收到牽連,所以這會兒才會來這麼一出。
當然他現在三分真,三分假的驚詫也確實是因為這些人他是真的不認識。
但是他話說完許久,也沒人搭他的話,塢城府官又只能不尷不尬地閉嘴了。
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杭拾甫沒時間跟他計較這些了,塢城府官行事雖然不免奸滑,但腦子還是清楚的。
因此他拉過塢城府官,將事態嚴重性跟他說了一遍。
在聽到,楚殷想放火燒城時,塢城府官眉心一跳,是真的急了。
「這這這,這杭大人,城主,你們可得救救我們塢城啊,只要能救塢城,下官就是下輩子給你們當牛做馬也在所不辭。」
塢城府官臉色蒼白,腳下一軟差點就跪在地上了。
杭拾甫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陳大人你熟悉塢城,你帶著人,去城中好好搜一下。
現在下雨,火油被雨沖了,應該暫時沒什麼問題。
但人得儘快抓到。」
塢城府官一聽這個,扶著杭拾甫的手站起來,連聲說:
「好,好,好,下官這就去。」
除了塢城原本的護城軍,杭拾甫還安排了幾個護衛給他。
臨走之際,塢城府官遲疑了一下,看著院子裡手持刀箭警惕地看著他們的人:
「那這邊……」
杭拾甫看了一眼阿青的臉色,後對他說:
「去吧,這裡我們會解決。」
「是是。」
塢城府官這才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濺起水窪里的水珠。
兩方對峙的人馬透過雨幕,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時刻注意對方的動向。
眼看著塢城府官離開,楚殷的人手裡的刀緊了緊,但是沒有楚殷下令,他們也不敢貿然出手。
很快塢城府官帶著人消失在了雨幕里,而此時還在雨中的楚殷已經沒了剛剛的瘋狂。
他死寂一般立在雨中,仍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仿佛整個人已經不知道痛,不知道冷了。
雙方之間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空氣里滿是凝重壓抑,但又好似極為安靜。
落雨的聲音在耳邊漸漸遠去,他們好似只能聽見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
現下只要等一聲令下所有人便會毫不留情地攻向對方。
恰在這時,忽然,不知道打哪兒飛來一支利箭。
那根緊繃的弦忽然被打破了。
箭矢穿過雨幕人群直奔杭拾甫而來。
這一箭來的太突然,加之大雨視線受阻,等到了眼前了方才看清。
擋在前面的護衛這時想攔已經晚了。
箭頭破空而來,對準了杭拾甫的眉心處。
射箭之人,箭術了得又下了狠心要置杭拾甫死地。
所以這支箭裹挾著濕冷的雨氣,以勢不可擋之勢,沖向杭拾甫。
杭拾甫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可身子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明明只是很短的時間,可是在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像放慢了速度。
他能看見錚亮的箭頭緩緩向他而來,也能看見雨滴慢慢落下。
可他卻動彈不得,躲不掉了,死亡正在向他逼近。
正當他心生絕望,那支箭已經近在咫尺,他眉心處甚至能感受到冰涼的痛意時。
一隻瑩白的手,握住了那支箭。
是阿青!
杭拾甫眨了眨眼睛,待反應過來,身體本能地往後連退數步。
阿青捏著箭,只聽到見咔嚓一聲,箭段成了兩截。
她丟掉了箭尾,把玩著箭頭,轉過身面向院子裡。
阿青的目光慢吞吞地掃過裡面的所有人,而被她看了的人,此時都因為她的目光而不自覺地戰慄。
眾人拿不準她要幹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知道應青彪悍的戰鬥力。
一般來說,只要她出手,敵人必死無疑。
這會兒事情已經朝著最壞的結果去了,可是楚殷卻像是丟了魂一樣。
難道就這麼認命?
而正在此時,阿青終於出手了。
她將手裡的箭頭像是飛鏢一樣甩了出去。
阿青的動作十分漂亮,但是舉手抬足之間充滿了駭人的爆發力。
肉眼幾乎看不清那支已經被甩出去的箭頭只能大致看清它飛去的方向。
而那恰好是圍牆邊的一棵大樹。
剛剛那支箭就是從那兒射,出去的。只不過這會兒雨下得太大,那棵又長得極為茂盛常人以肉眼根本看不見躲在裡面的人。
但是阿青的甩出的箭頭,精準地射中了目標。
箭頭飛進去沒多久一個人從樹上掉了下來,重重砸在地上。
而他的眉心處,正好插著那支箭頭。
落在地上的聲兒一瞬間驚醒了所有人,也想打開了什麼枷鎖一樣。
同伴的死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一種被死亡籠罩的陰影壓了下來。
強烈的恐懼感,縱使是這些殺人無數的護衛兵卒也忍受不了了。
沒有人再等楚殷開口了。
有人經受不住這種壓力了,他在雨中大喊一聲,然後握緊長刀就沖了過來。
有一人動了,其他人自然也開始動了。
接下來就是一場大混戰了。
阿青站在台階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院子裡投去一個眼神。
頗有些百無聊奈。
杭拾甫走到她面前站定,接著拱手彎腰正兒八經地行了一個大大的禮:
「多謝城主救命之恩。」
阿青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了。
杭拾甫知曉她的性子,便笑了笑直起腰背沒有說話了,陪著她站著那兒。
院子裡,局勢已經基本安定下來了。
相比於對方,楚殷的人在交手沒多久很快就落了下風。
只因他們除了要殺敵人,還要保護楚殷。
加之阿青的人向來不是常理那種打法,因此這會兒更加束手束腳。
也因此這些人很快就被迫捨棄了手中刀箭,用最原始的方法握緊拳頭來互毆對方了。
應青練兵方式不一般,護衛都是從這種互毆里走出來的,毫無意外,勝負很快就分出來了。
除了一小撮還護在楚殷身邊的人,其他的死的死,傷的傷,通通倒在地上。
而護住楚殷的人,看著虎視眈眈向他們圍攏過來的敵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絕望。
杭拾甫看著這一幕,拿不準,阿青到底要不要留楚殷的命,便壓低了聲兒問道:
「城主,楚殷的命,可要留。」
阿青聞言瞥了一眼還呆在原地楚殷,立刻就收回了目光,而後拿起一旁的傘抬腳就往外走了。
像楚殷這種人,失去了鬥志和求生**,除了死已經別無其他可走的路了。
不用那麼麻煩還需要她出手了。
今夜在下雨,阿青也不想下場,不然到時候渾身**的,很不舒服。
杭拾甫見狀一愣。
同時身邊的人湊到楚殷耳邊低聲說一句。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楚殷突然又癲狂了:
「應青,你不許走!」
楚殷推開扶住他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來:
「應青,我要你親自動手殺我,我要你親自動手。」
眾人聽這話,都錯愕地看向楚殷。
可這會兒楚殷已經陷入了執念,他癲狂不已地吼著話。
可阿青根本不理,只踩著不緊不慢地步子往外走,連停都沒停一下。
楚殷沒有等到,那個女人走過來,也沒有等到她的一句話。
他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也猜到了阿青的態度。
因此又咬牙切齒地喊到:
「你連親自動手殺我,都如此不屑一顧嗎?」
他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到了,可是阿青還是沒有停下來。
反而越走越遠。
沒有人回應楚殷,他也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他忽然又安靜了下來,面色平靜,好像剛剛的瘋魔都是眾人的幻覺一樣。
過後,他竟又驀地笑出了聲。
楚殷的笑聲越發越大,到最後竟狂笑起來。
他是景虛的兒子,從小就未曾墮過父親的威名。
所有人都說,他會比父親更為出色,將來他會輔助主公奪得天下,名流千古。
從小,就是有人這麼告訴楚殷的。
等他長大以後,事情也是這麼發展的,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楚殷早就把那些話,記在心裡刻在骨子裡。
可是應青的橫空出世,打破了楚殷可笑的自視甚高,也擊潰了他的信念。
如今他還剩下什麼?
楚殷不禁自問。
然而答案早已瞭然於心。
楚殷又安靜了下來,他伸手摸出了懷裡藏好的刀,誰也來不及阻止,那把刀已經被他猛地插進了胸膛。
這把刀是準備著,逼不得已真要走到放火燒城時,他自殺用的。
他想選擇選擇了最有尊嚴的死亡。
鮮血滴落混著雨水,很快在他腳下暈成一灘緋紅的血水。
楚殷脫力地單膝跪在地上,怔怔地,一動不動。
地上的泥水粘稠著,沾了滿手。
他覺得,他現在好像就是這灘泥水。
髒污不堪,只存在一時,等雨停了,太陽出來了,他就要消失了,不留一個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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