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說眼熟,那人的面孔和她腦海里所存留著的記憶,並不能對號入座。
季明珠低頭思索,即使不能搜刮出來這人的信息,卻下意識篤定,那人她一定之前就見過。
不過也可能是她想岔了,在這世界上,長得像的海了去了。
而包廂間內——因為公司經理最後諂媚討好的那席話,場上的局勢登時翻轉了臉,與之前完全相對,掉了個個。
之後的飯席上,話題再也沒有圍繞著「敬酒喝酒」之類展開。
季明珠之前所揣著的好奇被碾碎成了渣,她對於這種明面上說是活動實則為陪酒的聚會不感興趣,因此她大多數都有些心不在焉。
聚會結束的時候,季明珠幾乎是被那位所謂的公司經理給供著走的。
她和那些熱情相待,明顯對她燃起交攀訊息的同期博主打了聲招呼,就告了別,謝絕了一起乘車回去的邀約。
說到「回去」——
季明珠驀然想起,自己沒和江寂說回去的事,更別提什麼時候來接了。
當時江寂送完她以後便一副要即刻離開的模樣,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兒。眼下要是讓他再跑過來一趟,也不划算。
當然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願不願意二次屈尊都是個未知數。
乍然停在大廳門口,深夜瑟風逕自往臉上懟,也將人吹醒了幾分。
季明珠也沒遲疑,點子在心中過了一遍,便立馬想好了去處。
她在季宅落了幾個遠攝變焦鏡頭,雖說不算重要,在剪輯視頻的時候也用不到,但萬一之後哪次心血來潮想要錄製,可就不怎麼方便了。
思及此,季明珠便想趁著今晚好歹也算出了一次門的機會,回一趟季宅。
只是聚會的時間並不晚,結束的又比預想的早,到了現在這個點,夜也不算太深。
太早回去也無事可做。
季明珠乾脆直接給連棠打了通電話,讓她來接一下,順便將兩人接下來約見的地點定在了城中的一家高檔會所。
那裡面有各項美顏美容的項目,會員配有私人訂製的包廂套餐,喝茶聊天,再愜意不過了,適合朋友之間無事的時候來逛。
最關鍵的是,還是二十四小時全天性開放。
……
連棠上大學的時候便從家裡搬出去住了,別看她咋咋唬唬,滿嘴跑火車,多數時候還蠻有主見。
她居住的地方離季明珠聚會的這家華安庭成比較近,因此連棠自己開了車,從華安庭成那邊接到季明珠以後,便自發地,特別流里流氣地吹了聲口哨。
進了會所以後,連棠還在驚訝。
「我看柏悅那邊就是你自己常年包房的酒店套間吧,你才住進去幾天,就又要我送你回季宅?」
連棠這話也不是沒有緣由的,之前因為搬東西,季明珠對她絲毫沒客氣,指使得格外理直氣壯。
以至於連棠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塊磚,哪兒需要往哪兒搬。
「準確的來說,是一天。」季明珠享受著精油spa的按揉,嗓音懶懶的,「哦不,再精準點吧......一晚?」
「所以是。」
「你們倆?」
「......一天一夜?!」
——旁邊的連棠試探性地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語氣又激動又震驚。
一天一夜。
這是人幹的事?
季明珠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到連棠此時此刻的「八卦」嘴臉。
她緩緩開口道,開始像釣魚那般釣人,「你知道長信廣場的那群廣場舞大媽嗎?」
「知道啊。」
連棠也沒多想,這個廣場十分熱鬧,從傍晚開始,便會被廣場舞大媽團占領和包圍,一片歌舞昇平。
而每一階段舞曲的停頓時間,便是她們化身七大姑八大姨,不停八卦年輕小姑娘的時候。
有名到她這個小年輕都略知一二。
「很好,很有自知之明。」季明珠語氣裡帶著點瞭然,「同性相吸,她們和你,簡直一模一樣。」
「我只聽說過異性相吸,你這是什麼歪理?」連棠聽了只從鼻子裡哼了聲,「要我說,季大小姐,那你跑去參加什麼勞什子聚會,這也算是同性相吸?」
「打住啊你。」季明珠闔上雙眸,「我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兩人做完了spa,只覺得更精神了,隨後便又去了頂樓的包廂。
在喝茶和欣賞夜景的一側,放置的有液視投影機,可供電視頻道的投遞放送。
連棠隨意地瞄了眼屏幕,上面正在播放一則GG,播放的頻率還挺高,待到連棠看清楚了那張臉以後,秀眉都皺了起來。
「這趙讕現在都能接GG了?」連棠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只是主持人嗎?」
聽到這兒,季明珠也看了過去。
屏幕里的女人嬌俏可人,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臉蛋清純至極。
嘴裡正說著——
【這裡是alin的專屬採訪,新的一季,新的挑戰。財經金融屆風雲人物的專欄採訪,請大家和我一起敬請拭目以待。】
介紹詞說完,趙讕又提了做採訪即將會合作的合作方。
連棠會認識趙讕其實也不奇怪。
趙讕是趙家的女兒,和舒家隸屬於城北那塊。反觀江家,季家,宋家,甘家這四族,才是盤踞在城南的世代豪門。
季明珠對於趙讕,算不上多麼熟悉。從小兩人往來不多,父母輩也不怎麼深交。
可看連棠的態度,倒像是憤憤不平。
「你倆認識?」
「不認識,但我朋友和她認識。」連棠聳聳肩,「據說好像三了我那位朋友。」
季明珠秉著不多問他人私事的態度,只是點了點頭,正當她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思緒被來電鈴聲打斷。
她掏出手機,螢光屏幕乍亮,通話界面連帶著機身振動。
「你在哪?」
語氣清冷淡然,話一出口,便能聽出是江寂的聲音。
「......啊?」
江寂一上來就問她在哪兒,惹得季明珠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她稍回神,不知怎的嗆著咳了兩下,抬頭望了眼牆上貼著的會所標籤。
會所是正經會所,會所的名字......可能就不是什么正經的名字了——
皇尚佳皇。
讀音拆開來都正常,偏偏放一起讓人浮想聯翩。
「你現在還在華安庭成?」
估計是聽季明珠沒有回答,他繼續問道。
季明珠明晰指尖搭在翹起的膝蓋上,歪著頭,「你查崗啊?」
一旁的連棠聽到這兩個詞,眼神揶揄,惹得季明珠伸出手去擰她的毛。
「我現在不在那邊,和你說聲,我今晚回季宅,想回去拿點東西。」
江寂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嗯」了聲。
話筒里有斷斷續續的雜音,像是卷著的風聲,偶有遠處飄過來的車子鳴笛聲。
季明珠福至心靈,不知怎的,話語便脫口而出——「你......該不會在華安庭成那邊的地下車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