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有些不敢相信，問道：「你就是那木縣令陳川？」
那漢子點點頭：「不錯，正是本官。」
一番詢問之下，長孫無忌等人才確認了陳川的縣令身份。
然後，長孫無忌拿出了到鄯州公幹的文書。
陳川接過去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來人竟是當朝司空長孫無忌？
還有大將軍程咬金？
陳楚都愣住了。
試想，那木這種窮鄉僻壤之處，何時來過這麼大的人物。
比如現任的隴右道行軍大總管，鄯州刺史，李績，便從未來過那木縣。
陳川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道：「下官有眼無珠，竟然沒認出來是長孫司空和程大將軍，還有諸位大人，快，快請進。」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帶著眾人進了縣衙。
來到正堂之中落座，陳川趕緊讓人端上茶水。
眾人一品嘗，紛紛驚訝不已，這茶竟然是西大唐公司產的上等好茶，味道清冽，十分帶勁，和長安城的清茶比起來，不相上下。
程咬金驚訝道：「真沒想到，那木縣也能有這等好茶，陳川啊，你這縣令是不是貪污了？」
陳川惶恐得趕緊站起來，顫抖道：「大將軍，冤枉啊，下官自打擔任那木縣令以來，未曾收過任何人任何東西，這貪污，何曾說起啊。實不相瞞，這茶，乃是西大唐公司定期送來的，卻非是為了賄賂下官，而是給大夥的一些辛苦獎賞……」
聞言，長孫無忌好奇問道：「陳縣令，不知西大唐公司為何要獎賞你啊？別著急，你慢慢說，你坐下說。」
陳川忐忑不安地坐下，緩緩道：「啟稟司空，那木和周圍幾個縣，正是西大唐公司的棉花種植基地，當初，齊王親自帶人來考……考察的，那木有大片的荒地，可人手短缺，為了能讓西大唐公司的棉花能按時種下去，當時，甚至我這個縣令都親自帶著人下地幹活，如今，整個那木縣，全都種上了棉花，下官身為一方官員，自然有勸課農桑的職責，只是，在此地，勸課農桑主要就是管護棉花，一番下來，下官倒也懂得頗多，在好幾次，幫了西大唐公司的大忙，一來二去，西大唐公司上下，都對那木縣衙十分感激。」
長孫無忌等人恍然大悟。
在長安時，只聽說鄯州種了不少的棉花，甚至有不少行商說鄯州的棉花，鋪天蓋地，規模巨大，可大家都認為這有誇張的成分。
可現在看來，連那木都種滿了，還有其他的縣也種了，這規模，必然不小啊。
看來，此前的流傳沒錯，西大唐公司在長安，只是一部分，真正的大頭，還是在鄯州啊。
長孫無忌盯著陳川，好奇問道：「按說，現在棉花已經種下，而且收割了，可老夫看陳縣令這副打扮，這是要帶著人去幫忙收割棉花？難道現在依然人手緊缺嗎？」
陳川這時終於放鬆下來，搖搖頭，道：「司空，那木現在不缺人，甚至，人越來越多……我這是準備帶著前來投奔那木的百姓去開荒啊……」
「開荒？」
大家都是一愣。
畢竟，鄯州這種地方，地廣人稀，大片土地都沒人耕種，荒地有什麼價值？
陳川看出大家的困惑，解釋道：「司空，大將軍，各位大人，是這樣的，當初，鄯州人手緊缺，可鄯州本來就只有這麼點人，哪怕現在不打仗了，可短時間內要想增加太多人口是不可能的……是以，在陛下將鄯州大部分土地封給平西伯作為封地之後，平西伯便通過西大唐公司和李大將軍宣布，不管任何人，只要願意到鄯州幫西大唐公司種棉花，不但能領工錢，管吃管住，種完棉花之後，都可以在鄯州開墾荒地，每個人最多可以開墾十畝地，這十畝地，乃是屬於平西伯的，但開墾的百姓可以無償種十年，十年後，每年只需要交極少的租金，便可以一直承包種下去，這就是鄯州獨有的承包地，消息一出，到處都有人來鄯州，最遠的連江南人都有，尤其是關中許多沒有土地的百姓，紛紛拖家帶口搬到鄯州來，就是為了能有一片土地耕種……」
「當然，」頓了頓，陳川繼續道，「前來投奔最多的，還是西域的人，這些百姓原本都是遊牧過日子，許多人吃了上頓沒下頓，到鄯州後，安居樂業，一個個都不願回去了，隨著消息廣傳，前來投奔的人越來越多，這當中，就屬吐蕃人最多，這些人原本都是奴隸，在吐蕃沒有土地不說，只能一輩子做奴隸，勉強吃飽肚子，可到鄯州後，就成了有土地的百姓，他們當然願意來鄯州……前幾日，從吐蕃又來了上千人，他們都想開墾荒地，留在那木，可是沒有農具，沒有耕牛，甚至連飯都吃不飽，我這個縣令，自然要想盡辦法，讓他們留下來。」
什麼？
陳楚竟然背地裡搞了這麼個政策？
大家聽完，都驚呆了。
而且還成功了，為鄯州源源不斷增加了人口。
程咬金想了想，吃驚道：「陳縣令，照你這麼說，吐蕃有這麼多人跑到鄯州來，吐蕃朝廷難道就沒察覺？」
陳川哈哈一笑，道：「要說以前，吐蕃的贊普肯定就急了，但現在，整個吐蕃上下，都在種棉花，而且和鄯州有源源不斷的生意往來，邊關處，甚至徹夜不閉關，各國商人，都可以從鄯州進入吐蕃，吐蕃人，也可以隨時進入鄯州，聽聞吐蕃上下，全都在大力通商，想要藉此讓吐蕃變得強大，而這些來鄯州的吐蕃人，也不是一次來的，都是陸續偷跑的，只怕一兩年內，吐蕃朝廷還反應不過來！」
眾人：「……」
還有這種操作？
都是那松贊干布是個雄主，不至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吧？
長孫無忌等人，對鄯州，對那木，越發好奇。
長孫無忌唰的站起身來，道：「陳縣令，速速帶我等去看看，老夫想看看，那些百姓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川不敢怠慢，急忙吩咐手下人準備一番，帶著長孫無忌一群人離開縣衙，出了破舊的縣城，直奔開荒地的地方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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