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台上,此刻已經寂寥無聲,雖然有許多人在這裡,但在千岩軍的控制下,他們神情委靡,望著場中央的先祖法蛻久久不能說出話來。
白髮蒼蒼的老人眼眶通紅,唇、手不住的哆嗦。
「媽媽……帝君怎麼了?」小女孩拉緊了母親的衣袖。
「噓~暢暢乖,別說話,帝君只是睡著啦~」
「像暢暢一樣嗎?暢暢有時候睡懶覺,一睜眼發現爸爸媽媽全都在看著我呢~」
「是…是呢…」
「讓開讓開!白朮大夫來了!」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讓所有人都回過了頭。
「真的是白朮大夫!」
「可是,他來又能做什麼呢……」
長生吐著信子嘶嘶道:「嘖嘖,這陣仗!劍拔弩張的,我還以為七星要造反了……」
白朮則是淡定很多,踱步走到先祖法蛻前,感嘆道:「真的好大一隻啊…比你大多了,長生。」
「我要是這麼大你還能把我掛脖子上麼?」長生鄙夷道。
白朮輕笑:「早就要死的我居然趕上帝君死我前面……」
「有一種我們很長壽的錯覺呢……」
「說的是啊……」白朮嘆了口氣:「生死,連神都不可避免麼……」
白朮繞著先祖法蛻轉了一圈,隨後將手搭在龍爪上,細細的探查之後,便取出幾根細針,抖動手腕,那針便被甩了出去。
可惜的是,龍鱗很硬。
白朮一臉肉疼的撿起被彈彎的了針頭,苦著臉望向石嵐。
石嵐認真的道:「凝光會報銷的。」
白朮眼前一亮,又接著拿出更多的針出來。
石嵐嘴角抽搐:「你擱這免費換新呢是吧!」
「要不我走了?」白朮笑的很陽光。
石嵐無言以對:「你接著來。」
一進玉京台,看到這劍拔弩張的陣仗,白朮就知道石嵐為什麼要找自己來了。
無非是想要一個死亡證明罷了,他並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情,過程又是什麼樣的,他只知道自己身為一介醫者,沒有選擇。
帝君死的不明不白,但他終究是死了。七星現在才是璃月的老大,白朮是聰明人。
「帝君已死,無傷,無疾,為壽終正寢,」
這是白朮宣布出來的結果。
「很聰明,白朮的話,足以讓他們信服。」
閣樓中,凝光不得不讚嘆石嵐找來白朮的決策。
帝君死因成謎,七星失信的情況下,在民間擁有足夠名聲的白朮大夫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七星可能會騙人,白朮不會。
頂多騙你一句藥是甜的。
石嵐一愣,然後一錘手心:「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一旁的刻晴翻了個白眼。
不管石嵐是有心無心,白朮的到來確實最正確的選擇。
在白朮宣布了帝君的死因之後,即便是無法相信,但民眾們都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千岩軍收起陣仗之後,他們反倒沒有急著離開了。
而是不約而同走到了先祖法蛻前,靜靜的閉目祈禱,用自己的方式送別這位守護了璃月千年之久的神明。
「我不在乎他們信不信。」石嵐皺著眉頭,揮手扇了扇凝光吐出來的二手菸,有些煩躁的道:「真的聯繫不到夜蘭嗎?」
凝光搖頭:「她在執行一個秘密的任務,在回來之前,誰也不知道她在哪,你幹嘛那麼急著找她。」
「愚人眾插手了。」石嵐道,「有她在,我安心一些。」
「哦?」凝光眉毛一挑:「愚人眾做了什麼?」
「達達利亞讓旅行者他們去了絕雲間尋仙。」
「尋仙?」凝光的表情變了變,托著菸袋的手一頓,陷入了沉思。
石嵐長嘆一口氣:「仙人們得知帝君仙逝,按照那個老師的性格,絕對會一股腦的找上門來。七星和仙人對峙,你覺得百姓們會信誰呢?到時候又是一陣風雨飄搖。」
「我正想到這裡,看來愚人眾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更了解璃月。」凝光不否認石嵐的猜想,作為仙人們的弟子,石嵐比她要了解幾位仙人的脾氣,更知道仙人們會做出什麼舉動。
帝君仙逝,守護璃月的仙人們倒成了她目前所頭疼的事。
達達利亞,可真是玩的一手好陽謀啊。
她不指望這種事能瞞得過仙人,但最起碼要給她時間穩定民心。
細思下來,凝光感到了一種空前的危機感。
璃月現在已經沒了帝君,更不能和仙人站在對立面了。一不小心,可能就是璃月走向衰落的轉折點。
沒有了神的庇護,璃月該如何應對未知的風雨呢……
「我先去溜達溜達吧。」石嵐無奈:「後面的事,就靠你了。」
凝光輕笑出聲,深吸一口香菸,然後在窗台石磕了磕,滅掉。
「我會妥善處理的。你什麼時候見我失算過……」
「呵呵。」石嵐撇嘴:「帝君摔下來的時候,你也是蒙圈的吧……」
凝光臉一黑,抬手趕人:「走走走!我已經夠煩的了!」
回到從玉京台的屋裡出來,石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閃亮的那個崽。
「鍾離先生,再高一點!」
鍾離面無表情,踮起了腳尖,讓騎在自己脖子上的胡桃能更高一點。
「堂主,看到什麼了?」
胡桃用手在頭上搭著涼棚,大大的眼睛滿是驚喜和震驚:「我滴個乖乖!整個都死了!這麼大一坨!」
胡桃的驚喜在於這是一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生意,震驚在於,這麼大一條,該怎麼挖坑啊…這不得給我小身板累壞咯…
鍾離驚訝:「一……坨……?」
「是啊!好大一坨!剛死的還新鮮著呢!」
「新……新鮮……」
鍾離的嘴角扯了扯。
「你們倆這幹嘛呢?」石嵐看著鍾離和胡桃的奇怪組合。
「哦?石嵐!」胡桃踩著鍾離的肩膀一個跟頭翻了下來,講究的就是一個腰馬合一。
帽子都摔飛了。
揉了揉腦袋,胡桃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寶貝似的把帽子擦了又擦,不顧身上的疼痛,激動的道:「你知道嗎!我許願說能讓今年的往生堂生意好點,結果他老人家就把自己送來了,太客氣了啊哈哈哈……」
!
石嵐毫不客氣的一個手刀敲在了的胡桃頭頂。
後者抱頭蹲下。
鍾離的心情當時就舒服多了。
好小子!幹得漂亮!
感覺像是聽田鐵嘴說了七八遍帝君出征的書一樣暢快。
「我這是替百姓揍你一頓。」石嵐哼哼道,「你家生意好了,璃月可就亂了。」
鍾離一唱一和:「言之有理。」
「鍾離!你是那邊的!?」
「堂主,我只是以普遍理性而言。」鍾離笑了笑,轉頭對石嵐道:「小友,先換個地方說話吧。」
「好。」
往生堂。
石嵐和鍾離對面而坐,兩人還沒開始說話,就聽到胡桃在那嘩啷哐啷的製造噪音,翻箱倒櫃不知在找著什麼東西。
「奇怪,量尺哪裡去了?」
鍾離:「找量尺作甚?」
「當然是量一下帝君的屍體有多長啊?」胡桃手指輕點著下巴,認真的道:「是直接挖一條溝渠捋直了放進去呢,還是挖一個超大的坑捲成一坨扔進去呢……」
鍾離:「……」
「啊!」胡桃靈光乍現:「要不然就切成一塊一塊分期火化吧!」
石嵐一口水噴了出去。
這玩意還帶分期的!?
鍾離忽然覺得自己失算了。
算到了一切,唯獨把胡桃給算漏了…
後悔ing……
「石嵐小友,先祖法蛻,應當如何安置?」
石嵐想了想道:「大概是……放黃金屋吧……」
門外,有人聽聞此言之後,悄然離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