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三災五苦，天尊稱劫，花中聖靈
季驚秋一心兩用，一邊與柯平亂閒談、論武，一邊則與天青子心靈傳音。
這等傳音最是隱蔽，尤其是季驚秋已然心證胎息，天人也不可能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截斷他們的交流。
「天聖湖為真聖道場，共有兩位真聖坐鎮，季兄雖然殺死了天陽君師弟，但只要季兄願意，我願為引薦季兄加入另一脈，屆時甚至有機會爭奪無上法的傳承，唯有無上法，才有超脫的可能！」
「真聖，是什麼級別的強者？八境還是九境？」季驚秋問道。
「季兄應該還沒接觸過這個層面吧，天人三災，天王五苦，到了天尊，道行以『劫』相稱，天尊，道祖，真聖，是這個領域的三重劃分。」
天青子嘆道：
「自八境始，就可與天齊壽，與道同存，道行以『劫』相稱。」
「季兄可以想像下，一位初窺八境的強者，和在此境沉澱千萬年，歷經無數『劫』的強者相比，會有怎樣的差別。」
「從天人開始，就不以幾境相稱了，因為同境間的差距，可能懸殊如鴻溝，尤其是歲月間的積累。」
季驚秋心中贊同這個說法，能走到天尊的，無不是潛力、時運、道心……各方面都攀升至頂點的強者。
這種情況下，修道歲月就是最大的差距，很難追趕上，除非另有特殊機遇和倚仗。
譬如，他的驚世智慧。
季驚秋沒回應天青子的邀請，反而從他那套了不少消息。
天青子也不在意，在他看來，以季驚秋的天縱才情，日後必然會接觸閻浮諸界。
當下結下些情誼，日後好相見。
說不準哪天兩人再見時，季驚秋就已遙遙領先於他，站在高處，順手就能拉他一把。
「目前諸界閻浮中，確實有不少勢力在通緝你，其中有兩家真聖道場，一家名為【瑤池仙境】，另一家就是我們【天聖湖】。」
季驚秋：「？」
「還是那句話，只要季兄真心加入，一些舊怨，隨時可以消弭。」天青子輕聲道。
【天聖湖】是因為天陽君的緣故？
那這【瑤池仙境】……
季驚秋覺得，那些強者應當不至於這么小氣，通緝他的緣故，估計還和【無妄山】有關。
可惜……
【無妄山】啥都沒有。
當然，那些人估計說實話也不會信。
「季兄接下來是否要前往西部戰區？」柯平亂眸光落在季驚秋身上，藏著某種深意。
「怎麼了？」季驚秋回首，沉吟片刻道，「西部也有十幾家武脈，按理來說，這趟既然都來了，理當走一遭才是。」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正好從西1區一路直行，打完十幾家武脈，然後去西7區，拜訪下與柯家首尾相望的秦家。
到時候可以借著拜訪秦清絕的名頭，再見識下秦家的天刀傳承。
之後，從西7區出發，他可順勢前往北2區，那裡是六大家族楊家的領地。
楊帥與秦帥所留傳承，都與刀有關。
後者是【奉天守義】的天刀，前者是號稱【不阿】的俠刀。
他都很感興趣。
柯平亂沉默片刻，突然心靈傳音道：「暫時不要去，西部現在很亂，各種衝突日益爆發。有些地方，大家甚至達成了共識，禁止天人入內，你如果前往這種地方，會有被圍獵的可能。」
季驚秋目光一凝。
柯平亂說他有被圍獵的可能，那基本意味著他已經聽到了風聲。
誰要圍獵他？
暗中蠢蠢欲動的摩羅教團等四魔信徒？
還是……六大家族的成員？
「你是赫帥傳人。」
柯平亂只說了這一句話。
季驚秋若有所思。
很快，他不再糾結這方面，神色平靜。
他已經掙脫四道枷鎖，開始鑄就菩提金身，待他再進一步，天人之下，誰可為敵？
季驚秋開始拉著柯平亂交流武道。
「我確實已經更進一步地接受了先祖的傳承，所謂太虛……」
而這時。
參加宴席的賓客接踵而至，其中大多是熟人，彼此打招呼，低聲交談議論。
宴會場間很是熱鬧。
「咦，天劍道場的上上一代道子也來了，這位前些年也進入潛龍榜前百了。」
「潛龍榜第十七的【落海掌】章海心！他不是去天路了嗎？」
「你不知道？天路上的許多武者都已經回歸了，前線局勢有變。」
「呵呵，難怪連諸界的武者，都能堂而皇之入座柯家的上席了。」
隨著宴席的賓客日益增多，有些人的目光落在了上座的天青子等人身上，帶著鮮明的審視之意。
天青子等人倒是很沉得住氣，絲毫不在意加諸於身的目光。
此次到訪的武者中，已經出現了
季驚秋偶爾回頭，循聲看一眼那些潛龍榜單前列的強者。
聯邦的武道相關榜單，季驚秋最早看到的，還是神功絕技榜。
而天人與潛龍兩張榜單，一張記錄天人之上，一張記錄天人之下，幾乎涵蓋了聯邦所有有名有姓的強者。
至於準確度，用白鹿師伯的話來說，考慮到聯邦喜歡藏拙的人不少，估計有個七成上下。
之前在接觸潛龍榜時，季驚秋大概看了個前五十，覺得也就差不多了。
潛龍榜前十號稱准天人領域，這個層次已經站在了距離天人界限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等武者，幾乎都在閉死關，以期突破最後的界限，成就天人之位。
而後面的，距離天人界限或多或少都差了些。
季驚秋尋了幾個視頻看完，有自信，只要自己突破心相，就能碾壓群敵。
「太虛之初，廓然無象，自無而有，生化肇焉……所以最初時刻，大道無形無相，不可見，不可聞，但等經過一段時間後，道生萬物，萬物即道，無不從法界流，且最終歸於太虛……」
柯平亂簡單論述了先祖傳承的幾個論點，與季驚秋進行討論。
「法界？」
季驚秋捕捉到了這個關鍵的詞彙。
這個詞，在金剛一脈與世尊諸法的傳承中曾多次提及。
柯平亂點頭：
「萬象即是法界，彰顯無我真如。法界泛指宇宙萬有一切事物，是道的源頭，也是終點。」
「若要勘破天人之上，就需感悟法界所在，體會大道本根。」
在柯平亂的點撥下，季驚秋陷入沉思。
「對了，季兄，你的肉身神藏，是否到了第三層？」柯平亂請教道。
他和秦清絕同樣在神廟中獲得了這門神藏的開啟法，但迄今為止，也才推開了第二層。
季驚秋點頭，並不藏私，與他交流起神藏第三層的開闢心得。
柯平亂如今已入枷鎖，他的體魄，已經足以支撐得起第三層神藏的開啟。
「可以自主修行的神胎嗎？」
柯平亂聽完季驚秋的描述，不禁面露憧憬，恨不得當下就沖關，推開三層神藏，凝聚先天神胎。
「神胎一成，枷鎖境的突破會簡單很多。」季驚秋與他交代自身心得。
尋常武者，在枷鎖境的修行堪稱舉步維艱，每一步都伴隨著不小的風險。
但他修煉至今，四道枷鎖開的甚至有些不明不白，譬如第四道枷鎖，一朝醒來，第四道枷鎖就已自主突破。
「我接下來，就會將重心放在凝聚神胎上。」柯平亂鄭重道。
同時，他道，「季兄，有件事要告知你，我和秦清絕，皆為婆娑半位面的候選傳人。」
季驚秋微微頷首：「我知道，當日與你們同在的精靈少女，也是我的熟人。」
柯平亂一愣，旋即笑道：
「那就省了很多事了，我原本還想與你商量下，幾年後婆娑半位面解封一事，屆時必然會有許多牛鬼蛇神冒出……」
想到那株仿佛撐起了無垠位面世界的擎天之樹，季驚秋有理由懷疑，那株世界樹的原身來自於【無妄山】。
而作為大宇宙五大支柱，超越真聖的強者所遺留的【寶庫】，必將招惹來無數目光的覬覦。
「希望那時，你我皆已踏入天人。」季驚秋笑道。
柯平亂苦笑，留給他的時間可不多了，他再有自信，也很難在接下來的三年中，突破天人界限。
倒是季驚秋，依舊保持著高歌猛進，大概率能在接下來的三年中，突破天人界限。
「諸位！」
這場宴席的時間到了。
一位代表柯家出面的老者站上高台，先是對柯平亂這邊投來目光，而後打斷了場間的熱鬧氣氛。
「那是柯天今，柯家如今的掌權者之一。」柯平亂為季驚秋介紹道。
「按輩分，他怎麼稱呼你？」季驚秋好奇道。
「……族叔，他只比我小一輩，是柯家輩分最大的兩位天人之一。」柯平亂無奈道。
季驚秋微微頷首，忽然問道：「你之前說的那個痴迷季臨淵的女子，而今如何了？」
柯平亂愣了下，搖頭道：「現在被關押在祖地深處，之前季臨淵在天路現身，她還想前往天路，結果最終被其餘族人關押了起來。」
季驚秋眸光閃爍道：「柯家之前在天路上設局抓捕季臨淵？」
柯平亂點頭，又搖頭：「不僅是柯家，李家也有出手，不過最終一無所獲。這位才情極高，我祖父也有點評，抱著惜才之心，拒絕了下面族人的出手請求。」
季驚秋點了點頭，不在多言。
而此刻，酒宴已經開始，一份份珍饈、美酒被侍從們陸續端上了餐桌。
每一桌邊還有專門的人服侍。
季驚秋鼻子微動，嗅到了前所未聞的酒香，幽香撲鼻，如絲如縷。
高台處，柯天今端起酒杯，致意眾人，朗聲道：
「諸位，這是柯家的青蓮酒，乃先祖留下的靈酒配方，有助於淬鍊體魄，是大補之物，不過會醉神，還請諸位不要貪杯，錯過了之後的花開時分。」
他娓娓道來，面帶微笑，令眾人嘖嘖稱奇，今日到訪者可不少，柯家一次性能拿出這麼多靈酒，手筆已經超過了百脈中的神酒武脈。
對於後者來說，這是「本職」，卻被柯家不動聲色展露的底蘊所超越。
六大家族……
諸脈武者心思微沉，然後很快轉移心思，將注意放在了美酒上，端起酒杯：
「這一杯，敬柯家的招待！」
眾人共飲，季驚秋舉杯飲下，青色酒水入喉，並不燒灼，溫潤醇厚，且回口伴隨著異香。
很快，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從胃袋蔓延向全身，滋補著體魄。
季驚秋暗贊，又是「青蓮」，柯帥還真是和那青蓮山槓上了。
眾人舉杯共飲，靜待月上中天花開時。
季驚秋與柯平亂共飲，不時還有其餘武者走來敬酒，甚至天青子那邊都主動上前來敬酒。
酒過三巡，季驚秋以柯家珍饈填飽了肚子。
突然間。
宴席中心那株奇花，通體發亮，甚至周邊有光雨灑落！
這神聖的一幕，瞬間讓眾人回歸了自己的席位，靜待開花時。
柯平亂隨口介紹道：
「此花又名為『通幽』，所謂幽，在古代指代洞天福地，也即是次元、位面。」
「我柯家先祖昔年就是憑藉這株奇花，神遊諸界，偷學諸家，奠定了武道之基。」
季驚秋已經聽聞了，柯帥昔年的經歷與赫帥幾人不同，並沒有在年輕時進入皇天九洲，而是藉助這株奇花，神遊諸界。
柯家如今在諸界的人脈，也多是柯帥昔年所留，還剩多少，其實很難說。
隨著奇花綻放的光彩愈發熾盛，幾乎成為一輪地上的明月。
它在緩緩綻放，其間蘊含的道韻法理瀰漫開來，將宴席中的眾人包裹其中。
很快，有些武者心有所感，陷入了悟道中。
柯平亂也閉上眼，這不是他第一次「賞花」了，輕車熟路地進入了感悟中。
季驚秋仔細體悟著這股奇特的道韻，正要陷入其中時，他忽然感知到這株奇花的「深處」，似乎有一種極為特殊的，類似心靈頻率的波動，連結著虛空深處。
他不免心生好奇，嘗試以心靈相觸，結果居然看到了這株奇花的「另一面」！
那是一株盛開於世界中心的龐大神花，紮根於殘破舊土，花心如同一尊神台，上面盤坐著一個人形生靈，通體散發朦朧光彩，難以看清，神聖而威嚴，布滿了難言的道韻。
突然間，那盤坐於花心的人形生靈眼眸開闔，向他投來視線，眸光冰冷，帶著生殺大權皆在手的高高在上。
目光接觸的一瞬間，季驚秋在現實中猛地後仰，他緊閉雙眼，鼻下有殷紅流出。
這一幕讓身邊的侍從神色緊張。
不遠處的柯家老一輩，在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後，不禁面露奇異。
這株奇花可不僅具備通幽之能，開花時無意中散發的道韻，能讓天人之下的武者有所感悟，有助於悟道。
此花加上青蓮碑，對於天人之下的武者，無異於一次奇遇，更是綜合測評悟性的最佳方式。
季驚秋這是遭受了心靈反噬？還是悟道中出現了差錯？
這讓他們有些意外。
難道季驚秋在悟性方面並不出彩……
季驚秋平復著心靈層面的撕裂感，人生首次遭受到了心靈領域的挫敗。
他心中震驚，剛才那是什麼？
等他緩過來後，心中除了凝重外，就是殺氣騰騰。
方才有大意之故，他怎麼也沒想到「賞花」還會被人心靈突襲。
「本地幫派」不講武德！
他靜守心田，牽動內景天地，再次捕捉到了那股神秘的心靈頻率，然後殺了回去！
那果然是一方殘破的世界，隨著他的進入，電閃雷鳴，深紅的雷光在天幕上蜿蜒猙獰，強大的心神衝擊第一時間鎖定了他，要將他驅逐。
季驚秋當即引動內景，心靈盤坐虛空，引來一縷苦海之水。
在一聲心靈層面的尖叫聲中，季驚秋再次被驅逐出了這方殘破世界。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受創，早有防備。
現世中，他睜開眼，精光熠熠，不出所料，對方受挫嚴重。
「嗯？！奇花呢？怎麼這麼快消失，隱遁去了另一世界！」
「咦……這次怎麼綻放的如此短暫？」
很快，有人發現了異常，包括柯家的天人，皺眉出現，在檢查了一番後，沒發現有異常，只能歸為奇花「不適」。
這讓在場眾人中，部分還未陷入悟道的武者愁眉苦臉。
季驚秋低眉，此事似乎與他有關，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
他固然有問題，但這株奇花難道就沒問題了嗎？
想到這，季驚秋神色凝重，這株奇花可不僅僅是有問題這麼簡單。
藏於另一世界的一面中，隱藏著大秘密！
柯帥是否知情？
季驚秋沉吟片刻，聯繫了拉醬，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海拉這才知悉，這傢伙突然發什麼瘋，居然引動了苦海之水。
【夢幽曇，藏身於另一世界的一面……】
拉醬自語，在記憶中尋找著相關的信息。
【每隔一段時間開花出現在大宇宙……呵呵，這是在為回歸提前適應啊。不出所料，應該是某個涅槃的強者。】
拉醬冷笑，
【可惜祂這次出門沒看黃曆，遇到你這個災星。】
季驚秋不滿，什麼叫災星，你天天催著和災星簽訂契約？
【柯青朽應該是知情的，連你都能感知到，他當年沒道理察覺不到異樣。】
季驚秋點頭，他也是如此認為，就是不知雙方間達成了什麼「交易」。
他微嘆，六大家族還真是藏了不少秘密啊。
旋即，他又感到惋惜，好奇心讓他錯過了一次悟道的機會。
不過還好，柯家這次還會拿出【青蓮碑】。
不久後。
隨著在場陷入悟道層次的武者漸漸迴轉後，柯天今再次出現，微笑著向大家揭露了這次宴席的「驚喜」，
同時，他也向季驚秋這邊投來了隱晦的目光。
隨後，柯天今拿出了一塊四四方方，古樸滄桑的無字石碑。
石碑上，空無一物，不知為何以青蓮為名。
「柯家的青蓮碑？柯家真捨得拿出來供我等感悟？」
來自各脈，甚至還有其他六大家族的武者，皆是發出一聲聲低語。
哪怕同為六大家族，這青蓮碑也算是一件重寶，可歸入「底蘊」的行列。
而知曉某些內情的天青子等人，更是目光炯炯。
此物是青蓮山昔年的重寶，而青蓮山曾躋身十方教派，在萬年前被多方圍攻，最終敗亡。
而這件重寶則被當年在青蓮山內偷學的柯家先祖奪得。
據傳，當年青蓮山之所以被各方圍攻，就是那位柯家先祖的功勞。
「此物為先祖昔年所留，可助人圓滿心境，在心靈修行上踏出關鍵一步，若是積累足夠，甚至可借其融會貫通自身武道，創出神通、天功。」
柯平亂平淡道，其他人視若珍寶的青蓮碑，他小時候抱著睡覺。
「不過這東西也不是誰都能用的，講究『有緣人』，對武者的悟性有要求，簡單來說，它不助蠢貨。」
「季兄，你可以心靈勾動石碑，若有觸動，就證明你與它『有緣』，可以借它修行。」
柯平亂微笑道：「季兄，要嘗試一下嗎？」
季驚秋微微頷首，道：「我這人其實沒什麼天賦，就是悟性方面，比較超前。」
柯平亂啞然，事實上，這次能拿出青蓮碑，也是柯家的某些人想看看季驚秋能做到哪一步。
如果真的驚才絕艷……
甚至可能影響到柯家內部的某些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