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聯邦當下的最強者，苦海
「凝聚聖胎，只是開始，但想繼續走下去，這條路並不簡單。」
「最常見的，就是修行觀想法，進行心靈吐納，這種方法收益很低，耗時最長，往往以百年為計，但相對穩妥。」
「而與之相反的，就是神遊諸界。不論是哪種方式，只要得到一界認可，聖胎都會得到天心洗禮，打上獨特的烙印，洗禮的次數越多，聖胎也將愈發強大。」
「但這種方法的風險太大，別說得到一界認可，單是神遊諸界，本身都帶著隕落的風險，許多天人都不敢冒險走這一步。」
孟千雲目光落在季驚秋的手腕上，頓了下道，
「你有吞界之蛇相助，可以減少很多風險，而且以你目前的身份地位，也不會缺少相較安全的世界位面的坐標。」
季驚秋點頭。
事實上，在聖胎的修行上，海拉一直在蠱惑他修行一門祈禱術。
簡單來說，這是一門拜神法，神是泛指，可以是遙遠星域中的群星，也可以是一尊真正的神靈，甚至可以是諸界中某些強大的存在。
通過祈禱術，溝通這些強大的存在，從他們那「騙取」加持。
因為不可能真的信仰，所以是騙取。
而因為是騙取，所以風險也不小，一旦被發現，可能會導致反噬不說，還會結下因果。
對於天人這個層面的武者而言，因果二字，不再縹緲虛幻，而是切實存在著。
而海拉信誓旦旦保證，她傳授他的這門祈禱術絕無半點風險！
只要每日定時禱告，就能獲得加持，穩定安全收益高，而且還能發展下線……
季驚秋當時沉默了一秒鐘，問她祈禱的對象，是不是一個被拉下神座，鎮壓封禁萬年之久，連原先的神國和神座都旁落他人之手的慘兮兮神明。
然後老女人破防了。
季驚秋自然不可能修持這門祈禱術，就算修持，對象也不可能是海拉。
誰知道他的禱告，會給海拉帶來什麼。
「驚秋我有些建議給你，你尚在真種境，就了悟了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道場雛形，然後一步領先，步步領先，初入心相，就擁有了天地道場，對你來說，心相領域都已經可有可無。」
季驚秋也在思索，心相領域的本質，是外顯內景天地，化作領域，藉助心靈海洋的力量，干涉、扭曲領域內的法律規則。
這是心相武者最大的倚仗。
但對於已經擁有了天地道場的他來說，卻多少有些落後版本了。
某種程度上，心相領域本身就是道場的前身，其中關鍵的不是領域二字，而是本命性相。
孟千雲語氣嚴肅道，
「先祖曾有留言，心體合一，是天人前最重要的一步，是此前武道的交匯。」
「而內視自身本命性相，更是了解自我，尋找自我的關鍵。」
「許多心相武者，一朝突破，就會急不可耐地去凝聚道場雛形，卻忽略了對本命性相的認識。」
說到這，孟千雲下意識看了眼季驚秋。
季驚秋無辜對視，他成就肉身大一統後，就順理成章地掌握了天地道場，和「急不可耐」沾不到邊。
孟千雲失笑：「我個人建議，你在心相境要放慢腳步，仔細體悟心靈與肉身的結合，深度認識本命性相，再追求聖胎的修行。」
季驚秋點頭受教。
這一點，他這段時間也深有體會。
他在枷鎖境這一步確實走的太快了，尤其是最後一步，第七道枷鎖近乎是被人推著上去。
走的太快，哪怕他道基深厚，也難免會錯過沿途的風景。
在枷鎖境，他其實有意識地在做減法，追求穩定。
七道枷鎖不談，對枷鎖武者夢寐以求的肉身孕養神通，到了他這，已經太過「富餘」了。
他不缺神通，頭疼的是不知道孕養哪一門神通。
最終，他沒有追求孕養更多的神通，而是追求自身根本，以自身無相道體為本，將五門神異轉化為了神通。
分別為【婆娑世界】，【真我】，以及在柯家領悟的神通雛形【一元之始】。
最後一門神通，融合了【無相】與【萬象】兩種神異，近乎成為了他的道基神通，地位不在先天神通之下。
「我接下來的修行，準備返回東3煌星，嘗試與星球合一，以生命力場改造星球。」
「在此期間，我原本準備修行諸多神通法門，以『餵養』我的【一元之始】，但現在，我會額外注意孟叔你剛才提到的本命性相。」
季驚秋坦言接下來的打算。
這是他慎重考慮後的結果。
一方面在海拉口中，【無相天魔大法】的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這是一門無限接近無上傳承的天功，一生難入門都是正常的。
第二，就是這種對星球的改造，對他的修行大有裨益。
自從去過木家祖星後，他就深深感受到，所謂「主場」的優勢。
可以說，他在木家祖星，和不在祖星，戰力至少差了一到兩檔。
但他不可能背負木家祖星戰鬥，外在的主場只能作為族群底蘊，對於武者而言，真正的主場，是天地道場，更是自身所立之地。
而與天地交融，以自身生命力場改造星球，這種相互交織的過程，可以讓他領悟諸多宇宙玄奧。
對於天地道場的凝聚、內天地的衍生，乃至是自身武道的梳理，都大有裨益。
「東3煌星？」孟千雲微微側頭，似是想起什麼，道，「這顆星球，其實很特殊。」
季驚秋不由定神望去。
東3煌星自然特殊，作為木帥和姬帥的出生之地，放在曾經，也是聯邦的中心區域，只是最後一步步淪為了邊陲地帶。
孟千雲想了想，道：「你去過六大家族的祖星，覺得如何？」
季驚秋身擁驚世智慧，轉瞬間就明白了孟千雲想表達的意思，他不由驚疑道：
「孟叔是說，東3煌星和六大家族的祖星一樣，經歷過六帥出手改造？」
六大家族的祖星為何超然？
因為六帥都曾有過出手改造祖星，且後世也不缺天人在祖星上突破。
無論是突破胎息時與天地交織相融，還是以天地道場改造星球，對於星球來說，都是一份大補。
根據木老爺子所說，昔年木帥不止一次出手，改造過木家的祖星。
再經後經世代積攢，如今都有了以星球演化一界的底蘊。
有這份底蘊在，木家只要有人能走到天人第三階梯，就幾乎不會出現宗師斷層。
季驚秋忽然搖頭道：「我就是在東3煌星上凝聚的聖胎，但並沒有感受到特殊之處，相反，東3煌星的『星球意志』十分弱小。」
東3煌星不知多少年沒出過天人武者了，即使有出身東3煌星的天人，早年也往往去往了中心地帶，更別說後續的改造。
「弱小？」孟千雲有些意外道，「按照先祖留言，東3煌星應該不存在星球意志才對的，是又誕生了嗎？」
季驚秋也有些意外。
合著他理解的意思，還和孟叔想表達的相反了？
孟千雲解釋道：「先祖昔年去過東3煌星，畢竟是赫帥和姬師的故鄉，後來意外發現，東3煌星居然沒有星球意志，這種情況很常見，一般我們稱之為『死星』，但東3煌星並不是死星。」
「死星？」季驚秋喃喃。
確實可以這麼說，東3煌星之所以沒落，也有整體環境日益枯寂的原因在。
到了今日，東3煌星已經從聯邦的天然可居住星列表上劃除了。
如今，只剩下幾座生態都市圈，可供人生活，至於都市圈外的地帶，早已不適合普通人生活，呼吸都是問題。
季驚秋這次歸去，就是準備以自身生命力場改造星球，讓這些星球的環境重歸往昔，重現欣欣向榮之景。
這對於他來說，將是極為難得的一種修行，在聯邦武道中，被稱之為【開天】。
放在古星球時期，這種行為傳出去，流傳久了，大概率會演變成「開天闢地」的傳說。
「先祖認為，東3煌星的星球意志，可能是被姬帥，或者赫帥帶走了。因為正常而言，生命星球，都是具備星球意志的。」
孟千雲道：「你如果要在東3煌星施行『開天』之舉，那將有利有弊，你自己抉擇。」
季驚秋點頭，心中卻已經飛到了東3煌星上。
如果赫帥和姬帥都曾出手改造過東3煌星，那麼哪怕時隔萬年，星球上都可能殘存著他們出手的痕跡和烙印。
這或許會是意外的收穫。
兩人武道間的交流持續了很久，久到雪祖盤著身子打起了哈欠。
季驚秋在孟千雲的邀請下，盤坐屋內，心靈神遊天地，溝通這方星球的意志，看到了昔年無上大宗師孟平川留下的刀痕。
是刀痕，也是道痕。
巍然壯闊。
「對了，你要注意下萬武會。」
離別前。
孟千雲忽然提醒他道，「不久前，萬武會的副會長左清幽來尋過我，想要拉我入會。」
季驚秋點了點頭。
離別前，雪祖朝他揮了揮尾巴，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的妹妹，如果有事，可以通過孟千雲聯繫它，它會從百忙中抽出時間幫他報仇。
歸途中，季驚秋給戰統部發了個消息，詢問萬武會的消息。
他原本不是很在意這個組織。
但現在來看，萬武會明顯不安分，是不穩定因素。
拉攏孟千雲，可不是拉攏孟家那麼簡單，而是拉攏雪祖。
這要涉及到一個問題，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是聯邦當前的最強者？
是六大家族內隱藏不出，連天人榜都沒上過的強者？
還是那位高踞天人榜第十五位的第一軍主？
亦或是不久前橫掃西部，又有神兵加持的季驚秋？
都錯辣！
聯邦當前的最強者，是宅在平川星幾千年沒挪過窩的雪祖！
它的位階只相當於天人中期，但綜合實力卻直逼宗師，除了宅了些，成長周期極度緩慢，吃得多以外，這位沒有任何缺點。
而且哪怕是在大宇宙，虛空巨獸的壽命也悠長的可怕，可謂得天獨厚，受盡天地恩寵。
從古至今，虛空巨獸都是無數文明夢寐以求的守護神獸。
從戰統部處獲得了萬武會的詳細資料後，季驚秋仔細閱讀了一番。
當前，聯邦官方已經盯上了萬武會。
萬武會是天路前沿的大勢力，而天路前沿匯聚著聯邦眾多高階武者，因此萬武會的天人數量堪稱恐怖。
這個組織的結構原本較為鬆散，類似於同盟一樣的機構，但在張天成入主萬武會後，這個組織就漸漸地變了。
最鮮明的改變，是他們開始變得極為「團結」。
而在天路上的小團體團結，自然是以犧牲其他聯邦武者為代價。
天路上，各方勢力對萬武會的指控極多，不乏有人指控他們以己方武者為餌，也就是字面意義的賣隊友。
季驚秋若有所思地看完了萬武會核心成員的名單。
有的出身世族，有的是被財閥集團的供奉，也有出身道場的天人……
成分很複雜，但最終這些人都成為了張天成的擁躉。
季驚秋感嘆，這位的手段確實不凡，能收攏這麼多天人在其麾下。
聯邦官方目前之所以盯上萬武會，是因為萬武會正在嘗試進入聯邦的官方體系。
出自同一個勢力派系，且數量不少的天人武者同時想要「進廠」……
官方現在可謂警鐘長鳴。
季驚秋掃完信息，將萬武會試圖拉攏孟千雲的消息發給了戰統部的嚴如火。
他盤點了下聯邦當前的格局。
西部初步安定，但六大家族並未徹底太平，目前已知安穩下來的，僅有木家和秦家。
柯家有穩定的趨向。
姬家依舊處於自封中，季驚秋也是後來才得知，姬家的神兵被幾位大宗師帶走了。
楊家情況稍微好些。
李家則是暗潮湧動。
潛在的危機，還有四神教會。
此外，根據戰統部的情報，聖堂文明那邊，最近也不安分。
那位聖王之女，跨入了天人！
赤姬的天賦才情雖然離他還有一點點差距，但也絕對是第一檔的，一朝跨入天人，在當下的宇宙中幾近無敵。
最離譜的是，這瘋女人居然傳信聯邦，想讓世尊一脈的傳人去侍奉。
季驚秋忍不住搖頭。
赤姬那傢伙長得挺美的，但就別想的太美了。
反過來還差不多。
局勢內憂外患，現在又多了一個萬武會。
屬於是虱子多了不癢。
季驚秋倒是越來越平靜，事情要一件一件來，聯邦還沒到內部矛盾積重難返的地步。
柯家為何會趨於好轉、穩定？
自然是因為聯邦出了一位與先祖比肩的蓋世奇才，獨自一人就鎮壓了西部之亂。
兩個月後的百脈大會，他會給百脈一個驚喜，先壓服百脈，再謀聯邦。
至少要在大宇宙變革前，先徹底統一聯邦。
季驚秋再次踏上路程。
這一次，他拜訪了天工重坊，想請狄鐵山大師出手，幫他重鑄青主。
狄鐵山沒有推辭，讓他回去即可，一個月後會有人將這把刀送回來。
季驚秋謝過狄前輩，從懸空寺的小天地中，取出了一些得自古路的珍稀礦物。
狄鐵山瞬間眼睛一亮，大手將他撥開，如獲至寶，然後果斷下了逐客令，直接閉關了。
門外，早等候多時的天工重坊的坊主，親自出面宴請季驚秋。
後者這趟本就是有求而來，自然不方便不給面子。
一番觥籌交錯，到了深夜，季驚秋才離去。
這一次，季驚秋徑直返回了東3煌星。
在心靈傳音簡單問候了陽師等人後，季驚秋直奔一步四方神主的神殿。
不久後。
四道宛如大日流火的灼灼靈光落入這座分殿內。
在季驚秋的請召下，幾位神主落座於此。
季驚秋開門見山：「神主，如果十二神君從我的內景天地中撤離，不再支撐苦海之重，是否能拖延你們離世的時間？」
短暫的沉默後，其中一位問道：
【你已經能獨自撐起這片虛幻苦海的重量了嗎？】
「可以嘗試！」季驚秋鄭重道。
【我們的終點，與你體內的虛幻苦海關聯並不大，你不需要多慮。】
另一位神主平靜道。
季驚秋深呼吸道：「那是否能向我透露，幾位神主離去的大致時間？」
【我們的終點，與荒野四魔有關。】
季驚秋神色震動道：「四魔會在接下來對聯邦出手？！」
【祂們從未停止出手。】
【有些事確實該迎來一個結局了，哪怕只是暫時的。】
季驚秋心情沉重，眉頭深深蹙起，四方神主面臨的處境比他所想的更棘手。
一旦四方神主、十二神君的神明體系倒塌，聯邦將直面心靈海洋的恐怖。
只有那些有天人坐鎮的星球，才能免去大部分的災劫。
但當下聯邦的天人武者，遠不足以覆蓋所有星球。
此外……
【季驚秋，你覺得我們是誰？】
突然間，一位神主向季驚秋拋出了一個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是誰？
季驚秋怔然。
四方神主，是以昔年四帥的心靈核心為基礎，改造的四位神明。
某種意義上，祂們就是昔年的四帥。
但從神明的角度來說，在長達萬年的漫長祭祀中，眾生的意願融入了祂們的本源，再是強大的本源神火，也會被眾生信願侵染同化。
時至今日。
祂們早已不是自己了。
祂們即眾生。
季驚秋一時啞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季驚秋，你要做好準備，現在的你還不足以撐起這片苦海之重，但是沒事，在你做好準備前，我們會幫你。】
【相對的，當那一天到來後，我們希望你能代替我們，扛起這片苦海的重量。】
【盡力成長吧，這一天還遙遠，你在西部的所為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你還有時間。】
季驚秋從這番話中聽出了一種暗示。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道：
「我聽海拉說，四守星的四神殿之下，鎮壓著聯邦最大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
季驚秋罕見地失神地走出了神殿，站在階梯上，仰望夜空，遙遠的銀河橫跨天際，仿佛通往彼岸的河流。
「苦海……」
夜色下，他的低喃被風吞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