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整個秦王府都陷入一片靜謐。
魏泓雖是皇子出身,卻不是個養尊處優雉頭狐腋的人,自然也更不會擇席。
但今晚他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覺得這房間有些不對勁。
床鋪太硬了,房裡太熱,廊下的燈太亮,照進來的光太晃眼,總之哪哪都不對。
他來回翻了幾個身,幾次閉上眼又睜開,最後煩躁地坐起身來。
暗夜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那是一個成年男人對於**的正常的渴求。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但不對的是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的纖細腰肢,和不知用什麼調配而成的淡淡幽香。
他可以在這個時候想任何人,但唯獨不該是姚鈺芝的女兒!
魏泓往後一仰又躺倒回去,重又閉上了眼,寧願就這麼難受著也不願想著那個女人的樣子去紓解。
當初娶那個女人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讓她在後宅守活寡,沒道理現在自己卻要惦記著那個女人做這種事。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身體卻不受他的控制,仍舊蠢蠢欲動。
輾轉反側間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到底是誰在守活寡?
這個念頭甫一冒出,魏泓便怔住了,閉上的眼又猛然睜開。
對啊,這到底是誰在守活寡?
憑什麼他娶了妻子,不僅沒得到來自妻子的任何關懷和慰藉,還讓出了自己最好的院子,孤身一人住在這冷冷清清的書房裡,夜半三更要被自己的慾念折磨的睡不著覺?
魏泓越想越不忿,再次坐起,下頜邊的筋肉隱隱跳動了幾下。
前院並未修繕過,雖然也不至於漏雨透風,但多少還是透著一些陳舊的氣息。
而姚幼清連內院的花園都修整的如此精緻,屋子自然更不會差。
他那間以前跟前院書房差不多的房間,現在估計已經大變樣,認不出來了,住起來也一定比以前更加舒適。
魏泓看了看廊下那盞晃眼的燈,靜坐片刻後忽然起身,隨手扯過一件外袍罩在身上,趿上鞋大步走了出去。
值夜的下人正靠在門邊打盹,被突然推門而出的人嚇了一跳,險些栽倒在地上。
他回過神後趕忙追了上去,邊追邊喊:「王爺,王爺您去哪啊?」
若非是有什麼急事,魏泓是絕不會大半夜忽然出門的。
下人的喊聲驚動了院中其他人,以為是出了什麼緊急軍情,紛紛要跟上,卻見前面的魏泓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不必跟著!」
他的話對眾人來說就是軍令,紛亂的腳步頓時齊刷刷站住了。
可是這大半夜的,放王爺一個人出門,還是這般衣衫不整的樣子,那也不合適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在睡在耳房裡的崔顥也被驚醒了,一邊整理身上的衣衫一邊越眾而出。
「你們不用管了,我跟去看看。」
說著便追了上去。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紛紛散去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崔顥心中忐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讓王爺忽然夜半出門。
他腳步越來越快,幾乎小跑起來,當看到秦王並不是出去,而是前往內院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前院的下人見他沒多久就回來了,身邊卻不見秦王身影,趕忙問道:「崔大人,王爺去哪了?」
崔顥無力地擺了擺手:「散了吧,別問了,就當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眾:「?」
……
魏泓一路走得很快,夏夜的風掀起他的衣擺,非但沒能讓他涼爽一些,還覺得越發燥熱了,尤其是離正院越來越近的時候。
他敲響了正院的院門,院門打開後徑直走了進去,將一眾下人的驚呼詢問聲丟在身後。
今夜在姚幼清身邊值夜的是周媽媽,她聽到動靜立刻從外間走了出來,見到來人是秦王的時候嚇了一跳。
「王爺,您怎麼來了?」
魏泓沒理她,直接推開內室的門走了進去。
如他所料,這房間的布置已經被姚幼清徹底改掉了,完全看不出本來模樣,原本除了床榻桌椅等必要的陳設外什麼都沒有的房間多了許多東西。
插著時新花朵的花瓶,踏而無聲的柔軟地衣,繪著鳥雀圖的精緻繡屏,淡粉與淺金交織的幔帳,還有很多很多……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間。
魏泓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按照她在姚府時的閨房模樣布置的,就和那花園一樣。
這些東西被他一眼掃過,視線落在床上那個因為被吵醒而揉著眼睛坐起來的女孩身上,頓時凝滯。
夏夜天熱,她睡覺沒有放下床幔,許是睡前剛洗了頭髮,平日裡挽起的長髮就這樣順滑的披散在身側,襯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更精緻幾分。
床頭留著的昏暗小燈映照著她睡意朦朧的眼,並不清晰,反讓她茫然的表情顯得更加無辜,就像是……
像是無意間墜落凡塵的仙子,對這萬千紅塵充滿了不解,神情迷惘地打量著四周,乾淨的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耳邊一直響起的狗吠聲,他真要以為自己是撿了個仙子回來了。
魏泓低頭,就見之前被姚幼清買來的那隻小狗正站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對他不停地狂吠,在它身後不遠處是它的窩,一個用幾層柔軟小被搭成,旁邊放著張小毯子,角落還擺著幾個玩具的窩。
也就是說,連一隻狗都在他原本的房間裡占據了一席之地,而他卻睡在前院那個沒有修繕過的破舊屋子裡!
姚幼清此時已經清醒過來,問了和周媽媽一模一樣的話:「王爺,您怎麼來了?」
魏泓的視線從狗身上挪開,又看向那個纖瘦單薄的女孩子,眼神不自覺的熱了幾分,道:「出去。」
這話自然不是對姚幼清說的,而是對他身後的周媽媽。
周媽媽緊張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王爺,您……」
「出去。」
魏泓再次重複,聲音裡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沉冷。
周媽媽是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他想做什麼。
白日裡小姐不小心跌到,王爺去扶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太對,沒想到今晚他就來了。
姚幼清與魏泓已經成親,就算之前魏泓說了內院給姚幼清住,也不代表他這個男主人就不能來,更不代表他要行夫妻敦倫之事的時候她們就可以阻止。
周媽媽自知自己是攔不住的,但王爺與老爺有仇,她又實在擔心他會在行房的時候忍不住在小姐身上發泄怒火,所以出去前還是懇求了一句:「王爺,王妃身子嬌弱,還請您……請您憐惜些個。」
說完最後擔憂地看了一眼姚幼清,躬身退了下去。
還未走出門口,被魏泓叫住:「把這隻狗也帶走。」
周媽媽應諾,走回來彎腰去抱小可愛。
小可愛護主,退幾步躲開繼續沖魏泓狂吠。
魏泓眼風一掃,小可愛嗷嗚一聲,縮著脖子任由周媽媽把自己抱走了。
房門關上,房中只余魏泓與姚幼清二人。
姚幼清此時已經明白他要做什麼了,蜷著腿坐在床上,茫然無措。
魏泓走過去,因為距離近,又習慣了房中昏暗的光線,將她看得更為清楚。
她的睫毛很長,低垂著眼時在眼瞼上打下一片陰影,鼻樑挺翹,鼻尖小巧,嘴唇不薄不厚,柔軟而又潤澤,他白日若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淡淡的粉色。
下巴也尖尖的,跟他喜歡的鵝蛋臉完全不同,顯得太單薄了,但拼湊在一起又格外的順眼,只是他以前並沒有注意過。
魏泓呼吸又粗重幾分,將她一側的頭髮撩開,露出了同樣小巧精緻的耳朵。
女孩因為他的動作瑟縮了一下,他奔騰的血液卻因此而更加沸騰,像是看到了獵物的野獸,極度興奮。
魏泓輕輕扯了扯嘴角,舌尖在自己的牙根掃了一圈,扯掉了她緊緊攥在手裡的被子,壓了上去。
兩人一同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他沒有急於享受自己的美味,而是先埋首在她脖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香……
之後又將手沿著她的身側緩緩地放到了她的腰上,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晚上穿的單薄,總覺得她更瘦了幾分,纖細的腰肢在他手中隱隱發抖。
魏泓因這顫抖而跟著戰慄,感覺渾身毛髮都長開了,明明想要立刻就將她拆骨入腹,卻又像逗弄獵物般,偏要讓她膽戰心驚地躲藏一陣,筋疲力盡後再慢慢享用。
身下的女孩子很乖巧,如她的長相一般,儘管害怕的瑟瑟發抖,但仍舊任他施為,並不哭著鬧著求他放過。
他將她的衣襟扯開一些,在她刀削般的鎖骨上啃噬齧咬,留下淺淺的牙印,然後抬頭欣賞自己的傑作。
乾淨的不屬於凡塵的仙子被打上自己的印記,這感覺好極了。
他伸手在那印記上撫了撫,順勢抬頭看了一眼她精緻的小臉,就見她雙眼緊閉,嘴唇緊抿,一副明明害怕卻又克制而忍耐的樣子,就好像……好像他是在強迫她,而她是在被迫承受。
這想法讓魏泓動作一頓,身體也微微僵硬。
他是高宗之子,生而封王,整個朔州乃至嶺南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想要什么女人,還用強迫對方嗎?
何況這女人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眼下這狀況倒像是他一廂情願地非要與她圓房,而她不得不答應似的。
魏泓頭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受到了羞辱感,這羞辱感還來自姚鈺芝的女兒!
他放在她肩頭的手稍稍收緊,克制著身體的渴望貼在她耳邊啞聲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主動討好我,我心情好了或許會給你個孩子,讓你一生無憂,享受真正的王妃該有的尊榮」
「要麼……我現在就離開,從此不踏入後宅半步,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孤獨終老!」
這選擇對於女人來說太容易了,幾乎不用去想答案。
哪個女人不想要丈夫的寵愛?哪個女人不想要屬於自己的孩子?
有了孩子才能有穩固的地位,才能有所依靠,才能不用擔心自己老無所依。
所以魏泓在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就沒想過姚幼清會做出另一種選擇。
但是他才剛說完,姚幼清緊繃的身子便驟然一松。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魏泓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就聽她說道:「我覺得……分開過挺好的!」
魏泓:「……」
他動作僵硬地抬起頭來,看向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在裡面找不到半絲勉強和故意為之的輕鬆。
她是真的覺得第二個選擇更好!
魏泓剛剛往身下涌的血液現在全部集中上頭,面色漲紅,眼角直跳,突然就想起了崔顥之前跟他說過的話。
那是他與姚幼清的新婚之夜,他因為與姚鈺芝的仇怨沒在正院留宿,第二日問崔顥姚幼清怎麼說。
崔顥告訴他:王妃很高興!
那時他覺得他一定是為了讓他安心故意騙他,現在他看出來了……她是真的很高興!
因為房中燈光昏暗的緣故,姚幼清並未看出他神情不對,還在繼續說道:「王爺若是想要個嫡出的孩子的話,可以將別的孩子記在我名下。至於這孩子到底是由我來教養,還是讓他的生母自己教養,都聽王爺您的,我絕無意見。」
魏泓:「……我想要個嫡出的孩子?」
姚幼清:「……您不想嗎?那也沒關係,隨您。」
魏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