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泓皺眉回手把針拔了下來,丟回繡簍子裡,眼角餘光卻掃到姚幼清在低頭憋笑。閱讀
他俯身兩手撐在床榻上,盯著她彎彎的眉眼:「你在笑我?」
姚幼清因他的動作不得不往後仰了仰,抿唇搖頭,眼中笑意卻還是忍不住溢出。
魏泓又貼近一些:「明明就是在笑我。」
姚幼清被他逼得又往後仰了些,輕聲道:「都跟你說了有針。」
「……所以是怪我自己嘍?」
姚幼清笑出聲,問他:「疼不疼?」
砸破腳趾對魏泓來說都不算什麼,被針扎一下就像被蚊子叮了一般,自然不當回事。
他正要開口,又忽然話鋒一轉:「有點,要不……你幫我看看?」
女孩眼睛陡然睜大,面色羞紅,張著嘴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
魏泓朗聲大笑,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壓低聲音:「改日一起給你看。」
崔顥聽著房中忽然響起的笑聲,微微錯愕。
在他印象中,自從貴妃薨逝,就再也沒聽到過王爺這樣大笑了。
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不再像最初那般對貴妃的死難以釋懷,但總歸整個人還是陰沉了不少,和年少時鮮衣怒馬肆意張揚的樣子差了很多。
而且今日過來之前,他還剛生了一場氣,可謂盛怒。
崔顥想想他剛才大怒的樣子,又想了想現在大笑的樣子,搖頭失笑,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有點多餘。
他轉頭看了看周媽媽,道:「王妃這性子……很好。」
說完笑著離開了,不再守在這裡。
周媽媽聽著房中的動靜,亦是面帶笑意。
這世間事往往就是這樣說不準,大家都看好的婚事不一定就美滿,而大家不看好的婚事也不一定就不幸福。
她和崔顥短暫交流的時候,房中的魏泓重新坐了下來,彎腰脫掉鞋子。
姚幼清有些緊張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等他把鞋脫掉才看到他的襪子上又染了血跡,那明明已經止血的傷口竟然再次流血了!
她低呼一聲,趕忙讓人打水並把藥找來,又坐回去問他。
「怎麼又流血了?之前不是都已經止住了嗎?」
「剛剛不小心磕了一下。」
魏泓道。
他在前院發脾氣的時候忘了腳上有傷,踢翻桌椅,就把本已癒合的傷處又弄裂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
姚幼清皺眉,等他把腳上血跡擦乾淨後重新給他上了藥,又學著李斗的樣子將那拇指用傷布包裹起來,只是裹的不大好看。
魏泓看著她認真的神情,盯著她細長的睫毛和紅潤的嘴唇,忽然又湊過去親了她一下。
姚幼清嚇了一跳,手上一松,剛裹了一半的傷布也跟著鬆開。
周媽媽正端著盛著血水的盆子往外走,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怎麼了,王妃?」
姚幼清搖頭,面色緋紅,鼓著腮幫子瞪了魏泓一眼。
魏泓再次大笑,在周媽媽看不到的角度捏了捏她柔嫩的小手。
姚幼清不知道他怎麼就忽然變成這樣了,明明先前都不大親近她的,今日卻忽然又親又摸。
她想掙開又不敢動作太大,怕被周媽媽看到,只能悄悄把手往外抽,卻又拗不過魏泓抽不出來。
周媽媽是過來人,雖然看的不真切,但還是猜到了一些,笑著退了出去,將水盆交給一旁的下人後就回身帶上了房門。
直到房門關上,房中再無旁人,姚幼清才鬆了口氣,小聲嘟囔:「王爺你不要這樣,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雖然夫妻間這種事是很正常的,但她還是不好意思讓人看到。
魏泓再度湊近,聲音低沉:「沒人看到的時候就可以?」
曖昧不清的話語和噴灑在耳邊的呼吸讓姚幼清面色漲紅,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發現了逗弄她的新方法,心情十分愉悅,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接過她手中傷布。
「我自己來吧,笨手笨腳的。」
說著三兩下便將傷處裹好,重又穿上了鞋襪。
……
翌日,派去京城的丁壽回來了,向姚幼清稟明姚鈺芝真的只是傷了腿,他去的時候已經可以拄著拐下地了。
姚幼清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一些,從他那裡拿來姚鈺芝寫給她的親筆信,眼眶泛紅。
「爹爹一生勞碌,如今雖是因為傷病才退出朝堂,但能停下來歇一歇也好。」
「是啊,」丁壽說道,「老爺忙了一輩子,早該歇歇了,之前怎麼勸他他都不聽,這次雖是迫不得已,但府上的人都覺得不是什麼壞事。」
「以前常管家總說老爺為了朝政不顧身體,如今老爺辭了官,每日都有他盯著按時歇息,一日三餐一頓不落,還精心準備了各種藥膳調理身子。我看著老爺雖然受了傷,但仿佛還比以前胖了些呢!」
這話引得姚幼清輕笑,先前的擔憂終於消散。
「常管家向來細心,有他照顧爹爹我是很放心的。」
丁壽跟著附和,還順勢故意湊趣:「您給老爺做的那件衣裳是按照以前的尺寸做的,現在雖然還勉強能穿,不過過些日子就不一定了,我看您最好是再給老爺重做一件,稍微做大一些,這樣即便不合身他還能改,小了可就不好改了。」
那衣裳姚幼清早已讓人送去,並未比丁壽晚幾天,所以跟他前後腳到了京城,送衣裳的人今日也跟他一起回來了。
房中的氣氛隨著丁壽的話越發輕鬆起來,他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讓姚幼清安心,這才退了出去。
周媽媽親自將他送出去,待身邊無人才低聲問道:「老爺真的沒事?」
「也不能說沒事,」丁壽道,「確實是傷了腿,因傷痛加上擔憂王妃而身子消瘦。不過精神還好,每日都會逼著自己按時用膳服藥休息,所以倒也沒什麼大礙。」
這人只要心裡還提著一口氣,就總能想辦法撐下去。
姚鈺芝放心不下女兒,也不敢罔顧自己的身體,反而將養的比以前還仔細。
周媽媽點頭:「那就好。」
之後又問他宮裡那位可有什麼動靜。
丁壽說沒有,除了還是派人盯著姚家和偷看姚幼清的信件就沒什麼了。
說完又想起什麼:「陛下要選秀了,不過這事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姚幼清已經出嫁,選不選秀都跟她沾不上邊,所以兩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散了。
……
丁壽回來的當日,另一人也風塵僕僕地回到了王府,就是久未露面的郭勝。
郭勝進入王府後發現前院正在修繕,皺了皺眉。
等得知魏泓因此而搬到後院之後,眉頭就皺的更緊了。
當晚,魏泓回府,正準備像之前一樣往內院走,卻迎面遇到了正等著他的郭勝。
郭勝笑著走了過去,道:「王爺,屬下回來了。」
說完又指了指周圍:「這前院都已經修繕好了,您不用再去後院了。」
邊說邊指責那些工匠動作慢,磨磨蹭蹭,明明很快就能辦完的事竟拖拖拉拉,他看到後訓斥了他們一頓,讓他們立刻把沒做完的事做完,結果這才半天,就全部完工了,可見之前都在偷奸耍滑。
魏泓:「……」
他在寒風中站了半晌,額頭青筋微跳。
「我的東西還在後院,我……」
郭勝咧嘴一笑:「放心,我全都讓人給您搬回來了,一樣不落。」
魏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