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江城監獄!方長樂與寅虎
黑夜下,一輛蔚小理疾馳在213國道上。
「還有十五公里,就到江城監獄了。」
展新月開著車,隨春生坐在副駕駛上,回頭看向張凡。
江城監獄,乃是玉京市的一處特殊監獄,由江南省道盟直接管轄,關押的都是一些道門修行的重犯,還有就是無為門的妖人。
「方長樂……他不是茅山弟子嗎?怎麼被關了起了?」張凡忍不住問道。
白天的時候,他剛剛從林見月那裡聽說了此人。
方長樂可不是尋常的茅山弟子,而是茅山傳人,與夏微生在真武山的地位一般無二。
要知道,當日如果不是張凡橫空出世,象徵真武山香火傳承的真武玉牒就傳到夏微生的手裡,可見方長樂對於茅山有多重要,有多特別。
「五年前,他代表茅山,接了道盟一個任務。」隨春生沉聲道。
「什麼任務?」張凡開口詢問。
「潛伏無為門。」
「臥底!?」張凡眉心一挑,露出異樣的神色。
「他是茅山傳人,居然會接這麼危險的任務?」張凡忍不住道。
身為臥底,便是遊走於光暗之間,沒有身份,沒有過去,甚至沒有未來。
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近年來,道門與無為門之間相互滲透得極為厲害,互有暗諜,其中大部分要麼就是隱匿不動,要麼就是再無音信,死亡率極高。
方長樂這樣的身份,竟然會接如此兇險的任務。
「道盟原本就是白鶴觀牽頭,由十大道門名山組織成立的……」隨春生凝聲輕語。
「茅山身為道盟常任理事之一,在無為門的事上責無旁貸。」
張凡聞言,沉默不語。
道門各宗各派幾乎在道盟之中都有備案,一般主流的宗派都算是道盟的會員。
其中,白鶴觀和十大道門地位最高,乃是常任理事,擁有著極高的話語權。
正因如此,趙解玄才提出了所謂的「偷家」計劃,將十大道門傳人全都拉下水。
道盟如果都姓了張,無論是白鶴觀,還是無為門想要動他們家,就得掂量掂量了。
「方長樂這人天賦極高,且自視極高,被他看重的人沒有幾個,或許正是因為這份自信和倨傲,所以他才接受了這個任務。」隨春生沉聲道。
「對於這種瘋子,越是危險,對他們越有挑戰。」
「難道他變節了?」張凡追問道。
無為門能夠做到今天,不僅僅是依仗強大的實力,抵制不住誘惑,遭到策反的事情常有發生。
「方長樂能力確實出眾,潛入無為門僅僅兩年,他便獲得了【寅虎】的器重。」
「十三生肖!?」
十三生肖,寅虎。
這個名字讓張凡本能地集中了注意力。
他跟十三生肖打過許多交道,甚至這些傢伙有多難纏。
「三年前,方長樂傳回來一個重要情報,寅虎將會在玉京市現身……」隨春生沉聲道。
「你也知道,無為門妖人的真實身份很隱蔽,他們有著自我保護的手段,更不用說是十三生肖這種級別,就算彼此之間,也未必知道對方現實中的身份。」
張凡點了點頭,這也是無為門難以剿滅的原因之一,他們藏的太深了。
就像當日的午馬吳歧路,他有很多身份,其中以商人裘正道的身份與沈家打了多年交道,都未曾露出過馬腳。
寅虎的真身現身玉京市,如果能夠捉到活的,絕對是巨大的收穫,甚至能夠對無為門形成強有力打擊。
「為此,江南省道盟極為重視,進行了嚴格的布控,甚至從外省調集了高手……」
「結果……」隨春生面色微沉。
「怎麼了?」
「全軍覆沒。」隨春生咬牙道。
「這是個套兒?」張凡眉頭一挑,好似猜到了什麼。
「這群雜碎早有準備,不過是請君入甕,參與那次任務的沒有一個活下來。」
「方長樂的情報有誤?」張凡若有所思。
如果他本來得到的情報便是假的,那最多是失誤,可如果是故意傳遞了假情報,那麼……
「那次之後,方長樂便失聯了,他的上線也在這時候死了。」
「嗯!?」
「方長樂的上線也是茅山弟子,五十多歲,是個便衣道士,在姑蘇市開了一間茶社,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次事故的當天晚上,他就死了,茶社也被一把火燒了,從那之後,方長樂便失聯了。」
「半年後,他在江北省現身,被真武山的高手抓獲,押回了江南省。」
「這……」張凡忍不住問道:「那他有沒有變節?」
「從證據來看,他絕對是有問題的,首先他提供的情報有誤,出事之後,人沒了,上線也死了……」
隨春生看著車外的夜色,冷冷道:「如果換做是你,你怎麼想?」
「那他自己怎麼說?」張凡追問道。
「他說自己身份暴露,被寅虎關押了半年,之後就被放了。」
「放了?」張凡愣了一下,露出古怪的神色。
「這是在陷害他?」
「說不清楚,他沒辦法證明自己是被陷害,也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沒有變節。」隨春生沉聲道。
這是羅生門,方長樂既有變節的可能,也有被陷害的可能。
或許,當日他就是故意家傳情報,如今變節回來,只是反向臥底。
也有可能,他真的只是被人陷害,如今放回來,就是要讓他陷入兩難之境。
「這倒是麻煩。」張凡若有所思。
十三生肖,果然沒有一個易於之輩,凡是與之扯上關係的,從來都是多災多難。
「死了那麼多人,他又沒辦法證明自己,總要負上責任。」隨春生沉聲道。
從那時起,方長樂便被關押在江城監獄,距今已經快三年了。
「那這次為什麼要接他出來?」張凡忍不住問道。
隨春生早就跟他打過招呼,這一次前往江城監獄,是要將方長樂接出來。
「他畢竟是茅山傳人,一直這麼關著也不是辦法,更何況,如今缺人手……」隨春生沉聲嘆道。
「缺人手?」
張凡心頭微動,隱約猜到多半是因為絕妙觀主引起的風波,致使如今江南省龍蛇混雜,所以江南省道盟寧願冒著風險,開始啟用方長樂這種底子不乾淨的在押人員。
「當然,上面還有另一層意思,也是想要藉此機會,看看他到底是什麼心腸。」隨春生倒是沒有隱瞞。
既是啟用,也是試探。
「你們混體制的啊,各個長了八百個心眼。」張凡忍不住道:「這種人也敢用,萬一他真的變節了呢?缺人手跟上面要啊。」
「那對茅山也算有個交代了。」隨春生淡淡道。
「張凡,如果出了事就找老大,那還要小弟幹什麼?」
說到這裡,隨春生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凡沉默不語,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
新聞也看過不少,有些地方出了事情,第一時間不是去解決事情,而是去壓,似乎生怕上面知道。
如今,聽著隨春生的話音,他似乎能夠理解一點緣由了。
呼……
半小時後,張凡一行抵達江城監獄。
森白的月光下,江城監獄如同沉睡的野獸,周圍沒有半點光亮。
巨大的鐵門緩緩打開,讓車子開了進去。
「你們可算來了。」
接待隨春生的監獄長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雖然已經進了初冬,可是他似乎依舊是燥熱無比,時不時地擦著汗,一副腎虧到了極致的模樣。
「劉監,這是交接的文件,手續方面麻煩你了。」隨春生客氣道。
「不麻煩,你們把那位留在這裡才叫麻煩。」劉監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滲出的汗。
「他不安分嗎?」展新月隨口問道。
「安分?他跟安分能扯上什麼關係?」劉監搖了搖頭:「你說他是茅山弟子,我不信……」
「你說他是無為門培養出來的嫡系,我雙手贊成。」劉監訴起苦來。
自從方長樂服刑入獄之後,便經常惹事,他幾乎跟關押在這裡的犯人鬥了個遍。
好勇鬥狠,引起過數次騷亂,跟他關押在一個號子裡的犯人都怕他,晚上睡覺都不敢躺著。
後來,索性就將他單獨關押,甚至取消了他放風的時間。
隨春生聞言,眉頭一挑,與張凡相視一眼。
「帶我們去看看吧。」
「走!」
劉監領頭走在前面,穿過三道閘門,走過幽深的長廊,越往裡走,光線便越暗。
就連張凡都感到了強烈的壓抑感。
剛剛,他便見那三道閘門的非同尋常,好似青銅材質,門鎖上還畫著特殊的符籙。
這座監獄關押的都是道門修士,還有無為妖人,應該是經過特殊設計,門鎖,牆壁甚至就連地板都加入了特殊材料,能夠抑制元神。
正因如此,尋常的道門手段在這裡是不管用的。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一陣沉悶的聲響從長廊的盡頭傳來,仿佛戰場上擂鼓一般。
劉監停駐了腳步,雙眼一白,露出無奈的神色。
「他又來了!」
「嗯!?」
張凡愣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細問,那沉悶的「隆隆」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密,仿佛水泵在抽水一般,引得眾人體內的血液都在加速,心臟好似受到了擠壓。
「方長樂?他在幹什麼?」隨春生失聲問道。
「他在練功。」劉監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元神被制還能練功?」展新月不由動容。
「都說了,他這裡不正常。」劉監指了指腦袋。
轟隆隆……
突然,那沉悶的聲音好似炸開一般,頻率陡然變化,奇異的音節似如驚雷滾滾,又如山中猛獸,吼嘯蒼林,竟是震得兩邊的牆壁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壓竟是從長廊盡頭洶湧而至。
「虎豹雷音!?」
眾人面色驟變,此乃道門法決,以特殊音節催動真陽,震盪筋骨,催動真陽,輕喝間,有虎豹之威,雷霆之怒,一般的精怪厲鬼根本抵擋不住,當場就得炸毛。
轟隆隆……
虎豹雷音之下,眾人元神震盪,仿佛見到有猛獸下山,獠牙畢露,撲面而來,一抬手,便見雷霆滾滾,浩蕩臨凡。
「糟糕……這傢伙又精進了……」劉監面色慘白,抖似篩糠,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怪物被關押在監獄最深處,重重封禁之下,修為竟然還能提升如此。
轟隆隆……
就在此時,虎豹雷音再起,如同怒潮洶湧,比起剛剛那一聲更加猛烈。
突然,一道人影閃爍,橫檔在眾人身前,不是張凡又是誰?
吼……
張凡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緊接著一聲長嘯,好似滄海波濤,驟然翻騰。
劉監,隨春生,展新月面色驟變,大腦「嗡嗡」作響,好似一種奇異野獸在嘶鳴,那是吞舟之魚,縱橫四海,翻波汪洋,嘯聲從那廣闊浩瀚的海底深處傳來,藏著不可預知的恐怖。
「鯨息龍吟!?」
劉監眸光凝如一線,看向張凡的背影,額頭汗如雨下。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跟著隨春生而來的年輕人竟有如此修為,山水不顯,一出手竟有鯨吞之勢,龍吟之威。
轟隆隆……
虎豹雷音遇上鯨息龍音,兩種截然不同的玄音在狹窄幽長的廊中爆開,好似兩股氣壓相互碰撞,恐怖的餘波將眾人震退數步,一道道裂痕浮現出在刮著大白的牆壁上。
呼……
下一刻,玄妙的聲音如潮水消退,眾人晃了晃腦袋,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散落的煙塵中,眾人驚疑不定,看著長廊盡頭,心有餘悸。
「當真是個高手。」張凡目光幾乎凝成了一條線。
「幸好帶著你來了。」隨春生站在張凡身後,面色慘白,血氣似乎還未迴轉過來。
「你們看到了吧,他就是不正常。」劉監咬牙道。
很顯然,他的監獄裡關著這麼一個犯人,早已成為了他的噩夢,他比以前更虛了。
「走,過去看看。」
此刻,張凡對於這位茅山傳人越發好奇。
眾人來到了長廊的盡頭,一間獨立的牢房出現在眼前,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巨大的鐵籠,從外面看,裡面一覽無餘。
昏暗的燈光下,一道人影坐在角落,他裸露著上身,結實的肌肉透著狂野的氣息,黑暗中的一雙眼眸仿佛野獸般泛著駭人的光澤。
啪……啪……啪……
就在此時,一陣撫掌聲有節奏的響起,好似透著讚賞之意。
「來了高手!!」
說著話,那駭人的目光掠過了劉監,掃過隨春生,跳過展新月,最終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是你!?」
黑暗中,那道身影仿佛無比確定,然而,話音剛落,他整個人一躍而起,從陰影中走出,露出頗為俊朗的面容。
「方長樂……這便是茅山傳人!?」張凡心中輕語。
就在此時,方長樂走到了牢籠便,冷冽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張凡。
「你是什麼人?」
「我叫張凡,受江南省道盟委託而來。」張凡淡淡道。
「江南省道盟?」方長樂斜睨了隨春生一眼,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他死死地盯著張凡,眉頭一挑,沉聲道:「你見過寅虎,身上有他的氣味。」
此言一出,張凡目光豁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