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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殺人恐嚇文身,但他其……

2024-08-31 20:49:00 作者: 日日復日日
  宴月亭竟然二話不說,真的站起身,褚珀下意識拽住他的衣擺,用眼神無聲詢問:你真的沒問題嗎?

  別人不清楚,自從穿入書中就被旁白恐嚇的她,可清清楚楚他心中的惡念有多少。

  宴月亭垂下眼眸,對她微微一笑,「小師姐,是你告訴我的,只要持刀人一身正氣,刀就能成為正義之刀。我心中坦蕩,不懼問心。」

  你坦蕩個鬼哦!

  褚珀簡直被他的自信驚呆了,在他澄澈的目光中,不由得鬆開手。

  宴月亭走到問心鏡前,水鏡里映出他的身影,片刻後,整面水鏡忽然散落成無數大小不一的水珠,水珠清透地漂浮在半空,映照出他純淨的心境。

  褚珀不知道問心鏡怎麼展示它「照善惡」的功能,只能通過觀察她師父的臉色判斷好壞。

  塬清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很沉,似乎不大妙的樣子。

  水至清則無魚,這世間就算是聖人,也不能保證自己心無瑕疵。

  過了片刻,他身周浮動的水珠生出波瀾,清透的內里漸漸浮上陰影。宴月亭的喜怒愛憎,七情六慾被赤丨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眼中。

  陰影裡間或閃過一些銘心刻骨的過往,讓他生恨,生怨,生出惡念。

  他生來就根植於骨血的魔氣染紅了一顆又一顆的小水珠,這些水珠凝聚在一起,拳頭大小,顏色不太深,是殺念。

  但這些並不算太多。

  他的身周更多的,是那些漂亮的,清透的水珠。

  塬清的臉色緩了很多,應該是覺得他人性遠大於魔性,可堪教導了。

  「原來是這麼看的,」褚珀咬著手指尖思索,「怎麼做到的?他在旁白里活像個索命鬼,心思怎麼可能這麼幹淨?問心鏡是敗在男主光環下了吧?」

  難不成,他殺人恐嚇文身,但他其實,是個好男孩?

  她伸長脖子,移來移去,想將宴月亭身周的所有水珠都看清楚,忽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水珠里瞥到自己的影子,她整個人頓時一凜,只見那小水珠里透出一點薄紅,仔細分辨了好幾眼,才看明白那是她爆紅的耳垂。

  小水珠里有一個淡如雲煙的小字,欲。

  褚珀怔愣片刻才意識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她腦子裡嗡一聲,整個人都燒起來,不用看都知道,她現在肯定整張臉都紅成烤乳豬了。褚珀悶頭退回聞蓮身邊,幾乎想鑽進大師兄寬闊的袖袍里。

  好在理智及時制止了她,原主對大師兄敬重多過親昵,是不會這麼做的。

  聞蓮被她揪住袖子,無奈道:「小師妹,你爬來爬去的做什麼?」

  褚珀幾乎要將頭埋進自己胸口裡,悶悶地搖了搖頭。

  聞蓮瞥一眼那顆小水珠,心下瞭然,發出一聲極輕的悶笑,抬起袖子將她擋在後面。

  褚珀吃了一驚,飛快瞟大師兄一眼,把臉埋進他的袖擺里,更不好意思了。

  水珠重新凝為水鏡,鏡面里的人影淡去,塬清揮袖收回問心鏡,「從今日起,你便在這小懸山中修行,小懸山中所有功法典籍、秘境洞府都向你開放,有任何疑惑都可向本座或者你師兄師姐請教。」

  褚珀從聞蓮袖擺下探出頭,小懸山是屹峰親傳的領域,她的流風崖,大師兄的驚風樓之類,都在小懸山內。


  這不就是親傳弟子的待遇?她師父真的好大手筆。

  塬清又道:「你什麼時候修出道心,什麼時候可以出小懸山。」

  宴月亭竟然沒能在布道塔里傳承到道統?這實在不是男主該有的待遇,那要他自行悟出道心簡直比登天還難,師父這麼說,相當於是變相軟禁。

  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都和羅不息告訴她的原著走向八丨九不離十,區別只在於,他被囚禁的區域更小了,從屹峰縮小到小懸山。

  「小師妹,」聞蓮見她已經冷靜下來,抽出袖子,敲了她一記,「你帶宴師弟去挑一處洞府吧。」

  「啊……好。」褚珀回過神來,捂著額頭點點頭。

  兩人從驚風樓出來,褚珀離宴月亭八丈遠,看也不看他,背書一樣說道:「小懸山上統共十三處洞天福地,師尊居住在『奈何川』,入口就是小懸山東面坡上的那棵懸鈴木。」

  褚珀御空在前面帶路,領著他往東去。

  東面坡上那棵巨大的懸鈴木十分顯眼,根深葉闊,幾乎占據整個東坡,把其他植物都擠出去老遠,獨成一派。

  現下正是秋季,樹冠上黃綠交錯,斜坡上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落葉。

  「樹幹上的銘文字就是入口。」褚珀指了一下另一條粗壯分叉上的小篆字體,「藏經樓也在這棵懸鈴木上,師尊收來的雜七雜八的典籍密寶,都在裡面,你需要什麼東西,可先到這裡找。」

  「若是沒有的話……就找大師兄。」反正大師兄就是萬能的。

  褚珀兼職臨時導遊,帶著他滿山亂逛,「大師兄的驚風樓和我的流風崖,你都去過,我就不多說了,二師姐的洞府常年都是封閉的,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問。」

  她停在一個小山谷上,「下面是三師兄的洞府,唔,好像已經被靈獸當成窩了……你要是修煉累了或者悶得慌,可以來這裡捉一隻獸擼,放鬆心情。」

  「其餘的洞府,」褚珀往高處飛去,手指掐訣,小懸山上靈氣濃郁之地浮出微光,「這些地方,你隨便挑吧,挑中了自己取個名。」

  任務完成,褚珀等了半天,沒等來回應,終於疑惑地回頭望向他。

  兩人目光對上,宴月亭才略帶不安地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做了什麼,惹小師姐惱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褚珀又想起那個小水珠,臉上散去不久的熱度又開始復甦,然而另一個當事人滿臉無辜,毫無所覺,反襯得她格外窘迫。

  「你自己選吧。」褚珀氣惱地瞪他一眼,扭回頭落荒而逃。

  她沖回流風崖,立即打開洞府禁制,坐在崖上吹了好一陣風,才遲鈍地想起羅不息給她的小本子。

  褚珀取出來一頁一頁認真翻看,本子上確實很細緻地記錄了秦如霜的故事線。

  按照原著,秦如霜和宴月亭在焦火山相遇,都是為了火靈芝而去,剛開始為爭火靈芝,還爭鋒相對了一番。

  當然火靈芝最後被朝暮取走,四人被朝暮一頓胖揍,撤出焦火山,他們退出得及時,沒受火靈侵入。

  但宴月亭先被離雀所傷,又被朝暮痛打,傷得最重,秦如霜身為醫修,不能見死不救。

  之後幾人結伴闖過所有試煉,出來後也時常保持聯繫,這個時候,他們之間還只是相熟的同門關係,大多數時候,都是秦如霜、楚風加上宴月亭三人行。


  在調查「褚珀」之死上,秦如霜和楚風還作為證人,證明宴月亭與他們一起,不可能動手腳。

  不過在屹峰弟子眼中,小師姐才在後山試煉中隕落,纏著她的跟屁蟲就同其他內門女弟子走那麼近,此番做派令人不齒,屹峰弟子開始變本加厲地欺負他。

  他身上每天都有新傷,沒多久就被秦如霜發現異樣,但她一個內門醫修弟子,在穿風谷都不大說得上話,就更加插手不了屹峰的事,秦如霜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時幫他處理傷口。

  宴月亭身上的勾星刀傷自然也瞞不住,秦如霜氣憤不已卻無能為力,對宴月亭生出憐惜之情,常常一邊掉淚,一邊為他裹傷。

  有人關心他,對他好,宴月亭越發親近討好秦如霜,再加上他長得又漂亮,又乖巧,一來二去,憐惜不知不覺就轉變成了萌動的情愫。

  當然,上面都是褚珀自行總結的,羅不息用的都是陳述句,按照時間線,羅列他記得的情節。

  宴月亭親近秦如霜的種種表現,她真的好眼熟,就跟宴師弟現在試圖親近她的樣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褚珀從腰上的儲物珠鏈里掏出小木匣,捻起那塊火隕石,對著陽光照了照,一時間哭笑不得,「只要有人對你好一點,你就會巴巴地湊上來嗎?」

  「我可做不到像霜師妹那樣對你好。」

  後面秦如霜為愛上頭,每天凝聚一滴精血入藥,為宴月亭養傷。

  等到楚風反應過來時,他的心上人心上已經住進了別人。一邊是兄弟,一邊是青梅,楚風傷心之餘,乾脆離開巽風派,外出歷練,結果被困在某地,生死不明。

  秦如霜對楚風心懷愧疚,和楚風的幾位好友一同出宗門去找他,這裡面也包括羅不息。

  宴月亭也想去,他跪在懸鈴木前求塬清讓他出山一次,只一次,塬清沒有同意。

  最後秦如霜一行人全都折在那裡。

  這在宴月亭心中埋下一根刺,不久後「褚珀」的死真相大白,最終導致他與塬清反目,叛出巽風派。

  褚珀看完之後,心中悵然,也不禁為他們夭折的愛情抹了一把絕美梨花淚。

  這個白月光劇情,如果按照旁白所說的那樣,一鍵替換,改到她頭上,明顯不合理,劇情根本進行不下去。

  為保險起見,褚珀摺紙鶴給羅不息傳信。

  「不管後面劇情會怎麼變動,總之,就是得阻止秦如霜和宴月亭互生情意,從源頭上掐滅,他們倆不談戀愛,啥事沒有。你也督促著楚風一點,讓他加把勁,趕緊把霜師妹追到手啊!」

  一盞茶後,她收到羅不息的回信,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褚師姐,我這兩年來可沒少撮合他們,楚風就是根朽木!」

  紙鶴里依稀傳出他捶胸頓足的聲音,「今日從布道塔出來,楚風還說宴師弟臉色不好,叫秦如霜幫他診治,要不是我想盡辦法攔了一把,取血入藥的劇情說不定就要上線了。」

  褚珀捏著紙鶴,又翻開本子仔細看了看那段劇情。

  宴月亭從布道塔里出來,確實虛弱得厲害,連後來御空時,都有些搖搖欲墜,他的修為也下跌一大截。這不符合升級流小說的主題。

  「你本上所寫,『秦如霜取精血入藥,無異於將自己當做爐鼎,抽自身陰元,補他虧空的氣血和根基。』這句話有沒有你的自我發揮?」


  紙鶴很快傳來回信,羅不息發下一個重誓,「以我往後修途對天發誓,此冊中我所寫下的每一句話,都出自於原著,若有刻意斷章取義,歪曲混淆之心,天誅地滅。」

  褚珀瑟瑟發抖,回一紙鶴,「羅師弟,何至於此。」

  羅不息回道:「讓褚師姐陷入這段劇情里,雖不是我本意,卻也有一定責任,希望褚師姐不要因此介懷。」

  角色定位還能這麼變動,這誰能想得到呢?

  褚珀又開解了他幾句,才結束通訊,將紙鶴收回袖中。

  她一時間有些頭大,結契斬魂刀,怎麼可能傷到宴月亭根基?

  他到底在布道塔里做了什麼?會不會和他逃過問心鏡的甄別有關係?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太料事如神、滴水不漏了。

  此時天色已晚,餘暉潑灑在天盡頭,褚珀從崖邊望出去,正好看到與流風崖遙遙相望的一座洞府點亮了燈光。

  她一下站起來,不會吧,宴月亭跟她當鄰居了?

  此時一隻紙鶴撞上禁制,在屏障外啪嗒啪嗒地撲騰,褚珀揮手收進來,不是語音信。拆開後,裡面只有六個字:小師姐,對不起。

  字體橫平豎直,十分工整。

  「你知道做錯什麼了嗎就道歉。」褚珀嘟囔一聲,望一眼對面的燈光,沒有理會他,折身回屋。

  宴月亭孤坐在新居所前的試刀石上,從這裡能望到對面崖上的小庭院,廊檐下透出柔和的白光,那是小師姐茶几上擺置的夜明珠。

  沒過多久,那光便被人罩住,徹底熄滅。

  【宴月亭眼中的光亮也隨著對面熄滅的光芒一起消散,到頭來,她和以往那些人也沒什麼兩樣,嘴上說著不是他的錯,心裡卻厭惡著他。】

  褚珀正處於半夢半醒間,一剎驚醒,翻身從塌上坐起來,表情茫然到看上去有些痴痴呆呆。

  什麼?旁白你又嗶嗶了什麼?!

  【小懸山上的風真冷啊,沁入骨髓,就連離雀羽都不能帶給他絲毫暖意。宴月亭的口口又開始抽痛,為什麼要賜予他溫暖,卻又很快收回,為什麼無人待他好。】

  【他做錯了什麼?】

  【生而非人,我很抱歉。】

  褚珀:「???????」

  她嚇得差點從床上摔下來,跌跌撞撞地撲到窗前坐塌,揭開木几上夜明珠的燈罩,瑩白的光照出她過度震驚的面容。

  怎麼回事?!今天的旁白,格外詭異。

  這一段聲情並茂,含著哭腔的朗誦里,除了熟悉的口口,其他每一個字都與以往畫風迥異,甚至讓她以為她是穿進了什麼青春疼痛小說里。

  宴月亭到底怎麼了?是被人魂穿了嗎?

  大半夜不睡覺,他擱那傷春悲秋,寫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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