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蘇先生……」
烈安瀾目光灼灼,凝望蘇牧,「這些兵法,可以傳授給朕嗎?」
「可以啊。」
這特麼又不是什麼需要私藏的東西。
《孫子兵法》,狗東就有賣的,最便宜的十七塊五一本,你要選自營,二十塊錢送到家。
奢侈一點,五十七塊四能買到套裝!
實在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
蘇牧簽到獲得的雜書,平時都堆在臥房床頭的柜子里,方便他睡前翻看。
就和迷失在山裡之前,睡前刷手機,或者大學的時候上高數課一個道理。
助眠。
他從緊挨著烈安瀾背後的架子裡,抽出來一本薄薄的冊子。
冊子封皮上的書名銀鉤鐵畫,極有氣勢。
「喏,就在你床頭。還想看什麼書自己隨便翻,別客氣。」
烈安瀾美目泛起好奇,順著蘇牧的手指扭頭。
書架在她背後,她一直沒有注意到。
現在才發現,差不多及腰高的木質架子裡,一本本薄厚不一的書籍,碼放得整整齊齊。
她掂了掂蘇牧遞給她的《孫子兵法》,疑惑道:「孫子……是誰?」
兵法竟然不是先生所著?
「嗷……」蘇牧有氣無力地回答,「是古代的軍事家,齊國人,兵法和三十六計都是他的著作。」
小傻子啥都忘得乾乾淨淨的了,心好累……
烈安瀾若有所思。
大烈修史,往前推五百年,都沒有齊國這麼個朝代,更沒有孫子這號軍事家。
難道先生所藏的這本書,是更久遠之前前的著述?
歷經歲月,不曉得被多少人抄錄,最終竟然能保存到現在,確實不容易。
書架上的書數量極多,難道都是先生收集起來的?
若真是這樣,這個書架怕是比皇室的書庫還要更勝一籌!
烈安瀾翻開封面,《孫子兵法》里用的是繁體,不是大烈通行的小篆。
方頭方腦的,倒是能猜測著讀下去。
她看了一會兒便有些不自然地抬頭,猶豫了片刻,請教道:
「蘇先生,這裡面用的文字……看起來似乎和我大烈所用的文字,不太一樣?」
「繁體字啊。」
蘇牧提高了語氣,「你玩古裝的,古人用的繁體字看不懂?」
不行啊。
小傻子人長得雖然好看,但沒想到是個花瓶。
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繁體字……」烈安瀾重複了一遍。
五百年前的古人,用的文字似乎反而比大烈現在用的小篆還要簡練……她心中感慨。
文以載道。
文字簡單了,老百姓的學習成本就低。
學習成本低,認字的人就多。
認字的人多了,才能漸開民智。
主要是教書先生就那麼些,總不能一個人一個人耳提面命地去傳道授業解惑。
有了普適的書本,讓人們自己去看,也是授業的一個途徑!
小篆換成繁體,寫起來方便,推廣出去,大烈應該能多出來不少認字的人。
做學問的讀書人也能更多。
烈安瀾文治武功都不錯,自然知道人才對於大烈有多重要!
多多益善!
「繁體字你要是看不懂,我還抄錄了一本簡體字的,簡體字你該能看懂了吧?!」
蘇牧翻了翻書架,撿出來一本手抄本的孫子兵法,丟給她。
烈安瀾迅速翻書,一行行小字撞入瞳孔。
書中文字,整體上的間架結構和繁體類似,許多字都可以勉強推斷出來含義。
但是字形卻簡潔凝練了很多。
橫平豎直這種基礎就不說了,許多繁雜的筆畫都被削減掉,只留下最具有代表性的結構。
記下來這麼些字,難度低上太多。
需要耗費的心力,比學習繁體字,還要少起碼六成!
從小篆到繁體,那是不得了的飛躍。
而從繁體到簡體……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好學,易懂,方便用!
烈安瀾震驚到發麻。
倘若大烈各郡縣的書塾里,推廣出去這種簡體字,識字的門檻還能再降!
三年五載,不,最快一兩年就能見成效!
識字的人能越來越多!
年歲積攢得久了,有能力考取功名的學子數量,也可以水漲船高。
十年之內,有望遍地書生,百花齊放!
是大烈之福!
四方蠻夷還想要繼續威脅大烈?
做夢!
烈安瀾如獲至寶地抱住簡體字版的《孫子兵法》,仰起尖俏的下頜。
好聽的嗓音清冽地問道:「這簡體字,是否也可以傳授給天下人?」
她是在為天下人請命,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華貴的氣勢當中。
你這麼問,我的血壓可就拉高了……蘇牧後腦勺疼。
莫不是賊老天覺得我隱居日子過得太爽,專門派了個小傻子來氣我?
「傳傳傳,火也能傳書也能傳。九年義務教育的內容,有什麼不能傳的。」
蘇牧不耐煩地揮手。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烈安瀾表情驟然舒展。
艷麗無雙的面容上,綻放出來動人心魄的笑容。
「蘇先生真乃聖人!朕代天下人,謝過先生!」
醫術、食物、兵器、兵法……
現在又是簡化了的文字。
文字教化萬民,蘇牧不是聖人是什麼?!
哪怕沒有前面的那些功業,就光憑簡體字這一項,蘇牧就足夠青史留名!
簡體字推傳出去,天下的讀書人,都要畢恭畢敬地喊他一聲「老師」!
這是千秋萬代的功業!
聖什麼聖,剩才對……蘇牧忍住了沒吐槽。
「聖人就聖人吧,你開心就好。」
他見烈安瀾目光熱切地盯著書架,知道她現在上。
也行,多讀書有好處。
蘇牧懶得解釋。
「你想看啥書自己拿,書架左邊的是繁體字的原版,右邊的是我重新抄錄的簡體字版。
「看完了記得放回原位,宅男收拾屋子可不容易。」
烈安瀾歪了歪頭,瀑布一樣的青絲從肩頭滑落。
宅男?
宅男就是先生這樣學究天人的達者嗎?
她好聽的嗓音響起:「朕知道了。」
「成,你先看書,我還有別的事。」
蘇牧又指了指她床頭,床頭掛著一個鈴鐺。
「專門給你預備的,覺得傷口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不舒服,搖鈴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