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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莫使金樽空對月!

2024-08-31 21:22:51 作者: 空城白墨
  「蘇先生?」

  「蘇……蘇先生!」

  李廣梗著脖子,吹鬍子瞪眼。閱讀

  一雙虎目,瞪得跟銅鈴一樣圓。

  他伸出手,布滿老繭的手掌攤開,理直氣壯地嚷嚷:「你是陛下看中的肱骨重臣,我也是!

  「酒分我喝一口!」

  你特麼說的好有道理啊!

  我這算是360度沉浸式的實景話劇?

  蘇牧遞過去酒罈子,還沒忘了叮囑一句:「一口八十,你悠著點。」

  「八十?」李廣瞪牛眼。

  「八十很多嗎?不給別喝。」

  你們這群演員,財大氣粗的,喝我一口酒給點錢怎麼了?

  蘇牧也不是真缺那點錢。

  反正都歸隱山林了,錢在他眼裡還沒有紙有用。

  紙能寫字能擦屁股,錢能幹嘛?

  燒了取暖?

  他有煤呢,燒錢幹嘛?

  他就是逗這個老戲骨。

  況且他這酒,聞著香,度數可烈得很。

  反覆蒸餾之後,酒精度數不下五十四度!

  是不折不扣的烈酒!

  他怕老李一仰脖,直接給自己灌翻了去!

  老人家難保心腦血管有點問題,這特么喝死在他院子裡,說不清楚啊!

  李廣肉疼,滿臉褶子抽成了一團,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號的核桃。

  「八十……錢?」

  你怎麼不去搶?

  大烈錢幣,金銖和銅幣並行,一斗粟米,三枚銅幣就能買到。

  李廣這樣的驃騎將軍,歲俸是八百斛粟米。

  一斛十斗,合下來年薪相當於兩萬四千枚銅幣!

  當然,還有其它的軍功賞賜,以及他自己家產業的收穫,這個另算。

  但八十錢,依然是不可小覷的一筆巨款!

  一口酒八十錢?

  李廣覺得手裡的酒罈子重逾千斤,撲鼻的酒香,瞬間就索然無味了!

  況且他這一趟出來,是找尋陛下的。

  他身上有個屁的八十錢!

  他一個錢都沒有!

  老將軍吧唧了吧唧嘴,又把鼻子湊到罈子口,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

  然後委屈巴巴地把罈子遞迴給蘇牧。

  「不喝了不喝了。」

  這給蘇牧看樂了,感情老李你還是個鐵傲嬌?

  烈安瀾放下手裡的半拉紅薯,掩口輕笑,滿室生輝。

  「李將軍喝吧,這錢,朕出了。」

  說話的時候,她幽深的墨瞳款款凝望蘇牧,宜顰宜笑的俏臉如同桃花。

  「正好,讓朕也嘗嘗。」

  她捧起白天從蘇牧這裡要來的白瓷碗,用同樣白皙的素手捧著。

  顯出一抹期冀。


  「嗷,老李喝可以。」

  蘇牧把酒罈子遞迴給老將軍,然後面無表情地對烈安瀾說:「你傷沒好,不能喝酒。」

  烈安瀾:「???」

  「李將軍,朕只出第一口的錢。其他的,你自付吧。」

  李廣:「噸噸噸……嘎兒?」

  老將軍一口酒含在嘴裡,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八十錢呢!

  他剛才得了陛下的首肯,喝得那是一個鯨吞牛飲。

  這特麼的才叫瓊漿玉液啊!

  以前自己喝的,哪怕是賞賜下來的貢酒,和現在嘴裡的一比,都跟水一樣寡淡!

  更別說軍中慶賀大捷,為了讓將士們都有酒喝,都是九水一酒兌出去的。

  那基本就是喝水了!

  主要是圖個氣氛!

  哪像現在!

  痛快啊!

  造作啊!

  罈子得李廣環抱才能捧起來,他剛才噸噸噸灌了起碼二三十口!

  他數著數呢!

  這特麼,陛下突然就說只幫他付第一口的錢?

  就這麼一會兒,他兩三個月的俸祿就喝沒了?

  李廣目光呆滯地看看烈安瀾,再看看蘇牧。

  人生的大起大落落落落來得太突然了,能夠把握得住瞬息萬變的戰局的李廣……

  愣是沒反應過來!

  我是新時代的好青年,尊老愛幼,絕對不會隨便笑出聲的……

  蘇牧捂著嘴:「庫庫庫庫……」

  「陛下……君無戲言啊陛下……」

  大烈的驃騎將軍臉上的褶子耷拉著,可憐巴巴地望著女帝。

  「我為大烈流過血,我為陛下出過力……」

  蘇牧繼續:「庫庫庫……」

  老人家說話很時髦嘛!

  烈安瀾矜持地揚起精緻的面容,斜睨了一眼蘇牧。

  含嗔地輕輕「哼」了一聲。

  這個女人,表面上高冷且聖潔,實際上切開了之後已經壞透了……

  外面是粉的,裡面是黑的。

  當然,蘇牧是不會點破的,看戲多有意思啊!

  「老李,你還喝不?」蘇牧補刀。

  醇香的酒滴還沾在李廣的鬍子上,老將軍胡亂抹了一把嘴,鐵骨錚錚地一挺胸:

  「喝!怎麼不喝!」

  他從沒喝過這麼帶勁的烈酒。

  加上剛才灌得猛,酒氣上沖。

  再好的酒量、鐵打的漢子,也難免衝動。

  不就是一口八十錢麼!

  他李廣豁出去了!

  老將軍重新仰脖,酒液流水一般灌進了他張大的口中,咕嚕咕嚕的吞咽聲連成一片。

  「八十,八十,八十……」

  蘇牧見李廣剛才喝那麼多,一點事沒有,也放心了。


  索性袖著手在旁邊數。

  「別噴啊,噴出來了也算你喝的。」

  就見李廣的眼珠子越來越紅,一罈子五十多度的蒸餾酒灌進去,他竟然還能坐得穩。

  最後一口酒入喉,他將罈子重重地頓在地上,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

  「好酒!痛快!」

  又張了張嘴,臉漲得通紅的李廣憋了半天,才終於又憋出來六個字:

  「……反正就是痛快!」

  蘇牧看得出來,老李這是興頭上想要念詩酬志,但估摸著喝大了想不起來詞了。

  「你們這個劇組,念詩都不會,文科成績不太行啊。」

  蘇牧重新摸出來一罈子酒,豪邁地拍開泥封,大馬金刀地托起罈子。

  「我來!」

  烈安瀾眼睛亮了,蘇先生農事工事兵事皆強,現在這是要展現文采?

  身具不世大才,他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李廣目光渙散地看向蘇牧。

  他酒勁起來了,一腔熱血憋得慌,巴不得蘇牧起個頭,可以跟著且嘯且歌一通。

  蘇牧卻將酒罈子舉高過頭,手腕一翻。

  酒水像是一掛小瀑布一般從罈子口落下,注入口中。

  這一口喝了怕不是有小半罈子,他才停口。

  然後震聲地吟誦: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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