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安瀾是位勵精圖治的君王,文治武功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蘇牧雖然只是簡單地示範了一個動作。
但是在她看來,這無疑是為騎戰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銅器硬且脆,難以支撐太過霸烈的衝鋒。
直身的劍型,也進一步放大了銅器的弱點。
速度一快,兵器打擊到目標上以後,容易折斷,這是硬傷。
軍馬的衝刺速度被極大限制!
大烈的鑄師們倒是也有過類似的嘗試,鑄造彎形刀具。
但非直身的銅刀,造價昂貴!
根本沒法大規模列裝!
倘若能夠清一色換成蘇牧手中的彎刀……
韌性合格!
工藝便捷!
赤炎騎的殺力,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更上一個台階!
烈安瀾還沒有「超越時代」這個詞的概念,但她隱約有這種感覺。
彎刀若真是大規模列裝,對於騎戰來講,影響非同小可!
根據剛才看到的,蘇牧教李廣打鐵的過程。
烈安瀾心中默默計算——
列裝全軍,要多少鐵刀?
若是算上訓練和戰鬥的損耗,這個數字又是多少?
一把鐵刀,消耗多少鐵礦?多少煤炭?
打制這樣的一把鐵刀,需要多少人力?花費多長時間?
如何營建匠坊?
如何訓練工匠?
倘若沿用先有的軍械匠坊,設施人手需要做如何的調整?
從下旨開始著手準備,到第一批鐵刀鍛造完畢,武裝到軍伍……
最快多長時間可以妥當?
身為帝王,她思慮極周,繁多的事項一一在腦中掠過,額角浮出一抹薄汗。
「呼……」
她長舒一口氣,看向工坊里還在嘻嘻哈哈拉拉扯扯的蘇牧和李廣。
一縷微笑從她絕代的容姿上顯現。
能在這裡遇到蘇先生,真好。
完了,她又在傻笑了……蘇牧停下手上的動作,說道:
「行吧行吧,不砍你那霸業劍。
「老李你這麼寶貝那把劍,估摸著道具製作也不容易。
「真砍壞了,說不定還得讓我賠……
「沒錢!」
李廣都傻了。
兩萬多的酒錢,四萬多的學包餃子錢,八萬多的打鐵錢!
你那能叫沒錢?
加起來十四萬錢啊!
就算在京師,也能置辦一所小宅子,過得滋滋潤潤!
蘇先生……蘇先生簡直……
李廣吹鬍子瞪眼,搶回鐮刀刀條,又復眉開眼笑,愛不釋手。
這曲線,這手感,嘖嘖……絕了!
呵,瞅瞅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蘇牧心裡覺得好笑,然後突然抬頭。
臉上表情詭異。
緊接著,工坊里的三個人,都聽到了隔壁傳來的一聲沉悶的響動。
和一個尖細的驚呼——
「哇啊啊!!!」
最後,還有一個剛吐出來半截,又被壓回去的,細細的「救命」……
有人迷路到這裡了?蘇牧默默地想,招呼烈安瀾和李廣:「看看去。」
跟在蘇牧身後的君臣二人,對視一眼,視線里交換了警戒、殺機等諸般神色。
有刺客?
出門的時候,烈安瀾嘴唇嚅動,低聲對李廣吩咐道:
「你護好蘇先生,倘若有刺客欲要對蘇先生不利,殺無赦!」
刺王殺駕的刺客,一向是能留活口留活口。
審訊逼問,有的是手段讓他招供出背後的指使者。
烈安瀾擔心蘇牧安危,悍然下達的,是誅滅的命令!
李廣收起來剛才的嬉笑,佝僂的腰背一點一點挺直。
他重重點頭,虎目當中精芒爆射。
「遵旨!」
三個人很快來到臥房門口。
蘇牧手臂抱在胸前,樂呵呵地望著半開的窗子,幸災樂禍地說:
「小毛賊?走哪不好啊,你走窗子?」
小院剛建成的時候,時不時就有山上的野獸不長眼,被食物的香氣吸引來。
山頂的黑熊,沒被打怕之前,也還抱著找蘇牧報仇雪恨的心思。
隔三差五過來討一頓打。
蘇牧被它們滋擾的不勝其煩。
正好那段時間,他簽到獲得了天羅地網的製作方式。
鋼絲作網,能將獵物直接切成肉塊!
他把鋼絲換成特製的細皮繩,布置在臥室里,當成安保的機關。
走門,或者正常開窗子通風,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假如有倒霉蛋翻窗子進屋……
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嗯,不曉得今天是啥動物……如果是黑熊就好了。
正好能試試,吃了養氣丸的我,揍吃了大力丸的它,能不能給它揍成個熊樣……
蘇牧樂呵地推開門,然後發自內心地驚呼了一句——
「臥槽……」
「咋了咋了?」
李廣生怕蘇牧遭遇危險,急走幾步繞到他身側,戒備地望進去。
然後也難以控制地驚嘆——
「娘叻……咋是個大姑娘?!」
驚嘆歸驚嘆,李廣的戒備絲毫不減。
刺客里,最容易讓人忽視的,就是女人。
特別是漂亮女人。
「娃兒真俊呢,學啥不好,學人翻窗子?」
烈安瀾的視線從蘇牧的肩頭越過,看到裡面被繩索五花大綁的女子。
鵝黃裙子,蓬鬆頭髮。
裙子濕答答的,頭髮也沾了一綹在凝潤的腮畔。
倘若說烈安瀾是不著人間煙火、高貴清冷的一朵潔白蓮花。
那被綁著的女子,便是將靈動、可愛集於一身的山澗小野花。
有著一種天然去雕飾的清新。
更貼地氣。
「呵。」烈安瀾腰背挺直,威儀自生地冷笑。
就算拋開各有千秋的容姿氣質不說。
她那堪稱妖孽的大熊貓,和被綁女子被繩索勒變形的小荷比起來,也是絕對碾壓的。
大烈女帝,尊為九五至尊,本不需要和世俗女子比較容姿。
但蘇牧在旁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起了好勝心。
「是一隻走失的小野貓麼。」
表面華貴冷艷、實則切開是個黑的的女帝烈安瀾,不咸不淡地下了結論。
被天羅地網糊了一身一臉的褚清雨,本來只是盤算著翻窗子偷霸業劍的來著。
結果打開窗子,腦袋剛鑽了進去。
就不曉得觸發了什麼機關。
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從後方推出。
以一種極端屈辱的姿勢,懟在地上,被綁了個結結實實……
她也有著煉精的境界,氣力綿長,竟然一點都奈何不了身上的繩索。
繩索還隨著掙扎,越勒越緊……
門外又突然進來了此行要刺殺的目標,目標對著她指指點點……
鑄師聖女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她眼睛一模糊。
「哇」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