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桑悅結局
那張表情兇狠的臉對於剛剛出世的江虞來說太過陌生,但其餘四人,都是萬分熟悉這張臉的。
在仙門百家之中有著一席之地的桑家現任家主。
魏敘抿了抿唇,大致猜出琴靈的動機:「.他就是那姓桑的。」
江虞挑了挑眉,回頭看桑家一行人的動作。
從他粗暴地推開桑悅的房門起,在他們五人面前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江虞一陣恍惚,只覺得好似那些被她痛罵許多遍的話本子作者們又有了新的叫人看得心臟泛疼的作品,且以這種形似直接呈現在她眼前,使之對主人公的共情更強。
大開的房門裡,她看見桑悅跪在桑家主腳邊,不住地求饒磕頭,白淨的額頭狠狠磕在地上,混雜的泥土和血液,又順著臉龐滑落,她的臉幾乎要貼上桑家主的還沾著不知道是誰的血的長靴上,以一種屈辱的形態。
明明他們與她隔著這樣遠,江虞卻仍能聽見她的哀求。
她在求桑家主放了曲朔。
她顫抖著聲音哀求血緣上的父親,說她可以一死保守這個秘密,但求他放過曲朔。
「他是無辜的!」桑悅的指甲狠狠摳著地面,由於過於用力,有一兩隻已經外翻,這種細微的疼痛似乎能隔著三百多年的距離,傳遞到門外看著這一切的江虞身上。
「求您放了他吧——」桑悅不斷用額頭觸地,「父親已經拿到劍譜,他如今這般模樣,對您不會再有什麼威脅的!」
「父親!我求您了,女兒求求您了!」
或許是江虞不久前才扮演過這位桑家大小姐的原因,她莫名堵得慌,一股鬱氣困在心間,心底泛起的煩躁隱有難以壓制的趨勢。
也是因為桑悅的話,江虞幾人陡然被琴靈拉進房中,才看清桑悅身後的床榻之上,還躺著一人。
應該就是即將被桑家主趕盡殺絕的曲朔了。
他面色蒼白的過分,一雙眼恨得通紅,他偏著腦袋努力想往桑悅所在的方向看去,可惜不知是受傷太重還是被人施了什麼術法的原因,除眼角不斷滾落的淚珠之外,他渾身上下皆動彈不得。
那邊桑家主已經一腳踹開桑悅,指著她的鼻子罵她都是她沒能從曲朔這裡騙得劍譜,才累得他不得不出此下下策,從曲朔手裡強奪劍譜,與自己的女婿落得個不死不休的場面。
「修仙之人壽命太過漫長。」桑家主冷冷瞧著被他一腳踹中心口,掙扎許久也爬不起來的桑悅,「你自然是該死的,但留著他變故太多,需得斬草除根,方能免夜長夢多。」
自入秘境,見過的鬧心事卻已是不少,江虞幾人努力壓制著怒火,其中一二竟有氣極反笑之態。
可惜此間人與物皆為虛,他們便是想要出手,也無法成功。
從被裹進黑霧起,他們便只能以局外人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看完這些故事。
即使有人在他們腳邊匍匐著苦苦哀求一條生路,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得插手半分。
江虞瞧著劇情的發展,只覺得這次試煉著實讓人惱火。
一邊引他們進入劇情,限制他們的言行的同時又給了他們一定的自由,卻又在片刻之後抹去他們的痕跡,仿佛無論他們怎麼做,事情都一定會朝著原本的結局發展。
一直沒給出具體的規則,仿佛在戲耍他們一般。
一杯毒酒被強行灌入曲朔腹中,任由桑悅哭鬧大罵,仍舊只能被桑家的侍衛擒住手腳,眼睜睜看著桑家主解了曲朔身上的禁制,看著他嘔出一口鮮血。
藥效發作的很快,桑悅撲過去時桑家主已經轉身離開,床上的曲朔氣若遊絲,迷迷糊糊地瞧著趴在床邊痛哭流涕的妻子。
「.不哭了。」曲朔緩慢地咽了喉嚨處的腥甜,感受著生命的流失,努力想向他的妻子扯出一個與往日一般的溫和笑容,「是我無能。」
是他無能。
曲朔用最後的意識想,是他無能,既沒有留住家族的劍譜,也沒有護好心愛的妻子。
「對不起對不起.」
桑悅抓著他無力的手痛苦,她將他的手貼在臉頰處,重複說著對不起,說她不該接受父親的命令接近他,說她不該嫁給他,說都是她害了他。
她陸陸續續說了許多事,從桑家主對桑舉的偏心說到她嫁給他,她用顫抖的聲音講訴著兩人的相知相識相愛,訴說著她的悔恨欲絕。
可惜曲朔早就聽不見了。
一杯酒適時出現了桑悅眼前。
那隻與曲朔用過的一模一樣的酒杯被桑家主的心腹弟子捧至桑悅眼前。
桑悅淚眼迷濛,定定地瞧了他手心裡的酒杯許久,忽然慘澹一笑,未有掙扎,伸手接過酒杯,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她沉默許久,將酒杯送回弟子手中,忍著藥效發作時腹部的疼痛,抬眸望向還守著她的弟子,淒悽慘慘一笑:「大師兄,你會後悔嗎?」
面無表情捏著酒杯的男子一愣,垂眸避開了桑悅的視線,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桑悅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強撐著爬上床與曲朔躺在一起,側頭看著曲朔的容顏:「我猜你會後悔的。」
「他連親生女兒都能下手,何況你一個.為他辦了這麼多事的心腹弟子呢?」
桑悅沒再繼續說什麼,也不知對方究竟是個什麼表情。
她閉上眼,向曲朔微微靠近了些,靜待死亡的到來。
她想了想這一生最大的錯處,約莫就是投胎成了桑家的女兒。
她父親留在屋子裡的弟子,確認她的死亡之後,才立在床前朝她二人一拜,沉默著扛著兩人的屍體離開。
江虞看得腦子發疼,才將將揉了揉眉心,眼睛一閉一睜開,周圍的場景又換了,他們五個又被琴靈拉入了新的情景之中。
兵器相撞的聲音刺耳,江虞抬眼看去,見一青衣男子正與眾多侍衛纏鬥。
他雖有些修為,但桑家這些侍衛也不是吃素的,不消片刻,他便開始顯得寡不敵眾,他最終被人一劍刺中心口,狼狽地倒在地上。
有人粗魯地踩著他的臉,環視了一圈這處簡簡單單的院子,不屑道:「楚文安,就你這樣的,還想肖想我們小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