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第五境的修行是水磨功夫，一步一個腳印，艱難跋涉。
徐清第五境的修行是高速奔跑。
留在萬神法壇的第三天，他便凝聚了第二顆星辰，來了個小境界提升。
在清虛道人醒過來後，靜清沒有急著離開。
跟徐清一樣留在了萬神法壇中穩固境界。
她看著師弟在短短三天內就凝聚了第二顆星辰，沉默著一聲不吭。
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照師弟這般速度，想要凝聚周天三百六十一顆星辰最多也就三年的功夫。
三年的時間對於凡俗百姓來說，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對於修行中人來說，三年實在不是什麼多長遠的時間概念。
當初她走完第五境的修行，也耗費十幾年的時間。
就這已經是驚世駭俗的速度了。
師弟卻在她的基礎上減少了不止一半。
這會顯得她其實沒有那麼天才。
但很快。
靜清的這個想法就被打破。
因為在凝聚第三顆星辰的時候，徐清只花費了兩天的時間。
到第四顆的時候，只用一天。
接下來。
徐清用一天凝聚一顆星辰的速度凝聚出了九顆星辰。
從二層晉升至三層。
這個時候，連金虎君都被干沉默了。
這樣的速度，她們好像從沒有見過。
常有人用「突破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這句話形容天才的修行速度。
但這句話終究只是說說而已。
歷數過往，哪個天才就算天資再高，境界提升沒有關卡，但突破也需要循序漸進。
但靜清和金虎君這幾日見徐清，便有這個感覺。
當真是突破如吃飯喝水簡單。
後來金虎君忍耐不住好奇心，詢問了一聲徐清為什麼前面凝聚星辰時反而更慢，後面卻更快。
徐清的回答是「熟能生巧」。
金虎君聽到這個回答，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熟能生巧？
這玩意能夠孰能生巧的嗎？
如果能熟能生巧的話，為何其他人修到越往後就越困難？
金虎君罵罵咧咧，自討了沒趣。
果然是好奇害死貓。
什麼都瞎好奇只會讓它懷疑人生。
清虛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調理身體。
雖然因果怪物侵蝕的是因果，但身體不可不免地會受到影響，需要好好調理一番。
有徐清、靜清和金虎君在身邊，突然感覺鎮守淮井也沒有那麼枯燥。
「不要嘗試跟靜篤去比。」清虛道人見靜清和金虎君一人一貓情緒低落，出聲寬慰。
「師傅，我知道。」靜清難得顯露出這種低沉的樣子，悶悶的回應，「師弟的修行速度快，我們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只是我才剛突破，師弟轉眼就要追上來，我這個師姐面子往哪裡放啊。」
清虛道人啞然失笑。
他沒想到靜清是個這樣的想法。
自從下山雲遊後，靜清就很少在他面前顯露小女兒家的姿態。
豪爽更比男子多了幾分。
這樣偶爾會讓清虛道人有些鬱悶。
畢竟靜清是他從山下抱回來的，是真的亦師亦父，從小看的她大的。
「靜篤這般修行速度不能用常理視之，是多種大造化造就的。」
「我知道。」靜清甩了甩頭，把那一點點鬱悶扔到腦後。
「我還是去好好修行了，免得師弟不僅追上我，還直接給我反超了。」
靜清不再關注徐清，跑到一邊去修煉。
清虛道人目光看向了金虎君。
金虎君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這會兒正用尾巴釣河裡的魚。
注意到清虛的視線，它沒好氣地道：「不用看我，我沒有被打擊到。」
「我覺得你應該要被打擊一下。」清虛道人失笑搖頭。
「以你的資質，其實早就能夠突破大神通境界。」
「不像靜清那樣受法籙拖累，你純粹是懶。」
金虎君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妖獸修行動輒幾百年的嗎？哪能跟你們人族比。」
「那是別的妖獸。」清虛道人手一招就把金虎君抓到跟前。
「你在萬神法壇待了多久？」
「你受萬神法壇力量的浸潤，相當於天天吃大補丹藥。」
「是個廢物都能進步，偏偏你只吃不煉，白白浪費萬神法壇的力量。」
「你再這樣下去，接下來你只能留守在觀中，替我們看門了。」
金虎君炸毛了，「看門？我是貓妖，不是犬妖！憑什麼讓我看大門。」
清虛道人斜睨了一眼，「因為你太弱了，現在靜篤修為都快超過你，戰力更是早就超過你了。」
「你還好意思在他面前裝腔拿調，擺出個長輩的架子？」
「我本來就是他的長輩，我可是比它長几百歲。」金虎君幽幽道。
不過這次吐槽完後，它卻是乖乖跑過去修煉了。
清虛道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倒不是他真想逼金虎君修煉。
畢竟妖族壽命遠比人族悠長，金虎君活個幾千載完全沒有問題。
這段時間內突破大神通者境界完全死板上釘釘的事情。
只是
清虛道人目光落在了徐清身上。
因果怪物侵入這方世界，未來恐怕有一場席捲整個世界的劫難。
想要在劫難中存活，靠別人是不行的，打鐵還需自身硬。
所以他才點了點金虎君，讓它在這段時間努力修行。
好在未來能夠有更強的力量抵禦劫難。
這時，清虛道人目光轉向了囚牛。
「前輩，能否談談？」
囚牛點點頭，「可以。」
清虛道人手一擺，萬神法壇的力量將其他人隔絕在外。
「不知道清虛掌門想要談什麼？」
「我想問一下，你們對我這個弟子的看法。」
「對小先生的看法？」囚牛眉梢挑動。
「是。」清虛道人頓了頓，略作沉吟道：「我這個弟子應該是應運而生。」
「他的出現應該是世界預示到了未來的劫難，為了應付劫難，才讓靜篤現世。」
「他生來具有仙人命，有十二尊本命護法神守護在左右。」
「這一路修行過來，雖說有劫難，但總體還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過太大的危險。」
「就算遇到過，也是逢凶化吉。」
「這種大氣運者鍾天地之所愛，算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未來成就不可估量。」
「但前提是度過那個『劫』。」
囚牛看了看清虛道人，「我知道清虛掌門想說什麼了」
「清虛掌門是覺得我們四海龍裔會在遭遇生死巨大危機的時候，拋棄小先生？」
「懷疑我們對小先生的心不誠？」
「有這個擔憂。」清虛笑了下，「受天鍾愛，那必定是有相應的責任在肩。」
「靜篤的責任就是應對因果怪物的這場劫難。」
「但單靠他一個是不行，就算我以及元符觀上下，乃至大盛所有人站在他背後支持他都不行。」
「惟有整個世界都站在他那邊，他才有可能完成這個責任，從此海闊天高憑鳥飛！」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清虛掌門不必擔憂。」囚牛沉聲道：「這事是不會發生的。」
「我不敢保證四海的所有水裔都會站在小先生那邊。」
「但是我囚牛，會一直站在小先生那邊。」
「若要小先生死，需先踏過我的屍體。」
清虛道人沉默下來，「我能問問為什麼嘛？」
他今天有這番話，其實就是不信任四海的九頭第七境龍裔會死心塌地守護徐清。
在死亡面前，太長遠的未來實在很難顧忌到。
他相信，那九頭第七境的龍裔在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總會有選擇逃避的。
哪怕靜篤身上可能肩負著整個龍族的存亡。
可是死在現在，跟死在幾天後，總會有選擇後者的。
「我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囚牛的答案讓清虛道人感到意外。
「只是賭一把罷了。」
「賭？」清虛道人眉頭微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沒錯，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囚牛開誠布公，沒有任何隱瞞。
「原本對於小先生我是不服氣，哪怕有先祖的囑託，哪怕小先生掌握著有可能讓我們飛升的仙緣。」
「但是讓我拜一個連大神通者都不是的小道士為師，我表面雖然不顯，甚至恭恭敬敬，實則內心還是瞧不上小先生的。」
「但西域一行讓我看出了冥冥中的命運變化。」
囚牛略作沉吟。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想著在雷音佛國的經歷。」
「小先生在這件事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但相比小先生在這事上的作用，我事後回想，更覺得有些心裡發毛的是，好像無形中有一隻推手，在以小先生為中心，不斷向某個局面推進。」
「我在因果上的造詣不算多好，但是也看出一點端倪。」
「這因果怪物的一切事情，『因』在未來。」
「『因』在未來？」清虛道人眸光微凝，「你的意思是造成因果怪物出現的源頭是在未來，不是過去。」
「是。」囚牛深吸了口氣，「因在未來，果卻是從過去一直延續到現在。」
「所以只要達到那個時間節點，有關因果怪物的一切都會出現，無法阻擋，無法杜絕。」
「可這跟囚牛前輩願意捨命護住我那弟子有什麼關係？」
清虛道人隱隱抓住了什麼，但他畢竟當時沒有出現在萬佛窟中，很有東西沒有足夠的感受。
「因為我推測，我們這個世界，是因果怪物誕生的『因』所在之地。」
「而其中很大可能跟小先生有關。」
「這個世界的所有人或妖最終都會被席捲進去。」
「所以想要活命，只有站在小先生這一邊。」
清虛道人眸光陡然轉厲，「囚牛前輩，這應該不是你的推測。」
囚牛哂笑一聲，「確實，是你們元符觀的那位玄真道人告訴我的。」
「他在進入那條因果通道的時候，暗地裡藉助因果將消息傳給了我。」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怎麼做。」囚牛沉聲道：「但是通過這些消息，我明白不管是活命的機會，還是成仙的機緣，都在小先生身上。」
「甚至.未來復活，再活一世的機會全在小先生身上。」
「復活.」清虛道人笑著道：「囚牛前輩卻是一點都不隱瞞啊。」
此方世界，或者說六道輪迴建立後，死便是死了，無有復活之說。
死後可以轉為鬼修，或者奪舍他人的身軀。
但無論如何，人死便如燈滅，沒有可能再度復活。
想要做到這一點，在仙神隱蹤的當下，除非重定五行，再造乾坤。
想要做到這一點，即便這只是一個小世界，普通仙人也沒有這個能力。
「沒什麼好隱瞞的。」囚牛搖搖頭，「未來的情況絕對不會好。」
「與其苟且偷生，還不如賭一把，看看自己的運氣如何。」
清虛道人手一揮，萬神法壇的力量散開。
徐清的身影從旁邊走了出來。
囚牛對此似乎並不意外。
「此番試探是在下所為，我的弟子並不知情，不過前輩好像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囚牛一臉風淡雲輕，「都說父母為子女，則為之計深。」
「師傅對弟子其實也差不多。」
「你知道小先生能夠驅使我們，一時先祖的囑託，二是仙緣的誘惑。」
「但先祖已逝，又能干涉我們多少，睚眥就算兩度在小先生手上吃過虧，現在對小先生也未必多有服膺。」
「而以利誘人者，關係未必能夠有多牢固。」
「所以身為小先生的師傅的你，想試探一下我，還有其他裔的心思無可否非。」
說到這裡，囚牛看向小先生，「我便順勢跟小先生表一下忠心。」
徐清其實沒有多在意囚牛有多忠心。
只要它這段時間表現好，他便會給予它仙緣。
屆時便是在它們脖子上套了一層枷鎖。
它們想不聽話都不行。
命都掌握在他手中。
以利誘人的關係不牢固，看不透的忠心又能有多牢固。
無非都是看人心如何取捨罷了。
清虛道人不知道徐清能夠用仙緣將這些龍裔死死綁在他這裡。
所以才弄這一次試探。
徐清沒有怪師傅多事，他清楚的知道師傅這是為了他好。
更何況這不是還炸出了不少消息。
因果怪物的出現的「因」在未來，還與他有關。
這一點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開始徐清以為因果怪物可能是「無量量劫」的產物。
或者說是「無量量劫」的前兆。
畢竟經歷過「無量量劫」的有情生靈，哪怕是仙人最終都會消亡。
對「無量量劫」知道的極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