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走到半道換了個方向,去了桂花島山巔處,有了桂姨的點頭答應,他鬼鬼祟祟到了之後,竟是直接爬到了祖宗桂樹的高枝上,舉目遠眺。
此處觀天外星河,其實與桂脈小院屋頂上沒什麼區別,只是視線更遠,整座桂花島一覽無遺。
聽桂姨所說,因為此前桐葉宗一事,桂花島加快了速度,預計能在臨近二月的時候到達老龍城。
寧遠對此喜聞樂見,早一點到,就早一點去見識見識驪珠洞天,若是太晚了,怕是難以見到那位先生一面。
對於這位齊先生,寧遠不單單只是想見一面,憑心而論,他更想救下他。
這樣的一位先生,不應該就這麼早早死了。
寧遠坐在枝杈上晃蕩著雙腳,時不時摘下葫蘆來一口黃粱酒,略有醉意。
本來他是不怎麼愛喝酒的,要怪就怪這黃粱酒滋味太好,只需一口就能讓人食髓知味,到如今已經喝光了兩壇,第三壇也過半了。
這酒是好東西,整整九壇足以讓寧遠到達元嬰境,只是他暫時還不想那樣做,一直都在壓制破境,只等某日的心念一動,水到渠成。
十一境之前,修士突破是沒有特別大的瓶頸的,也就沒有心魔這一說,理論上來說,只要資源足夠,外加資質不算太差,都能成就個元嬰地仙。
但依靠寶物提升的境界都是徒有虛表,跟紙糊的差不太多,底子、根基太差,真實戰力也高不到哪裡去,況且這種寶物也不可多得。
寧遠自然不會這麼做,突破境界講究的是個水到渠成,除非是在一些生死關頭,才會強行臨陣破境。
至於他的武夫境界,現在是五境,前五境的最強都與他無關,但是後面還是要爭一爭的,不說境境最強,也要拿一兩個再說。
深夜時分,桂花島上行走的乘客寥寥無幾,上千盞琉璃燈懸掛在一株株桂樹上,將整座桂花島點亮,在漆黑一片的海上行走。
寧遠跳下枝杈,坐在石椅上,從方寸物中取出一隻魚簍,細細端詳。
魚簍並不算大,模樣更是普普通通,看起來像是用蘆葦編織而成,跟尋常漁夫的魚簍一般無二。
但這可是龍王簍,是此前顧清崧交給他的,明日用來抓捕蛟龍所用。
寧遠拿著看了半天,頗為稀奇,雖然他知道這東西對付天下水裔極為厲害,但畢竟也是第一次見。
據顧清崧所說,手上的這隻龍王簍,只需修士煉化之後,將其灌輸真氣投入大江之中,就能抓獲蛟龍。
不僅僅是蛟龍,任何水裔都懼怕這東西,顧清崧給的這隻龍王簍,元嬰境蛟龍以下,一旦落入其中,根本無法掙脫。
而就算是元嬰蛟龍,若是不慎被拘押其中,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極為厲害。
龍王簍是上古蜀國最強宗門耗費無數年的心血製作而成,一代代改良精進之下,威力可想而知,對付的就是水族,傳說中有那龍王簍老祖宗,可拘殺飛升境真龍!
當然,寧遠手上的這隻做不到,不過也足夠了。
寧遠抬頭看了看,卻並不是看那滿天星河,而是望著頭頂的祖宗桂枝。
祖宗桂樹就是桂姨,自己在桂樹下的所作所為,其實都被桂姨看在了眼裡。
不過寧遠也沒打算瞞著她,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跟顧清崧合起伙來騙桂姨。
相反,他要做的,是和桂姨一塊忽悠顧清崧。
「姨,還要多久到蛟龍溝啊?」
寧遠朝頭頂的桂枝喊道。
身旁氣流涌動,桂夫人現身在此。
寧遠扭過頭,瞳孔瞬間放大,「桂姨,你…你怎麼不遮掩面容了啊?」
桂夫人沒再遮掩自己容貌,大大方方的現身在寧遠身旁,她著一襲雲裳仙衣,衣領不高不低,除了一抹雪白之外,還露出精緻的鎖骨,腦後別簪,赤足。
少年感覺自己鼻尖有點熱熱的,這誰頂得住啊?
他兩世為人都還是個雛兒,同齡的小姑娘還好,還能扛得住,似桂夫人這種成熟類型的,真有點遭不住了。
看來月宮桂樹的身份坐實了,尋常美人,即使容貌再如何驚艷都不會似桂夫人這般,帶著一種獨有的、說不太上來的氣質。
桂夫人現真身,體外竟是還蕩漾著一圈清輝,桂樹花香伴隨而來,寧遠連忙用手抹了把鼻子,定了定心神。
原以為自己對於美色其實抵抗力十足,但其實只是沒有見到更美的。
但寧遠並不會認為自己就是個色胚,世間誘惑又何止千萬,聖人都不敢說能做到全數視而不見。
畢竟有那麼句話,君子論跡不論心。
桂夫人坐在寧遠身旁,一直都在看少年的表現,此時忍不住笑了笑道,「你都是我外甥了,難道我還要對你防備著?」
桂姨伸手搭在寧遠腦袋上揉了揉,道,「不錯啊,這么小的年紀,定力就這麼好了。」
「你桂姨我活了這麼多年,遇到似你這般定力的,還不過兩手之數,為此,我才遮掩了面容,免得橫生枝節。」
倒不是桂夫人對自己過於自信,這其實是事實,就好像與她齊名的三位夫人一樣,名聲響徹浩然天下,試問有幾個男修士不想一親芳澤?
寧遠看了身旁的美人一眼,又轉頭看向遠方,沒有說話。
桂夫人視線一點點往下,看見少年緊緊握住腰間的一塊玉牌,頓時知曉了大半,但她沒打算放過寧遠,伸手一把將少年抱在懷裡,笑道,「遠兒,心裡頭可是住進了一位姑娘?」
寧遠想要掙脫,但是桂姨不讓,總不好動用真氣,再說了,動用也打不過桂姨,索性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桂姨笑得更開心了,「跟我說說,是哪位姑娘?來自哪個大洲?亦或是劍氣長城那邊的小姑娘?」
說完,桂姨打算去取寧遠腰間的玉牌,但少年眼疾手快,先一步裝進了方寸物中。
雖然被桂姨摟著很舒服,但寧遠還是不想就這麼給她摟著,腦袋拱了拱桂夫人前衫處,後者臉一紅,立馬鬆開,帶著一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寧遠瞥了眼桂姨那前衫飽滿處,貌似之前沒有這種規模吧?
隨後臉色回歸平靜,將腳邊的龍王簍拿在手上,嘴裡說道,「桂姨,還有多久抵達蛟龍溝?」
桂夫人理好了衣衫,也開始談起了正事,「這幾日都在加快速度,這條航線我走了無數回,極為熟悉,約莫在天亮時分就能抵達蛟龍溝。」
「天亮一到,你就可以動手了。」
桂姨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看向寧遠道:「寧小子,桂姨可是跟著你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最後可莫要把我桂花島都算進去啊。」
「呵呵。」寧遠笑了笑,手上一翻取出一壇未開封的黃粱酒,「桂姨,我要是跟你拍著胸脯保證,任誰來看都不會相信。」
「走在路上,那就只管走在路上就好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用去管路的盡頭是何種光景。」
少年抬手一招,桂脈小院上空閃過一抹流光,逆流飛劍回歸本命竅穴。
寧遠從方寸物中取出兩隻白瓷碗,這是在桂脈小院偷的,但其實也不算是偷的,因為桂脈小院現在本就是他的。
「桂姨,你卡在金丹境已經好些年了吧?」
少年舉起酒碗,笑道,「桂夫人,與我一道,大道寬廣矣。」
「夫人破境之機,就在今日。」
胡謅完畢,少年一飲而下。
桂夫人緊隨其後,黃粱是仙釀,亦是極烈之酒,一碗而已,桂姨雙眼就略有朦朧,嬌軀搖晃,更添風情。
兩人都沒用修為祛除酒意,待到後半夜,寧遠還好,畢竟已經喝了很多次了,桂姨可就醉的快不省人事了,靠在少年肩頭微眯著眼,吐氣如蘭。
少年任由她靠著,心頭略有感悟,輕聲開口。
「祝願我們在抵達路的末端時,都不會後悔。」
話音落下,滿樹清輝,桂姨睜眼,元嬰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