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一舉動,無疑刺傷了白慎行的心,他從未想過,她會如此厭惡他,以往那個死活拉著他一起玩的女孩子去哪裡了?以往那個就算是不喜歡你也要往死里作你的女孩子去哪裡了?
八年未見,她變了太多,不~是他根本就不認識她了,她變瘦了,變美了,變得比以往更有氣質了,而這種融入骨髓的氣質沒有經歷過什麼,是不會有的。
他缺席顧言的人生八餘載,他每一天都在想她,可是再見不如陌路人。
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他幾乎是本能的抓住她的手,那一刻,他是欣喜的,真好!他漂浮孤海八餘載,終於抓到浮萍了。可這種感覺持續不到一秒,她厭惡,嫌棄的甩開了他。這當頭一棒讓他鮮血淋漓。
她挺直背脊,回到車上,發動引擎,離開酒店,這一連貫的動作,她麻木的完成,不敢在這裡多呆一秒,天曉得,剛剛白慎行抓住自己手腕的時候,她差點就像個瘋婆子般歇斯底里出來了,不……她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她不能忍受自己像個瘋子一樣,當初那麼苦那麼難她都過來了。現在算什麼?什麼也不算,什麼也不算。
她抬手抹了把眼淚,穿行在繁華的都市,繁華的車流,擁擠的人群。這個城市很大,大到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她是一個過客,一個生活了十七年的過客。
「幫我訂張機票,越早越好」。許攸寧接到她電話的時候只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頓時茫然,這會兒她應該是在參加徐蓓的婚禮呀!
「你怎麼了」?聽聞好友聲音有點不對勁,便問到。
「攸寧,這座城市很大,很繁華,可是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他們才是一家人,她算什麼?八年了。懊惱自己沒有認清事實,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最早的也是明天下午飛洛杉磯的」。
「別市,只要不在漢城,哪裡我都無所謂」。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憑顧輕舟的本事,有的是法子找到她,她現在不想應付他們那一家子人。她辛辛苦苦躲藏了八年。過了八年安穩生活,遠離這群惡魔。
「八點半,B市,明早十點在B市飛洛杉磯」。
現在是七點~她路上行程快點,回酒店拿行李,到機場的時間綽綽有餘。顧言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逃亡者,別人逃亡是因為戰亂,而她逃亡確實因為某些人,說她沒出息也好,沒本事也罷。她都不在乎了,不在乎。
看著手機上跳動的數字,她一愣,許老怎麼會給她來電話?莫不是許攸寧說了什麼?
「許老太太,您好」!總歸是長輩,不能失了體統。
「丫頭,我聽說你回來了」?
「是的,昨天剛到,辦完了事準備回去了」。
許老太太聽了她的話一愣。要走了?
「攸寧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啊」?難怪,是為了許攸寧,這死女人。顧言在心中問候她八百遍。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這次本來可以不用回來的,偏偏攸寧讓我回來跑腿,我也是沒辦法這不,忙完了,我得趕緊回去」。她若是說知道許攸寧在幹嘛,許老太太能扯著她聊三五個小時,這點她是見證過的,不過以往用的都是許攸寧的手機,這次怎麼會打到她的電話上,這點她就想不通了。
「言言啊!你幫我勸勸攸寧,讓她回來吧,國家給她獎學金讓她出國留學深造,是為了讓她回饋社會,回饋國家的,在哪裡救死扶傷不都一樣嘛,你說是不是?我年紀也大了,也就這兩年了,臨了,也想讓自己的子孫都在身邊,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能見到人就行」。許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說著,顧言聽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自己剛剛遭受過親情的創傷,許老太太便給她發了張親情卡,她心裡一陣難受。比剛剛勝之又勝。
「我會勸她的」。馬上掛掉電話,在聽下去,會讓她對這個世界產生不好的想法的。她一直很羨慕許攸寧的家庭,三個哥哥,打小被捧在手心上,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任性而為,多好。許攸寧遲遲不肯回國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為自己,可是,她會一直留在國外,可是許攸寧不行。是該好好勸勸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到酒店快速的收拾好行李,準備去機場,她狂跳的心臟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即將上斷頭台一般。她拉著行李,準備出去。被堵在門口的人牆嚇了一跳。
瞧瞧,她就知道顧輕舟的本事大著尼!可沒想到他會緊跟其後。白慎行早上見到她的時候就全面托人查她了,也就是說在上午,他就知道她的住處,他在他對面房間等了一個上午,都不見有人回來。直到晚上在宴會見到她。
「白先生,還有事」?她裝作不解的問到。
「最早一般飛洛杉磯的飛機是明天下午三點,你現在要去哪裡」?他找了她八年,都不知道她在哪個國家哪個城市,如果不是她這次回來,他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的。她隱姓埋名,為什麼?
「白先生倒是知道」。她笑,她走了八年,杳無音信,斷了與國內的所有聯繫,這八年來唯一接到的一個國內電話還是剛剛來自許老太太的。白慎行竟然花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查清楚了她的住處,與落腳點。還有她所在的國度。
「嘉言,我們談談」。他懇求。
「白先生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該怎麼談」?她現在不叫顧嘉言,叫顧言,從顧輕舟讓她滾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把自己當顧家人了。
「言言」。
「我覺得我與白先生還沒沒有熟到可以用暱稱的地步」。她句句都在澄清與他之間的關係。句句都跟刀子似的戳傷他的心。
「這八年,我們所有人都在找你,你父親堅持每個月往你卡里匯錢,所有人都以為你在舊金山,可是你缺輾轉去了洛杉磯,言言,我們想過要跟你道歉的,是你不給我們機會」。
「你們為什麼要道歉」?她問。
「我……」。該怎麼說出口?白慎行一陣苦澀,左右他都不好說。
她嘲諷的看了他一眼,偏身而過,拉著行李箱進電梯。
我該如何抉擇才會兩全奇美,言言,你要是理解我,該有多好。
叮~正當電梯門要關注的時候伸進來一隻手,白慎行擠開電梯站了進來。他盯著電梯門上的倒影,明明你在我身邊觸手可得,卻相隔十萬八千里。
「住一晚吧!我會跟他們說不來打擾你,你若想走,明天下午再走,不用來回顛簸」。他開口挽留。明天下午走吧!最起碼我知道你明天下午的目地的在哪裡,而你現在走,我一無所知。
「白慎行,我從未想過再回到漢城,哪怕在隔十年二十年,也是如此,別人出國多年,會思鄉,會近鄉情怯。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這個城市就算在繁華,再富有,可它就是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不管是對這個城市,還是對你們始終都是一個外人」。我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就在你們的眼前晃悠?你們當初巴不得我走,現在我走了,多好!兩全其美。
「我會給你一個容身之所,你不是外人」。他白慎行是商場的後起之秀,面對任何大場合都能做到臨危不亂,可是在顧言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樑小丑。連說句話都怕出錯。
「八年前你要是有這個覺悟,也不會是現在這副局面」。她不屑,你給我一個容身之所?呵~。
她走了,一如當年,沒有回頭,他開車跟著她去機場,看著她進關。那樣決絕。八年前他也是在這裡送走她的,如今又一次這樣。顧言,你走吧~我送你,但這是最後一次,沒有下一次了。
你竟然回來了,便不會在讓你溜走了,這八年我受夠了。你不回來,我沒有任何期望,但你出現了,我會死死抓住你的。相愛相殺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