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伊在前頭飄著,身後這一龍一貓實在是極為難纏,她轉頭看去,這深淵路多,那貓妖不耐煩走路,軟綿綿趴在了黑龍的腦袋上。
邪仙意識已經蕩然無存,卻沒有想到還認得她,甚至縱容她趴在腦袋上,雖說一隻貓兒沒什麼重量,但是龍又怎麼可能任由別人將他當坐騎?
墨伊這般轉頭一看,沈甫亭眼神一凜,死死盯著她,喉間發出了威脅的嘶吼聲,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去。
錦瑟看著墨伊,「已經走了這麼多久,還沒有到嗎?」她話間含著威脅,耐心顯然已經不多。
「這處深淵是九九八十一道輪迴,每一處輪迴就等於一個巨大的迷宮,萬物生象,我變成了鬼魂,終日飄蕩無所依,這些石壁便也擋不住我,才摸得了一兩處的門路,您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帶你們出去。」
本來就一處深淵穿行而過,自然會碰到不少怪物,不過沈甫亭在這其中活動了許久,已經很少能見到不要命一般衝上來的怪物了。
即便有也是被他一道解決了去,這法力確實引人垂涎,出去以後她還需得將他藏好,再尋法子替他渡去邪氣。
這一招深淵確實是個鎖人的地方,若是沒有墨伊引路,恐怕永遠出不去。
這一道竟然走了整整九日,其中的路線錯綜複雜,叫錦瑟都已經記之不清楚,又加之魂魄引路,無形無影,叫她不得不全神貫注,整整九日都沒有合眼。
沈甫亭的情況也越發不好,好在沿途有怪物衝上來,讓他發泄心中的血腥之意,恐怕不會這般平靜。
等到第十日,他們才到了深淵盡頭,才到這一處,錦瑟便感覺自己被壓制的法力慢慢恢復,果然已經接近了出口。
「到了……」
巨大的洞穴裡頭,四處迴蕩著墨伊的聲音,越顯空寂詭異。
錦瑟看了一眼周遭,卻沒有出路,「怎麼出去?」
墨伊飄在前頭,蒼白的面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根本不接她的話,「到了送你們夫妻二人上路的時候。」
她猛然飄到了石洞中央,這一處洞穴極大,聲音可以無限延伸而去,久久停不下來,法力也是綿長而去。
「我守了萬萬年,好不容易才等來一個機遇,就是我死也不會讓你離開的,你是救我孩子唯一的希望!」
萬萬年的冤魂自然沒有這麼容易好驅使,畢竟一個瘋子雖然是不能用常人的心思來對待。
她視線死死盯著神父亭,眼裡幾近瘋狂!
錦瑟冷笑一聲,「想要動我的人,痴心妄想!」
墨伊陰厲的眼神驟然一變,頭髮驟然暴漲數十倍,如同海中的海草一般,一旦見到了人就有可能將人纏死。
沈甫亭見狀眼中一片嗜血的興奮,當即飛身而去,沒入黑暗之中,瞬間消失。
「別去!」
錦瑟攔不住他,只得飛身躍起,那頭髮如同有了眼睛一般,追擊而來,錦瑟在空中一個旋身,飛快避過,那縷頭髮猛然沖向了她一旁的石壁,瞬間砸開一個窟窿,一大塊石牆脫落而下,砸在地上瞬間捲起滾滾煙塵。
不遠處一聲龍嘯聲傳來,幾乎震耳欲聾。
錦瑟往聲音那處而去,卻發現身後又傳來了沈甫亭的聲音,緊接著是左右都有他的聲音,根本分辨不了他究竟在何處!
這個地方必然有蹊蹺!
錦瑟揮出繡花線往石壁盯去,拽拉而起,猛然躍出了密集的頭髮裡頭,依舊看不見沈甫亭。
她越發擔心,一個分神,腳踝便被蔓延而上的頭髮絲纏住,猛然往下拉起,她勉力騰空而去卻敵不過她頭髮的力道,甚至感覺到那縷頭髮絲在快速汲取她的法力。
錦瑟當即身子往後一彎,手中的血微微一燙,那烏髮當即蕩然無存,消失於她腳腕。
可脫離之後卻是疲憊到了極點,只怕再晚一陣,恐怕她就會變成乾屍。
她心中大驚,沈甫亭如今意識不清,這東西若是綁上了他,他未必能夠及時察覺。
這念頭才剛起,耳旁已經傳來了極為暴怒的龍嘯聲,爭鬥極為激烈,整個洞穴連連震動,上頭的石頭滾落下來,陣陣巨響。
「沈甫亭!」
周遭卻是一陣陣回音,根本不見沈甫亭的身影,眼前全都是層層疊疊的黑髮,洞穴裡頭迴蕩著女子的尖利笑聲,悽怨恐怖。
錦瑟心中怒到極點,「本念你死因慘重,想要留你一魄,如今是你自尋死路,與人無尤!」
墨伊的笑聲越發得意,這一團團黑髮遮掩了她的身影,聲音無孔不入而來,「我在這深淵之中萬萬年,早已成為深淵的一部分,我就是深淵,你殺不了我!」
「自尋死路!」錦瑟雙眼瞬間血紅,周身的法力,當即匯聚而起,連帶著周身的衣裙烏髮凌亂飛起,繡花線四下而去,穿過了層層疊疊密集的黑髮,如刀劍一般,穿行而過,削落髮絲。
可這些頭髮並沒有失去力量,越削越多,越來越密集,根本無法抵抗。
錦瑟的繡花線被困在其中無法施展,那周遭的一縷烏髮瞬間匯聚成蟒蛇大小,從身後猛然擊來。
錦瑟背後一陣劇痛,猛然撞上石壁,五臟六腑一頓移位,整個人顯現被砸了粉碎。
她喉頭一甜,猛然吐了一口鮮血,鮮血濺落而下,那些烏髮微不可見的避閃,露出的縫隙正好叫她看到了與頭髮纏鬥的沈甫亭。
幾絲頭髮輕輕的纏上他的身後的發,根本無法察覺,那些頭髮吸取了他的法力,與他們敵對!
錦瑟這才知曉,這魂魄為何突然之間這麼厲害,原來是汲取了沈甫亭的法力!
若是這樣下去,他們二人更不可能離開這個深淵!
沈甫亭被吸取了法力,有一瞬間的暈眩,那周遭密集的髮絲當即層層包圍住了他,這般恐怕也只是一瞬間!
錦瑟大慌,周身法力盡數溢出,激盪於整個深淵之中,她手中的繡花線當即泛起了一抹鋒利的光芒,劃破她的手掌,連帶著她的血撒了一地。
那絲絲縷縷的繡花線沾染了她的血跡,瞬間往四處灼燒而去,不過幾夕之間就擊中了藏在髮絲裡頭的墨伊,髮絲一松。
沈甫亭瞬間脫身而出,儼然已是大怒,一聲龍嘯而去,烈火噴起,整個洞穴如同火山噴發,岩漿烈焰不休。
墨伊的魂魄一震,幾近四分五裂,又烈焰繼續灼燒,再也去支撐不住,尖利慘叫,「啊啊啊!」
慘叫聲不絕於耳,錦瑟沒有停手,手中的繡花線纏繞著她的烏髮擊向了四處的石壁,無限延伸而去到了底。
她將繡花線驟然一收,那絲線盤旋而回,幾乎震裂了所有的石壁,深淵震動不休,巨石接連不斷砸下,這種力量太過可怕,引得深淵之中鬼哭狼嚎。
錦瑟還在一層一層的摧毀,仿佛要將整個深淵都擊塌了去。
那種憤怒是整個深淵的噩夢,甚至是極北的浩劫。
深淵如骷髏牌一般層層疊疊塌落,上頭的縫隙越來越大,沈甫亭飛身而上,龍飛九天,只在一夕。
錦瑟當即祭出繡花線綁住了他的龍角,與他一道往外而去。
墨伊的瞳孔微微收縮,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與深淵同生早以無法逃生。
深淵轟隆坍塌而去,極北都在震動,那聲響幾乎驚動了天。
她猛然一聲尖利而起,那悽怨的聲音幾乎叫周遭生物全部絕命,最後淹沒在深淵之中。
深淵裡頭的出不去,只能絕命於此,可出去的,也未必能有生路。
錦瑟與沈甫亭躍出深淵之外,下頭的莫古深淵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巨大的裂縫被塌陷填平,震的地面無一處平地。
她才剛剛重見天日,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頭情形如何,便遭到了猛烈的攻擊,一陣陣仙力激盪而來,似乎就在這裡等著了。
錦瑟本就力竭,如今猝不及防受了一記重擊,當即脫力,徹底鬆開了沈甫亭,猛然從空中墜落而下。
沈甫亭一回頭,龍眼看著她迅速掉落,顯然不悅,當即一個飛身旋轉,穿過接連而來的攻擊,欲要將她重新抓回去。
可龍爪還未抓住她,那一席巨大的水球便帶著浩瀚仙力擊向了沈甫亭,水球「砰」的一聲濺開,如同一個巨大的網般將他圈在其中,一聲龍嘯而起,沈甫亭被驟然圈住,打落在了山間,震的地面一陣動盪。
「不!」錦瑟只來得及吐出一字,便猛然墜落而下,摔落在山石之間,疼得幾乎暈厥過去。
極北已經不是來時那般模樣,這裡所有的精怪已經蕩然無存,如同被劫殺過一般,遠處白雲浩浩蕩蕩而來,上頭立著無數仙者,這架勢顯然是為沈甫亭而來。
這些神仙有備而來,又怎麼可能沒有想好對付沈甫亭的法子?!
「七煞大禍六道,塗炭生靈,昔日帝仙為邪氣所染,連帶七煞為禍六道,已是罪魁禍首,未免往日慘劇重現,吾等應該替天行道,除去這等異類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