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24-09-01 02:41:09 作者: 獨來
  十年前,他被一隻野豬精從坑裡刨出來,多虧容遠上山祭拜他娘,恰好撞見,從野豬精手裡救出了他,並把他重新埋進土壤里,澆上水,才活了過來。

  當時正值他開花的時節,容遠的手指不小心被野豬精弄傷,給他澆水的時候,落了一滴血到他的小花上。

  那一滴血落在小花上,幾乎是瞬間就被吸收了。當時他感覺自己身體暖洋洋,無比舒服,還想要那血,容遠卻已經下山了。

  過了幾日,他就遇上了師父。師父為何會上山,沒有說。為何要追著收他為徒弟,也沒有說。只是說算出他身上有一絲機緣,能夠讓他化形,他可以教他。

  林宴也想像別的妖怪一樣到處撒歡的跑,懵懵懂懂便跟著師父學。一個月後,開過花的地方,長出了果子。

  當時師父覺得他結的果子有點奇怪,問他之後,聽說有人類的血曾經被他吸收後,十分吃驚。那段時間師父天天看天象,嘴裡還叨叨些他聽不懂的話。後來隨著果子慢慢長大成熟,師父要出去外面辦一些事情,離開之前,讓他看好果子,說會在果子成熟的時候回來。

  可是他都下山這麼久了,師父還沒回來。若是師父回去了龍淵山,肯定能從山精崽崽們嘴裡知道自己來了京城。可見,師父不是騙他的,就是在外面玩的太快活,已經忘記了他這個徒弟。

  想起師父林宴有些忿忿,個糟老頭子,當初哭著求著要收他為徒弟,得手了就不管他了。

  至於小太子會這麼厲害,是不是和吸收了容遠那一滴血有關,阿蛛幾個也不確定。容遠除了是王爺,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類。可是普通人類的血有這麼大的威力?幾人全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藤球里的妖邪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天,黑氣淡了許多,傍晚吃過飯,趁著容遠還沒回來,林宴在房間審問它們還有沒有同夥,老巢在哪裡,為什麼要吃小太子。那幾個妖邪裝死不吭聲,林宴讓小太子恐嚇它們,特意交代不能把它們弄死,結果小太子一時太興奮用力過猛,把它們捏了個灰飛煙滅。

  林宴和小太子面面相覷,小太子知道闖了禍,背著小手低頭看自己腳。

  林宴無奈的伸手捏了下他的小臉,現在線索斷了,只能再抓其他妖邪了。

  然而前一晚過後,京城中恢復了風平浪靜,那些妖邪仿佛一夜之間,逃離了京城,再沒了蹤影。

  接連幾晚風平浪靜過後,顧之明鬆了口氣:「看來那晚把妖邪都抓完了,總算可以放心了。」

  容遠卻緊蹙眉心,沉著聲音開口:「那些失蹤的法師還沒找到。」

  顧之明猶豫道:「法師失蹤會不會只是巧合,和出現在京城的妖邪沒關係。」

  容遠沉吟不語,然而京城的妖邪確實徹底失去了蹤跡,過了兩日,皇上和皇后從靈華寺回來了。

  隨皇上皇后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對姐弟。

  皇上和皇后是晌午到的京城,不到一個時辰,那對姐弟的信息大家就都知道了。

  「聽說姐弟倆是靈華寺山下一個村子的人,父母早亡,兩姐弟相依為命。弟弟生了病,姐姐沒錢買藥偷偷跑到山上採藥,不小心驚擾到了狗熊,被狗熊追,幸好碰上在後山散步的皇上,被皇上救了。」

  進了六月,天氣愈發熱了。荷塘里荷花亭亭,蓮葉碧綠,微風一吹,便滿院子飄香。

  林宴坐在荷塘邊的亭子裡,一邊吃葡萄一邊聽顧雙雙講八卦。

  「皇上聽說她弟弟病重,好心給她幾兩銀子讓她回去給弟弟看病,還讓侍衛送她回家。結果她回家發現自己家被惡毒的舅母砸了,病重的弟弟也被扔了出來。皇上知道後,去幫她懲罰了舅母一家。皇上離開的時候,她跪在地上央求皇上,哭著喊著要給皇上當丫鬟報答恩情。皇上就把她和她弟弟一起帶回來了。」

  葡萄埋在碎冰里,一顆顆又紫又圓又大,還又冰又甜,皮上掛著水珠。林宴拿了一顆塞進嘴裡,愜意地眯了眯眼,然後好奇地問:「皇上人這麼好?對一個村女都這麼關心周到。」

  「嘿,雖然是村女,但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村女。」顧雙雙也拿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撇嘴說道,「聽說不是一般的好看,比宮裡的妃嬪都還要好看。所以皇上才對她好,要不你換個長得醜的試試,鐵定把你丟出去,說不定還要定個驚擾聖體的罪名。」

  「不是一般的好看是多好看?」林宴往盤子裡吐葡萄籽,問顧雙雙,「你見過了?」

  顧雙雙搖頭,也往盤子裡吐籽,「皇上把人直接帶進宮了,我去哪裡見。」


  「哎,對了,過幾天河邊要放花燈,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兒……」

  兩人不著邊際說了會兒話,等太陽下山,顧雙雙才告辭回家。

  第二日一早,皇后派人來接小太子回宮,也請林宴一起進宮。

  小太子在王府待了大概有數十日,一見皇后,就高興朝她跑過去。皇后臉上也露出溫柔的笑意,從主位上起身,上前幾步彎腰抱起小太子。

  「毅兒仿佛又重了些。」皇后抱著小太子掂了掂,招呼林宴到她身邊坐下,寒暄幾句,就把小太子交給她身邊的嬤嬤,然後揮退了殿內的宮人。

  等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皇后才蹙眉開口:「我請你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

  「什麼事?」林宴詢問。

  「跟我來。」皇后起身,帶他進入一個小房間。小房間空空蕩蕩,除了桌椅和柜子,就只有正中間的桌子上擺著一個小水缸,水缸壁上有規律的貼著幾張畫了符咒的黃色符紙,正上方有一層淡淡散發光亮的膜,把整個水缸都包住了。應該是個陣法,也不知道這個陣擺了多久,那光亮都黯淡了不少。

  林宴跟著皇后走到桌子前,往水缸里看了一眼,一愣,水中是一條渾身焦黑的鯉魚。

  「這是安公公?」林宴吃驚地問。

  皇后點頭,把那日弘一法師跟她說的告訴給林宴,面帶憂愁道:「我派人送弘一法師回去寺廟,可誰知京城附近的法師會突然失蹤,我派去的人和弘一法師也好幾日沒有了消息。弘一法師當初說這個法陣只能維持幾日,我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來找你。你有辦法嗎?」

  林宴沒想到鯉魚妖都被天雷劈成這樣了,竟然還有一口生氣,他想了想,說道:「我盡力試試吧,不保證有用。」

  皇后連忙點頭,林宴讓她出去關上了門,轉身回到桌旁,捲起衣袖,從指尖長出藤芽,然後摘下來擠出藤汁,滴進水缸里。

  自己的藤汁能治傷,可是這種地步還能不能治,林宴也不太清楚。他只能多擠出一些藤汁滴進水缸里。

  片刻後,陣法的光亮突然強了一些,林宴才鬆了口氣,看來他的藤汁還是有用的。

  鯉魚妖表面還是焦黑,看不出來變化。林宴跟皇后約好,在弘一法師沒被找到前,他每三天進宮一次。

  「多謝王妃。」皇后朝他真切道謝,「如果你以後想看毅兒,可以隨時進宮。」

  說完召來身邊的貼身宮女,讓她去取了塊令牌。

  有了這塊令牌,林宴以後可以隨時進宮,不會有人敢攔。

  林宴離開皇宮時,幾個小宮女正陪小太子在踢球。林宴看了會兒,沒有讓小太子知道,就悄悄離開了。

  那些覬覦小太子的妖邪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離開京城,說不定就在哪個陰暗的角落等著時機。王府已經暴露了,而皇宮有安公公下的禁制,他把銅鏡和鈴鐺都帶了來,皇后已經讓人安在了小太子的房間外面,小太子在皇宮要比王府安全得多。

  方才他也看得出來,皇后是真心對小太子好,小太子也很喜歡皇后,和人類母子一場,也是緣分。

  小太子平時在王府淘氣慣了,跑跑跳跳,招貓逗狗,突然不在了,王府變得安靜下來,還有些讓人不習慣。

  晚上睡覺沒個小東西壓在身上,林宴還有些沒睡好。翌日吃完早飯,正撐著下巴打哈欠,就聽說沈氏太過勞累中了暑,他趕緊要回去看望。

  出王府大門時,正碰上容遠也要出門,見他行色匆匆,開口問:「去哪兒?」

  林宴道:「我娘中了暑,我回去看看她。」

  容遠聽了把馬的韁繩遞給身後的侍衛,隨他一起上馬車,「我和你一起去。」

  林宴忙問:「你不是要去查法師失蹤的事情?」

  法師失蹤,容遠心覺有異,和顧之明約好今日要去那些法師失蹤的地方看看。

  「去看完你娘再去。」容遠先行上了馬車,然後伸手把林宴拉了上去。

  一炷香後,馬車停在了相府門口。林宴照例沒通報,就帶容遠往沈氏住的隴翠苑去。

  院子門口的小丫鬟看到林宴和容遠,一溜煙跑回去稟告沈氏。沈氏正披著衣裳靠在床上喝解暑的酸梅湯,聽見說容遠和林宴一起來了,連忙讓碧月扶她起來。

  等林宴和容遠到了門口,沈氏已經收拾妥當迎了出來。


  「娘。」林宴朝她喊了一聲,容遠也朝她點頭示意,「夫人。」

  「王爺快請屋裡坐。」沈氏連忙請他進去坐,容遠道,「不用了,我還有事,就不坐了。」

  說完他轉頭對林宴道:「晚上我來接你。」

  林宴點點頭,拉住他的袖子叮囑他:「注意安全啊。」

  容遠點頭,朝沈氏說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沈氏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進去屋裡,林宴打量她道:「娘,你怎麼中暑了,請大夫來看過沒?」

  「最近鋪子裡生意忙,今日多在太陽底下站了會兒,就中暑了,無礙的。」沈氏拍拍兒子的手,問道,「上次聽趙嬤嬤說,王爺一直睡在書房,現在呢,王爺還是睡在書房,沒和你一起睡?」

  「對呀。」林宴點頭,看到桌上沈氏沒喝完的酸梅湯,也想喝,沈氏讓人去給他盛,眉頭蹙了起來。

  依她方才所見,王爺對宴兒也是喜歡的,可是成親這麼久,兩人竟然還在分床睡。

  她之前一直病著,宴兒無人教導,對房中事所知不多,王爺看起來也是個悶的,常年在苦寒的北地征戰,想來也沒什麼經驗。

  以前她只是想兒子有個能庇護他的人,現在卻是想要兩人能真正一起過日子。總分床睡,不是個事。若是突然出來個狐狸精把王爺勾走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沈氏沉思片刻,趁林宴專心喝酸梅湯,招來身邊的嬤嬤低聲吩咐了幾句。

  嬤嬤得了指令,匆匆去了。等到回來時,懷裡揣了本小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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