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拿著錢,笑容滿面地回到病房。
「諾,退回來2500元,1500塊交房租,800塊你留著過生活。」
陳風笑著把錢遞給了沈慕雪,從中抽了兩張留下:「200塊是我的。」
沈慕雪接過錢,臉上止不住驚訝,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風,桃花眼裡滿是不解。
「別這麼看著我,也別問怎麼拿回來的,這本來就是我們的錢。」
陳風聳了聳肩,坐到了長凳上,翹著腳問道:「你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嗯,挺…挺好的。」
沈慕雪低下了頭,溫柔地撫摸著肚子。
一時間陳風也不知道該聊點什麼,以前當老闆的時候,風月場合沒少去,可正兒八經地聊家常,還真沒經驗。
兩人沉默了會,房間裡就剩下妞妞時不時發出的「鵝鵝鵝」的笑聲。
「對了,妞妞應該適齡了,怎麼不去上學?」
陳風不解地問道。
哪知道話一出口,沈慕雪眨巴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看,看得陳風脊背發涼。
「怎麼了?」
陳風又問:「難得又和我有關?」
「你…你之前說女孩子讀書浪費錢,不准去,還說…說以後嫁人了也是虧本,儘早賣了……」
沈慕雪揪著手指,神情有些難過。
「呃。」
陳風頓住了,心想這副軀殼的原主人還真是活寶。
他頓了頓,重新說道:「那是以前的想法,現在我變了,孩子必須讀書,改天我給他找個學校。」
「哦。」
沈慕雪憨憨地點頭,隨即又問:「可…可是錢呢?」
陳風嘆了口氣,心想又是錢,不過他故作輕鬆回答:「放心吧,等你出院了,我就出去找工作,生活會好起來的。」
聽到陳風的承諾,沈慕雪眼眶瞬間泛紅,眼淚止不住就嗒嗒往下掉。
「哎,我也沒說什麼啊。」
陳風急了,趕忙找了紙巾遞給她:「你別動不動就掉淚好嗎?」
「媽媽……」
妞妞也心疼抓著沈慕雪的手,呆呆地看著她。
沈慕雪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雖然眼裡噙淚,可臉上卻帶著梨渦。
整個下午,陳風一直在醫院陪著沈慕雪母女,一邊思考著如何尋求發展,直到傍晚給兩人準備了晚餐,這才起身回出租屋洗漱。
此時屬於夏末秋初,天氣還是比較涼爽,太陽下山也比較晚。
天空蔚藍如海,太陽逐漸西下,映得天邊一片櫻紅,涼風習習,吹在身上非常舒服。
陳風已逐漸適應這個身份和這副身體,抱怨從來就不是他的性格,迎難而上才是他的生活準則。
再次兜兜轉轉回到出租屋,此時天已黑透,城中村龍蛇混雜,路燈撲閃撲閃,少有人走,只剩下時不時傳來的幾聲犬吠。
陳風獨自走在街道上,心神恍惚,總覺得今晚的巷子跟昨晚不太一樣,安靜地有些異常。
他左顧右看,可小巷子安靜得很,連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是這兩天不太順,緊張過度?」
陳風心裡默默念著。
多年的商場拼殺,讓他時刻保持著戒備心理,他四周環視,在旁邊基建工地找到了一小段鋼筋,順便抓了把泥沙拎在手中。
他躡手躡腳地朝著出租屋門口走去,因為城中村規劃不合理,戶主一般為了儘量多占地,違規建設特別多,而沈慕雪所租的房子更是在里巷,需要繞過一小段路燈都沒有的小路。
小路陰森森的,陳風總感覺黑暗中有幾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似的,怪寒磣的。
他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出於警覺,他在靠近前猛然抬手將手裡的泥沙朝著暗處就撒了出去。
「呀,我的眼睛……」
一瞬間,小路暗處傳來了好幾聲慘叫。
「我艹,真有人埋伏啊。」
陳風碎了一口,緊握著鋼筋撒腿就跑。
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從小路暗處衝出來好幾個人,領頭的大喝道:「給我砍他……」
話音剛落,巷口也出來三四個人,手裡同樣拿著鋼筋和水果刀,在昏暗的燈光下明晃晃,特別嚇人。
陳風心頭一驚,可他明白,絕不能停下,否則被包了餃子,不死也得重殘,他快步跑著,經過剛才工地的時候,順手抄起幾塊小石頭,等前人靠近的時候,猛然丟出。
來人沒想到對方不僅不害怕,反抗還如此激烈,不幸挨中的人紛紛慘叫一聲,陳風借著空檔,沖了過去,手腳並用,或踢腿,或揮舞鋼筋。
前後不足一分鐘,小巷裡就傳來了鬼哭狼嚎的吶喊聲,慘叫聲,謾罵聲。
陳風沒有戀戰,出其不意之後,順勢就跑了,儘管心力交瘁,可他不敢停,一直朝著大馬路方向跑去。
一直跑到巷子口,陳風朝前扔了一隻鞋,然後朝著旁邊敞開的一個樓道就鑽了進去,躲到了暗處。
後方七八個人一開始還沿路叫罵,直到大馬路上,眾人收起了傢伙,四下環視。
前方是大馬路,路上行人較多,早已很難分清陳風去向。
「黑哥,那小子的鞋。」
突然一個小年輕在地上撿起一隻鞋,朝著領頭的光頭說道。
光頭看著鞋掉落的方向,看了看正前方:「應該那小子從這邊跑了,傢伙收起來,趕緊追上去,他肯定跑不遠。」
緊接著,幾個人就快速追了上去。
陳風躲在暗處,捂著嘴目睹了這一慕,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暗道運氣好,否則鐵定被廢。
「這兩天得罪的人太多,究竟是誰呢?」
陳風喘著粗氣,暗暗想著:「肥婆王?賤人強?還是房東?」
敵人太多,一時半會分不清,但陳風下定決心,必須搬家,此處不宜久留。
幸虧房租還沒交,是陳風說話不算話,不是我陳景文,實在不好意思了。
一個多小時後,陳風狼狽地回到醫院,洗漱不成,反而搞得渾身髒兮兮,臭汗淋漓,連狗都嫌棄,鞋子也丟了一隻,背後還被砍了一刀,手臂也中了一棒。
他不敢直接這樣見沈慕雪母女,只能偷摸著跑到醫院衛生間簡單洗洗,再去急診室簡單包紮了一下。
搞定一切出來的時候,剛想走去吸菸區緩解下壓力,豈料迎面而來一個女人狠狠地撞了自己一把,陳風拉扯到傷口,疼得嘶的一聲吸了口涼氣。
「你有病啊?走路不帶眼嗎?」
陳風還沒來得及反應,對面的女人就開口破罵。
「你……」
陳風剛想回口,可看到對方的眼神,愣住了,那是一種對生無可戀的絕望眼神。
多年來炒股,陳風不止一次在股災後遇到這種眼神,而隨之而來的就是輕生啥的,他對這種眼神特別感觸。
女人五官端莊,俊美秀麗,上身穿著米黃色裙擺針織衫,下身淺藍色牛仔鉛筆褲,腳上踩著銀色細高跟,頭髮自然垂下,化著淡妝,完美的九頭身,妥妥的美女。
可女人渾身酒氣,手裡還拎著洋酒瓶,淚眼婆娑,一副委屈樣。
女人看到陳風不還嘴,沒再說什麼,捂著嘴哭著朝著樓上跑了上去。
陳風順著女人來的方向望去,路標指示牌上幾個大字赫然寫著「太平間」。
陳風站在吸菸處,嘴裡抽著煙,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女人那雙絕望的眼神。
「哎,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管閒事呢?」
陳風碎了一句,掐滅了菸蒂,朝著女人上去的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