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於恬一直覺得挺神奇的,在別人口中來無影去無蹤的校草和藝術團主席,總能在她不經意間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不管是欺負她,還是幫助她,她總能看見他的身影,就像她的影子一樣,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於恬猜測她和桃花眼學長之間應該是存在著一段孽緣,不管是情侶之間的孽緣,還是兄妹之間的孽緣,反正就是有點兒緣分在那兒,她還挺開心的。
陸之延接過紙巾,揪著於恬的小胳膊,把她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隨後十分耐心地彎下腰,幫她處理那隻「蟲子」。
於恬腦袋稍稍垂下讓他弄,一個人坐著一個人站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剛好抵在了陸之延腰腹的位置,像一對親昵的小情侶,做著再尋常不過的事兒。
當事人覺得沒什麼。
倒是把旁邊還在背台詞排練話劇的人給驚呆了!!!
「十三阿哥」站在「四阿哥」附近,湊過去擠著眼問劉煥:「噯,那不是你們班的女生嗎?她和我們主席在一起了?談戀愛了?他們是情侶啊?」
剛剛一下子被人截了胡,劉煥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煩的不行,只說:「不知道,關我屁事。」
「切。」『十三阿哥』也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人,見他這不爽的嘴臉,不削的說,「肯定不關你事啊,人家喜歡的人是我們的主席陸之延陸學長,不是你。」
「十三阿哥」說話特欠扁,刻意把最後一個字尾音拖長,滲著滿滿的嘲意。
「你……」劉煥感覺自己面子丟大了,一身的蠻勁,想掄他一拳。
被邵奇過來制止:「幹嘛啊你們?台詞背了嗎?走位和動作熟練了嗎?想打架可以,把台詞本放下,出去打,打了就不要再回來了,ok?」
兩人各自不爽地撇開頭,默默背詞。
陸之延處理完那隻「蟲子」後,悠然一哂,搖了搖頭,有點像在偷笑,但又笑得過於明目張胆:「小孩。」
於恬皺了皺眉,不懂他的笑點何在,糯糯地問:「學長,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陸之延伸手把那一小片青色異物捏起來,放在她的面前。
於恬頓時像只受驚的河豚一樣,身子往後縮,鼓足了腮幫,驚恐地斥他:「學長你幹嘛啊?你快,把它拿開!!」
陸之延並沒有拿開,反而越湊越近,無奈地說:「你認真點看一下它,就是一片很小的葉子而已。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葉子……」於恬聽了他的話,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氣去瞄了一眼,用手指碰了碰。
還真!
是一片葉子!!!
面子都要丟光了。
於恬用剛剛使用過的紙巾包住它,憤怒地將它往垃圾桶一扔,哦了一聲,狡辯道:「它剛剛在我頭頂,我看不見,我不知道!我以為那真的是蟲子,我是真的害怕蟲子。世界上的女生,十個裡面有八個都會害怕蟲子吧?害怕蟲子也沒什麼的呀。」
「那麼激動幹嘛?」陸之延揉揉她的小腦袋瓜,仿佛在給她順毛,「哥哥沒說不讓你怕蟲子,也並不是真的笑你。以後有什麼怕的,你還可以跟哥哥說,哥哥也試著保護我們小甜寶。」
於恬瞪了他一眼,悻悻道:「學長,你別對我那麼好,不然我會以為你在養女兒。」
陸之延被她的腦迴路驚了一瞬,無聲勾起嘴角,說:「那怎麼樣的好,才不像養女兒?倒像是在……」
「在什麼?」
陸之延不答,反問,神秘兮兮的:「你說呢?」
「這我怎麼知道啊!」於恬眨了兩下眼,被勾起了好奇心,又得不到滿足,就有點不爽,憤憤地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才不要做那蟲子。」
「行,行。」陸之延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攢出一縷笑,坐下來,跟她平視著說,「我也沒說讓你做那蟲子。但是小孩,哥哥對你那麼好,你就沒有發現點兒什麼嗎?」
「什麼呀?」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颳了刮她的鼻尖,被於恬伸手拍掉:「是我做得還不夠明顯,還是你根本就沒良心,嗯?」
其實,於恬已經感知到了什麼,但她不說,也怕說出來後,人家根本就沒那個意思,會丟臉。
她挺著胸脯,義正言辭地說:「肯定不是因為我沒良心,是你做得還不夠明顯。」
他桃花眼輕挑,試探地問:「那我再明顯一點兒?」
「嗯。」她眨了眨眼,眼神飄向另一處,「你可以試試再明顯一點。」
和陸之延聊了一會兒,於恬就識趣地回到剛剛排練的位置,繼續做「四阿哥」的跟班。
她的戲份不多,大多數都是站在一旁當個背景板,所以,即便被某人坐在旁邊圍觀看完排練的全程,她也沒什麼好害羞的。
但是,陸之延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太赤。裸裸了,她走去哪兒,他的目光就追去哪兒。
於恬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盯得發燙。
大致粗排了一遍,邵奇頗有范兒地拍拍手,呼籲大家安靜下來:「這樣,屆於有些人台詞過多,一時半會兒背不下來。這一次呢,我們試一下脫稿來排練,能背下來的,就拖稿,不能背下來的,實在忘記了就看一下台詞本。來,準備一下,快速站好。」
過了幾秒,大家都在自己的定位上站好,邵奇一聲口令:「開始!」
話劇正式開始第二次排練。
他舒了口氣,拖了把椅子坐在陸之延身側,邊監督排練,邊和陸之延閒聊。
聊著聊著,邵奇越發覺得不對勁,順著他的視線,瞄去某個方向……
笑了:「不是,這……學長,你也太明顯了點吧?」
他湊過去,咳嗽了兩聲提醒陸之延;「主席,這好歹也是社團工作交流學習的地方。你就收斂一下,做個好榜樣,不然以後誰都在我話劇社談情說愛,我還管不管社團了?」
「是麼?」陸之延愣了一下,揚了揚眉,「我怎麼感覺我做得一點兒也不明顯,她怎麼一點兒也感受不到。」
邵奇一臉懵:「啊???」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省得再掩飾什麼。」
邵奇:「?????」你說你媽呢。
晚上9點,邵奇準時放人。
排練了一晚,大家也都挺累的,所有人一鬨而散,吃宵夜的去吃宵夜,回寢室玩遊戲的玩遊戲。
於恬的台詞很簡單,所以她也沒有什麼台詞本,連那一句唯一的台詞還是邵奇學長在微信上直接發給她的。
所以,此刻,她兩手空空,什麼也不用收拾。
正準備離開,劉煥收拾好台詞本,走過來問:「現在天挺黑的,這裡是教學區,離生活區隔了一條馬路,那條馬路我聽說晚上挺多壞人的,要不我們一起回去?」
於恬張了張唇,猶豫了一下,瞄見排練室門口倚在那兒的男人,身材修長筆挺,五官輪廓被昏暗的燈光籠著,下巴冷毅,指尖夾著一根煙,姿勢懶散。
眼神似有若無地飄向她的方向,仿佛在等著她過來。
於恬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該怎麼跟劉煥說明這個情況,而後,開口直接說:「我哥在等著我呢,我跟他一起回去就好啦。」
「你哥……?」
整個排練室內只剩下三個人,除去他和於恬之外,就只剩下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人的藝術團主席,劉煥視力極好,就著昏黃的光線再次打量了陸之延一眼,嚯的想起這學期剛開學那天開車送於恬來上學的那個男人,貌似就長這個樣子。
劉煥真的信了,又說:「哦對,你好像說過他是你哥,原來他是你哥啊。」他撓撓頭,堆積了一晚的鬱氣在剎那間消散,笑了笑說,「那你和你哥一起回去吧,有個人陪著你,我也放心點兒。我走啦,再見。」
於恬尷尬地和他擺手,說:「再見。」
頓了幾秒,才慢吞吞地走到陸之延身邊,嗓音軟甜地問:「你在等我嗎?」
男人掐滅煙,扔進旁邊的垃圾簍里,動作自然且隨意地搭上少女軟綿綿的肩膀,占著便宜地說:「不然我在等誰啊?這兒還有人嗎?小孩,你能不能機靈一點兒,什麼事都那麼蠢,蠢死你算了。」
於恬不爽地皺著眉頭,想搬開他搭上來的手臂:「學長,你壓著我頭髮了,我不舒服。而且你的手太重了,我脖子好酸。」
陸之延抬了抬手臂,把她的頭髮捋到一邊,又搭了上去:「那你就提前適應一下。」
「啊?」
「啊什麼啊?我讓你適應就適應。」
「為什麼呀?」
「小孩。」陸之延唇角勾起,眼尾滑出一點兒笑,像是被氣笑了似的,「不是你讓我做得再明顯一點的嗎?」
於恬懂了:「話是這麼說……但是……」
陸之延:「……嗯?但是什麼?」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隨你便吧。」
「小甜寶,真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