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常吃的食物一般是意面和麵包。
陸之延在這兒待了一年多,一個人獨居,沒人陪。他不習慣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去餐廳吃飯,還要在那兒坐上半個小時。
經常是買一大堆的菜回來,自己在家一邊和於恬視頻,一邊做飯。
陸之延今晚做了兩盤意面,摻了點兒小姑娘愛吃的奶油和西紅柿,端到客廳,擺好。
才邁著長腿,走進臥室,瞄了眼熟睡的姑娘。
於恬墊著枕頭,臉朝向一邊懶懶地趴著睡,臥室里的燈光明亮,把她的肌膚照得粉嫩雪白,因為剛剛的劇烈動作,扎頭髮的皮筋松松垮垮,有幾縷碎發跑出來,貼在白皙的臉頰上。
陸之延伸手把那些凌亂的碎發撥開,認認真真地捋到一旁。
小姑娘嚶嚀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裡面一。絲不掛,裹著菸灰色的大棉被,在將近兩米的大床上,微微鼓起了一團,睡得正香。
但肚子咕噥叫了兩聲,羞人的聲音從棉被裡輕輕傳出。
陸之延失笑,把客廳那隻白色的小行李箱扯進來,拉鏈拉開,幫於恬一件一件衣服整理好,還有女孩用的化妝品和小物件,一一擺好在桌面上。
最後,拎出一條她在中國常穿的吊帶睡裙,走過去。
貼近耳邊,近乎耳語般地輕輕喊了聲:「於恬?甜寶?」
「唔……別吵,走開。」於恬捂住耳朵,順勢拍到他的臉頰,啪一聲,指甲還刮到他的下巴,差點兒破相。
「……」陸之延皺了皺眉,不怒反笑,把她的手揪住,「起床了,小懶豬。」
「你再讓我睡一會兒。」於恬閉著眼,伸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氣得吐出一口氣,再說了一遍,「你就不能讓我再睡一會兒嗎?非要拉我起床!」
「我做了東西給你吃,再不吃就涼了,而且,你摸摸的肚子,你能別虐待它麼?嗯?」陸之延伸手到於恬的腋下,把小女孩從被子裡揪出來,放在大腿上,又扯過一旁的睡裙,給她穿好。
於恬撲騰了兩下小手,眼睛睡蒙蒙地睜開了一點兒,趴在陸之延的胸膛,嘟囔:「我肚子怎麼了?我哪有虐待它,現在是你和它在聯手虐待我!你們還有理了?」
「……」
陸之延輕哼了一聲,沒說話,很直接地將她打橫抱起就往外走。
於恬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以及這陌生的環境,在這略顯「顛簸」的短暫的路程中,徹底清醒了過來……
陸之延的公寓整體風格是很現代化的冷色調,放眼望去都是偏素的灰色,窗簾是淺灰色的,床褥是淡灰色的,連地毯也是深灰色。
於恬在餐桌前坐好,扭著脖子,隨意看了幾眼,重新打量完陸之延的公寓後,抓起筷子,吸溜了一口意面問:「你從里昂搬來巴黎後,就一直住在這兒嗎?」
「嗯。」陸之延也開始吃麵,淡淡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啊。我就問一下而已。」於恬突然想到什麼,又問,「我學校離這裡遠嗎?」
「不遠,和我工作的地方順路,以後我可以接送你上下學。」
於恬古靈精怪地笑了笑,下意識拒絕:「可是,我在學校有寢室的,我不一定要住你這裡吧?你這裡好像也沒有我的房間?」
陸之延眸色沉沉,嗓音低啞:「你確定不住我這裡?在這裡白吃白喝,還不收你房租,你也不住?學校寢室多貴啊,嗯?」
於恬仰起臉,傲嬌地沖他彎彎眉眼:「我不在乎,我有錢。」
他順勢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尾音繾綣:「況且,你來法國,不就是為了和我在一起嗎?」
「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於恬皺著眉說,「我還要認真學習的,老在你這兒,就只想著談戀愛了。」
「你的意思是,暗示我不要談戀愛了,要結婚?」說著,他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她的小身板一眼,「甜寶,你行不行啊?結婚後,我可不會輕易讓著你了,再怎麼疼,我都要做下去。」
於恬:???
於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把領子拉高,拔高了音量說:「你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暗示你,我要學習!學習懂不懂啊?我來這兒是進修法語的。」
陸之延吃完面,寵溺地抱著她,把她撈到自己腿上,朝她耳邊吹氣說:「我可以教你法語,免費幫你補習。」
於恬故作嫌棄地說:「你法語真的……」
陸之延:「外交官的法語你也敢質疑,嗯?」
「……」
於恬在陸之延公寓裡待了幾天,吃好喝好睡好。
陸之延一下班就回來,帶她去外面逛逛,順便把晚飯解決了。
如此一來,於恬很快就熟悉了這邊的環境,既浪漫又優雅的國度——法國巴黎。
這天,陸之延剛好調休,不用上班。
早早就訂好了巴黎迪士尼樂園的票,開著車帶於恬過去。
一開始,小姑娘還在車上興致勃勃地問:「我們這次要去哪裡啊?去很遠的地方嗎?」
「不遠。」陸之延摸摸她的頭。
「那好玩嗎?漂亮嗎?」
他略沉思幾秒:「應該還不錯?」
於是,剛到了場館門口附近,兩人還沒到檢票口,她就迫不及待地想進去看看。
陸之延被她拽著走,不斷被催:「快點,再快點。你走路怎麼那麼慢啊?」
陸之延無奈地牽著她的手,加快了腳步,刷票入場。
巴黎的迪士尼和中國的不太一樣,這裡遍布了一堆的城堡尖塔和許多具有古歐風格的建築,融入了法國當地的社會文化,頗有一種歐洲古典宮廷花園的感覺。
加上現在是白雪茫茫的冬季,城堡的牆壁上覆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霧蒙蒙的,更像夢境一般。
小姑娘玩瘋了,穿著杏色的羊毛絨毛衣,踩著雪地靴,看著漫天的鵝毛大雪,站在迪士尼樂園的海盜船旁,沖陸之延用中文大喊:「啊啊啊啊我好喜歡這個國家啊,陸之延。我真的好喜歡法國,喜歡這裡的雪,這裡的冰河,城堡,還有隨處可見的古歐建築。最最最重要的是……」
她歇了會兒,喘了口氣,說:「……這裡有你呀。這一年多來,我好久好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
小女孩傻乎乎的,蹲在地上沒帶手套,準備堆雪人。
陸之延一把將她拉走。
她哀怨了聲:「幹嘛呀?我還沒玩夠,我想堆雪人,公寓那邊的雪是硬的,這裡的雪是散的,我想堆雪人。」
因為於恬剛來的時候太過瘋狂,車一熄火就拉著陸之延下車,跑了進來。
兩人的手套都忘在了車上。
陸之延蹲下身,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捧起一團雪,把它們堆在一塊兒,拍緊,拍平。
因為冷,男人的指節間泛著透骨的白,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於恬也蹲下,想幫他。
陸之延警告地掃了她一眼:「你要是碰一下,我就不幫你堆了,立刻就走。」
「可是,」於恬擔心地看著他,「我感覺你很冷啊,我想幫你。要不我們不堆了。」
陸之延低著頭,專注又認真地用雪塊和樹葉擺出人的形狀和五官,低沉開口:「別吵,我很快。」
於恬:「……」
等了大致10分鐘的時間,他真的把一個小雪人堆出來了,像模像樣的,就是五官有點兒歪瓜裂棗。
於恬快速抓過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搓了搓,溫熱的體溫透過肌膚緩慢傳了過去。她垂眸看著他冰涼的手,對著手心哈了口氣。
聲音細細地問:「冷不冷啊?」
「不冷。」陸之延任由她擺弄自己的手,瞄了地上的小雪人一眼,稍微提醒了句,「你不看看它麼?待會兒融了就白弄了。」
於恬沖他撇撇嘴,笑著說:「好。」
說完,她拿出手機,對著陸之延堆的雪人,拍了一張照片,或許是現在心情很好,也或許是真的覺得他堆得很醜,想找人評價一番,尋找一下共鳴。
於恬二話不說,眼睛裡帶著笑,笑出兩顆小月牙,把剛剛拍得那張照片上傳了朋友圈,並配上文字——
【到巴黎幾天了,這裡真的好美啊!就是學長堆得雪人有點……丑。[白眼]】發完,於恬蹦蹦躂躂地哼著歌,挽著陸之延回去。
評論滾滾而來——
佳佳:【哎呦,看來玩得很開心嘛,踢翻這碗狗糧。】秦瑜:【[摳鼻]本南方人連雪都沒見過呢,知足吧。】林默默:【差評差評,連臉都不露一下,好歹發個自拍啊?都是成年人了,聊天色。情一點也沒關係。】於恬坐在陸之延車上,掩唇低笑,一一回復過去,懟她們。
過了大致一分鐘。
小櫻桃評論:【嘖嘖嘖,男朋友就男朋友嘛,還叫學長?】於恬撓了撓頭,總感覺哪裡不妥。
直到一條新的點讚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微信名叫【於之初大佬】。
於恬一驚:???
她瞳孔驟然一縮,手忙腳亂地在手機上亂點,把剛剛那條朋友圈刪了,整個人驚恐萬分,還差點兒把手機摔了。
陸之延察覺到不對勁,轉過頭來問她:「怎麼了?」
於恬哭喪著小臉,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點兒欲哭無淚,語無倫次:「糟了糟了。我剛剛發了一條朋友圈,我的好朋友評論里提到了男朋友,然後我才發現我沒屏蔽我爸爸。」
陸之延還是不怎麼懂:「你發什麼了?」
於恬垂頭嘀咕了句:「發什麼不是重點啊?重點是小櫻桃認識我爸,他們還互加微信了。所以,剛剛那條評論……」於之初肯定看見了。
陸之延聽懂了大概,想安慰她:「或許就真的沒看見呢。」
熟料,半分鐘不到。
洛櫻微信炮轟了於恬:【怎麼回事???你朋友圈沒屏蔽你爸????你以前不都屏蔽的嗎?????你爸問我了!!!!姐妹,我好像闖禍了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