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2024-09-01 02:45:31 作者: 卿白衣
  第3章

  傅斯珩沒接話,身子陷在半邊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模稜兩可的態度讓一圈各懷鬼胎的人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

  傅家這一輩就兩個,大的傅周深,小的傅斯珩。

  傅周深三十出頭,幾年前接手了傅家的家族企業寧瑾集團,而寧瑾集團下面又下轄著寧瑾置地、寧瑾文旅、寧瑾資源等等。在房地產方面,寧瑾開發的住宅區遍布中國大江南北,興建的綜合性商業廣場發展的更是蒸蒸日上,尤其是寧瑾置地,以綜合性商業產地開發與經營為主營業務,涉及商業地產拓展、規劃設計、開發建設、招商運營管理等各方面,致力於開發管理高端購物中心、頂級酒店和高端住宅為一體的大型城市綜合體,是中國高端商業地產的引領者,幾乎覆蓋了中國了所有的一二線城市。

  人人都想借傅家分一杯羹,那目光自然都盯上了傅家兩位夫人的位置。

  而這兩位之間自然又有了一番比較。

  比起傅周深,傅斯珩更為出眾。撇去兩人的年齡不談,傅斯珩不靠傅家,那投資也是玩的風生水起,光是面上顯露出來的那一點兒,就夠叫人眼饞了,更何況傅懷瑾老爺子對這個小的可謂是寵愛有加,未來玩夠了還是要回去繼承寧瑾集團的。

  再退一萬步,這麼多年來,傅周深三十多歲的人了,花邊新聞不斷,而傅斯珩身邊可是半個女人都沒有。

  獨獨就那麼一個,最近天天掛熱搜上那個。

  你說以前吧,那位置空著,大家好歹還能有個盼頭,我坐不了,你也坐不了,就這麼僵著,大家心裡還舒坦。但好端端的,沒有半點兒消息,被悄無聲息盯了那麼久的肥肉說沒了就沒了。

  是個人都平衡不了。

  一眾被家裡長輩派出來探消息的人精反應過來,扼腕嘆息的同時迅速打著哈哈:「聽說小周總剛簽了這位,以後都是一家人,可得好好照應著啊。你說是不是啊,周總?」

  又是一番試探。

  最後的垂死掙扎。

  探這超模在傅斯珩心裡的地位,到底是玩玩還是另有其實。

  周然心知肚明,雖說他今晚也是為這事來的,但被人當成試探的靶子著實讓他有些不爽。

  誰跟你是一家人?

  哪涼快哪呆著去。

  「哪裡的話,我們時代資源一頂一的好,又不會搞差別對待,拿什麼資源都是公平競爭。什麼杯配什麼蓋。」周然皮笑肉不笑地回。

  「哈哈哈哈哈。周總真會開玩笑,誰不知道沈少那位小嬌妻——」接話的人話沒說完又被人截走了話頭,示意他看沈亦白的眼色。

  沈亦白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眼裡警告的意味頗濃。

  傅斯珩心下瞭然,搭在椅背上的指尖輕輕敲了下,探身,拿到遙控器將視頻關了。

  上百寸的曲屏,全是安歌的腿。

  白的晃眼。

  看的心煩。

  一頓飯,不歡而散。

  傅家二少和超模安歌地下情多年、貌似是有結婚打算的消息不脛而走,那流言和長了腿似的,一夜之間傳遍了滬上、蘇淮和帝都的商圈。


  而不知道自己即將被結婚的安歌一夜沒睡好。

  亂七八糟的夢一個接一個的做。

  真假半摻。

  夢境的前半段非常真實,和現實里發生的一模一樣。

  幾天前,她剛回國。臨走前,老東家還不忘榨乾她最後一絲精.力,讓她連軸轉了三天,接連走了好幾場秀。而時代影視在當初和她談合同的時候就接下了艾格的秀,時間上非常趕,她忙得連家都沒回,下了飛機又往雲來趕。

  回國第一天晚上,她整個人困得神志不清,從前台那拿了房卡只想回放假好好睡一覺。在酒店大廳,拐彎的時候她迎面撞上一個人,兩人的房卡都被撞飛了。

  那人西裝革履,行色匆匆,看樣子是有急事。幫她撿起房卡後,接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結果,這也是孽緣的開始。

  因為那人拿錯了房卡,害得她進錯了房間,上錯了床,睡了一個不該睡的人。

  由於太困,她進了房間後,連燈都懶得開。

  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把行李箱拖進了衛生間,開了衛生間的燈,簡單地卸了妝洗了個澡,她不想穿酒店準備的浴衣,而她回國的時候也沒帶睡衣,只帶了些她不想丟到的東西。

  比如了她第一年走維密,品牌爸爸送的珍藏禮物。

  一件定製的bra。

  黑色的。

  還是蕾絲的。

  中間墜著打磨成水滴形狀的黑鑽,足足有100克拉。

  而困得神志不清可能還吃了耗子藥的她就穿了這件bra當睡衣。披了件羽織,她關了衛生間的燈,摸黑爬上了床。

  套房很大,空調溫度打得極低,床也很寬,寬到什麼程度,寬到她完全沒發現另一邊還有一個人。這也不怪她,她習慣了緊貼著床邊睡,再加上又沒開燈,她又困……

  上了床,她習慣性地卷了一角被子,將自己裹了進去。

  這一覺睡到了快中午。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披在身上的羽織被她迷迷糊糊中脫了,而她更是卷著被子一路滾到了床中央,睡進了那人的懷裡。

  那人側臥著身子,右胳膊墊在她的腦後,左手搭在她腰上。她意識還在模糊,半睜著眼睛只能看到掩蓋在黑色真絲浴袍下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隱約能看見薄薄的肌肉輪廓,沒有半點兒多餘的贅肉。

  他的體溫很高,有些燙人。

  視線往上,她一下子撞進了那人漆黑的眼睛裡,瞬間清醒了大半。

  男的。

  還是活的。

  她當時直接懵了。

  「你是品牌爸爸送的禮物?」

  這是當時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

  這是品牌爸爸艾格送的,可能是那啥服務,要不然為什麼他會那麼平靜呢,平靜地讓她枕著他胳膊睡覺。而且,眼前人確實有做頭牌的資質,長得確實不賴。一晚估計不便宜。

  她在國外只聽過把模特往外送,沒聽過倒過來給模特送那啥的。國內的品牌爸爸真會玩。

  那人估計也是剛醒不久,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

  那人將胳膊抽了回去,一手搭在額頭,半躺著問她:「你穿這樣,怎麼不說自己是招標方塞過來的?」


  「下去。」

  招標方塞的。

  服務什麼不言而喻。

  她當時氣笑了,半撐著胳膊坐了起來,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穿的,覺得這人沒見過世面。

  你見過哪家做那行的穿鑲黑鑽的bra的。

  擱她這裡裝什麼呢?

  挺起腰,抬起下巴,她指了指自己:「我。」

  一個字說完,指尖一轉,指頭指了指他:「你。」

  「玩不起。」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指頭還在他眼前搖了搖、晃了晃。

  「想都別想.jpg」

  狠話撂完,她迅速給自己換了家酒店。走出酒店的那瞬間,她竟然還有絲暢快,土包子被她懟得啞口無言。

  當天下午,她成了熱搜第一。

  話題#超模安歌幽會傅家二少,兩人酒店共度**#高高掛了一晚上。

  往下一拉,類似的話題層出不窮,連兩人在酒店裡共度了多少小時,都是按分秒計算的。

  她才知道……她惹了個大佬,還是個高高在上的祖宗。

  她猜那人在她說完「你玩不起,想都別想.jpg」後不開口,是因為他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對他說。

  撫著額頭,安歌喝了小半杯水,揉了揉發疼的額角,重新躺下強迫自己睡覺。

  入睡沒多久,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們家最高領導人老安頭看完了娛樂小報的頭條新聞,立即撂了個電話給那人,按正常的劇情走向,老安頭應該用大中華上下五千年的燦爛文明不帶任何髒字的問候一頓那男的。

  結果不知怎麼的,畫面一轉,出現了高堂紅燭。

  老安頭穿著件紅彤彤的唐裝,坐在太師椅上笑眯眯地看著她和那男的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對拜。

  然後她又被那男的推倒在灑滿桂圓、蓮子、花生、紅棗的喜被上,那男的和煎鹹魚一樣,對她這樣那樣,全程連表情都沒變,眼神冷冰冰的。

  最驚悚的,她還懷孕了!生了個小面癱,生完小面癱的她胖到了120斤!

  整整120斤!

  一斤不多一斤不少!她怎麼減都減不下來,喝口涼水都能胖一兩。

  在又一次上稱之後看到那穩如泰山般的120,安歌被嚇醒了。

  天剛蒙蒙亮,薄紗覆在厚實的青灰色窗簾上,隱隱綽綽透出點白光。室內安逸,助睡眠的薰香燃燒殆盡,parkslondon薰衣草丁香只剩後調的清新。

  盯著頂上的吊燈,安歌緩緩地眨了下眼睛,抬手捂住了臉,低抵地罵了聲。

  操啊。

  那人簡直陰魂不散。

  一夜沒睡好,亂七八糟的夢一個接一個的做,直接導致安歌站在酒店樓下等秦湘的時候還在恍惚。

  六月天,海邊晴空萬里,濕潤的海風絲絲縷縷的,拂在人身上十分舒爽。

  一輛白色的埃爾法穩穩地剎在安歌身前。

  車窗降下半扇。

  秦湘屈指想叩車窗的手一頓,看著外面的女人眼前一亮。


  不虧是登上mdc排行榜的超模,可塑性太高了,什麼風格都能輕鬆駕馭住。

  深棕色一次性染髮被洗盡,恢復了原本了栗黑。長發被分成兩股,垂在身前綁了個麻花辮。靠左側劉海被隱形夾帶上去稍許。

  嫩黃色的一字肩短袖,系帶略寬,肩帶與下面荷葉邊的連接處融入了小雛菊刺繡。下面淺色的短褲邊緣同樣有著小雛菊刺繡,一雙腿在日頭下白得晃眼。

  配上橘子汽水的清新妝容,看著怪乖的。

  秦湘欣賞完,滿意地敲了敲車窗,示意安歌上車。

  「湘姐早。」安歌坐到後面,又和前面開車的人打了招呼,「吳哥早。」

  「早啊。」

  「給。」秦湘從車載小冰箱裡拿了瓶低脂酸奶遞給安歌,想想又遞了份小份的水果拼。

  安歌接過低脂酸奶,說了聲謝謝。

  「你剛回來,走完艾格的秀可以休息幾天,最近都沒什麼事兒,好好放鬆一下。往後幾天,有個雜誌封面要拍。新視覺中國《view》,好好準備一下。」

  秦湘盡力用平常的口氣說道,仿佛拍《view》的封面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細聽,聲音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這可是實打實的《view》封面啊!不是子刊!不是副刊!不是內頁也不是犄角疙瘩!

  作為亞洲目前最具權威的時尚雜誌,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同樣非同凡響,遠銷海外,官網的電子刊流量節節攀升,甚至隱隱有反超《vg》的勢頭。

  她帶得可是眼下熾手可熱的超模。

  你見過哪個經紀人一上來就帶手底下的人去拍《view》封面的嗎!

  對於秦湘豐富的內心戲,安歌絲毫沒有察覺。

  她靠在車后座的車窗邊,撕了吸管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裝紙,有氣無力地把吸管插進低脂酸奶瓶中,低頭咬上了吸管,心裡想著老安頭會不會把她的腿給打斷?

  愁死人了。

  那破事一時半會又解釋不清。

  根本沒有人會信她和傅斯珩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發生。連秦湘都說了,這種同進同出的實錘照片,根本澄清不了。

  離s市市中心越近,安歌越煩,咬著吸管的牙齒越咬越緊。

  薄薄的塑料吸管早被咬得變形,從圓孔變成了扁扁的一條細線。

  市中心堵車,車開得斷斷續續,快到十點多那會才過市中心。過了市中心,車速明顯快了不少,終於不再是龜速騰挪。

  白鷺湖莊園,s市有名的老式別墅區。

  環境清幽典雅,百年香樟茂密繁盛,桂樹穿插其間。低矮的柏油坡道兩邊砌磚牆,將小院落與路面隔開。

  住這裡的到見不得有多富,搞文娛藝術的居多。

  為了方便以後進出接人,秦湘十分有眼力見地提前做了登記,是以保姆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順著矮坡向上駛去。

  「安歌,你父親是——」

  「寫書的。」秦湘沒問完,安歌直接給了答案,說完在心底默默地補了句:老筆桿子。

  見安歌沒有多談的意思,秦湘識趣地沒再繼續問下去。


  公司給她的資料上並沒有寫安歌的家庭背景,說到底,她有些好奇安歌到底是什麼背景,能讓周總連夜打電話給她重新制定她的發展計劃,並且特意強調所有的公關必須在安歌同意後進行。

  「對了還有,休假也要儘量保證工作號處於可聯繫狀態。今晚艾格的官網會放秀場照,記得營業一下。」臨下車前,秦湘叮囑道。

  安歌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關上車門前對秦湘和開車的吳哥說了句:「辛苦了。」

  吳哥擺擺手:「客氣啥。」

  保姆車很快駛走。

  安歌站在鐵藝柵欄外,晃蕩了兩圈,愈發地忐忑。

  新聞爆出來當天,老安頭一通電話打給她,怒不可遏,拎著她在電話中足足訓了一個多小時。

  讓她充分體會體會了什麼叫中華文明博大精深、損人不帶髒字。

  什麼叫來自老筆桿子的文字遊戲。

  要不是她還有工作,不能推,老安頭能把她就地正法了。

  原地蹦了兩下,安歌給自己做了番自我暗示:老安頭就這麼一個寶貝親閨女,還能真不要了不成?這麼好看的閨女,不要了可就沒有了。

  自我催眠完,安歌終於伸手推開了自家的院落門。

  「叮咚」門鈴聲響不過三下,門從裡面開了。

  「哎呀。」開門的女人四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相當好,氣色紅潤,見了門外站著的安歌,當下笑開了眼,「這是誰家的漂亮小姑娘啊。」

  「老安頭家的啊。」安歌上前勾住了女人的脖頸,輕輕晃了晃,「想你了。」

  「快進來,進來媽媽給你抱。」南嫻愛憐地摸了摸安歌的頭,「怎麼不帶個帽子啊?這身配個小草帽頂好看,像十八歲的。」

  「現在不好看嗎?」

  「好看,我閨女最好看。」

  換了雙拖鞋,安歌悄悄探頭,往家裡客廳環視了一圈,問:「媽,老安頭呢?」

  「他啊?開會去了。昨個兒還在生悶氣,氣得連飯都沒吃好,也不知今早接了個什麼電話,手舞足蹈地說要去開會,回來給你個驚喜。」

  驚喜?!

  安歌一抖。

  「確定不是驚嚇嗎?媽。」

  南嫻嗔了眼安歌,道:「我還不知道你怕什麼?你爸今早氣也不生了,腿也不酸了,胃病也好了,喝了碗粥塞了仨包子喜滋滋出門了。」

  安歌:「……」

  她更慌了。

  「你先歇著,阿姨還在做飯。媽去給你端杯你以前最喜歡喝的奶茶,媽親手做的,剛冰過。」南嫻見安歌回來,根本沒問那爆出來的新聞。

  「南美人,你越來越厲害了啊。都會做奶茶了。」安歌被南嫻一暖,南嫻被老安頭養得太好,基本沒做過什麼活,偶爾心血來潮做頓飯也幾乎不能下口。

  幾天下來,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都在想方設法地問她事情的真假,明明她什麼也沒做,網上那些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她的人不少反增。

  說真不在意是假的。

  「去去去,就你一天到晚嘴巴最甜。」

  「我不管,南美人最厲害了。」


  南嫻被安歌誇得喜上眉梢。

  「嘗嘗,媽做的。」

  ins風格的玻璃水杯,經典的港式奶茶。

  她以前還在國內讀書的時候,特別愛喝奶茶,s市大大小小的甜點店奶茶店她挨個嘗了個遍,後來因為職業問題,這些垃圾食品幾乎與她無緣。

  南嫻疼她,從小疼到大,每次她惹老安頭生氣,都是南嫻護著她。南嫻知道她要嚴格控制體重與飲食,做奶茶就是想讓她嘗嘗味。

  安歌嘗了口。

  不是很甜。

  紅茶味濃郁。

  口感爽滑香醇。

  「媽,不錯哦!」安歌學著南嫻的老偶像經常做的比大拇指動作,夸道。

  南嫻笑著接受了自家閨女周杰倫式的誇讚。

  放下杯子,安歌從客廳書架上揀了本老安頭寫的書,唰唰唰地翻開到某頁,等著老安頭回來。

  沒多久,門鈴響了。

  「你爸他又不帶鑰匙。」

  「媽,你坐你坐。我去開。」安歌將攤在大腿上的書拿下,放到茶几上,急忙跳下來,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由於摸不准老安頭到底是什麼態度,安歌還是老老實實決定喊爸爸。

  調整好表情,安歌露了個乖巧的笑,喊:「爸——」

  門一開,對上安之儒身後的男人,安歌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一副要笑不笑,快要哭了的模樣。

  安歌:「……」

  哦歪。

  這是什麼人間修羅場。


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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