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2024-09-01 02:45:31 作者: 卿白衣
  第4章

  安之儒看著杵在門口,一副驚喜過度的自家閨女,扭頭對跟在身後的男人說道:「小傅啊,我們家閨女那是太驚喜了。」

  「你看,已經傻了吧唧了。」安之儒心情極好,背著雙手踱進來,笑眯眯地對安歌說:「閨女啊,回神了。」

  回過神的安歌已經坐到了沙發上。

  傅斯珩坐她對面,靠她手邊的位置。

  老安頭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瞅瞅傅斯珩,瞅完再瞅一眼自家閨女,越看越滿意,越看越舒心。

  郎才女貌。

  配的很。

  南嫻側坐在安之儒身邊,不動聲色又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男人比身為模特的安歌要高上不少,目測看來至少188以上。

  只坐那兒,無端顯一股氣勢。

  矜冷又淡。

  家裡阿姨適時地添上了熱茶。

  頂級毛峰,狀如雀舌,香如白蘭,湯色清澈。

  「伯母好。」傅斯珩視線從茶几上攤開的書上略過,落到了南嫻身上,「貿然登門,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南嫻當下回味過來,問:「小傅是嗎?之儒之前都沒和我說過,安歌這孩子也是,愣是半個字都不透露給我們。」

  「是我的疏忽。」傅斯珩垂眼,視線落到了被安歌打開的書上。

  茶几上攤著的那本書是安之儒寫的。

  拿過大獎。

  此刻正大刺刺地攤開到某頁,最後一段的內容尤為顯眼。

  「聽聞,那張家的小姑娘早許給了孫家的公子,奈何孫家那公子委實不成個人樣,聽小曲兒逛花樓,回回鬧到夜半三更,絲毫不將那紙婚約放在心上。這天,元月十五,天正黑。張家小姐尋了個由頭,早早地來到村頭三棵柳下,等人。月圓之時,對岸躥出個樣貌堂堂的青年人,那青年直拉著張家嬌滴滴的小姐跳進了早備好的烏篷船內。

  月兒躲進雲層。

  湖面上霧氣飄渺。

  老舊的烏篷船點了盞馬燈,船身吱呀吱呀的,飄飄晃晃了半宿。」

  這一段話,寫的極為含蓄,但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聯繫助理髮過來的資料,傅斯珩瞭然。

  安之儒,s市作家協會主席,s大中文系特聘教授,兼職編劇。

  多年來筆耕不輟,寫的小說貼近生活,多反映民國到新中國成立時的那段歷史,翻拍成電影電視劇的亦不少,眼下這本反對的便是包辦婚姻。

  聽說,安之儒其人下筆恣意,但現實生活中卻是個一絲不苟的,對自己唯一的閨女要求甚是嚴格,規矩也是甚多。

  那這一段追求愛情、婚前-性-行為的文字,應該是安歌特意翻出來用來提醒自己的父親做人不能太雙標的?

  你能寫,我為什麼不能做?

  有趣。

  傅斯珩細長的眼睛輕眯下,很快放開,掃了眼離自己不過半人距離的女人。

  女人又是一番新的模樣。

  明麗清新。

  安歌癱在沙發上,思緒混亂。她嘴裡咬著玻璃吸管,聽著南嫻和傅斯珩的一問一答,整個人滿腦子都是問號。


  他怎麼來了?

  他憑什麼能來?

  他們認識嗎?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老安頭一副笑眯眯地模樣,兩人到底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老安頭是不是被什麼妖魔鬼怪迷了眼?

  是被下了降頭吧!

  怎麼肥事!

  越想越亂,腦子裡仿佛有個毛線團散了開來,到處都纏著線條。

  安歌咬著吸管,無意識地憋著氣,深深吸了一大口冰鎮過的港式奶茶。

  「小傅啊,你別看我們家閨女這樣,她其實很害羞的。」

  「看你們感情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小了,是時候安定下來了。我家閨女雖然年紀不大,但該懂得都懂。」

  「叮」,輕微的一聲響。

  玻璃吸管滑落進杯子中。

  安歌咕著嘴巴里奶茶,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她悄悄坐直了身子,試圖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依舊是那幅眉目冷淡的模樣,嘴唇帶著料峭孤傲的弧度。

  純色的襯衫,脊背挺直,如雪松。

  又冷又傲。

  下一秒,老安頭像是開玩笑般來了句:「你看你們啥時候領個證?讓我和她媽安心安心。」

  伴隨著老安頭的話音,安歌咕在嘴巴里的一大口港式奶茶噴了出來。

  正對著傅斯珩。

  大概是大驚訝,又或者是太急,安歌噴到一半,把自己嗆住了,白皙的臉憋得泛紅,眼尾帶著股潮濕氣。

  安之儒和南嫻被這一幕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南嫻率先回過神,拿胳膊肘抵了抵還在咳嗽的安歌。

  「閨女?」南嫻試探地喊了一聲。

  安歌咬了下唇珠壓下喉間的癢意,抬眼去看傅斯珩。

  落地窗窗簾被勾上,正盛的日光折進來,男人的唇瓣抿著,居高臨下地看她,寒沉沉的。

  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仿佛在他眼裡,她已經死了,或者說離死不遠了。

  透徹感受到那股寒意的安歌窩了火。

  當初到底是誰占誰便宜?

  攏共見了那麼一面,滿打滿算今天也不過是第三次見面。

  怎麼事擱他那兒,他就是一副受了欺負被占便宜的樣子?

  心裡有火,安歌俯身從茶几上抽紙盒內抽紙的動作實在稱不上溫柔。

  薄薄的濕紙巾被抽出,安歌右手細細的指頭卷著紙巾之交,左手食指指尖墊在了傅斯珩下頜處,大拇指微微壓在下巴處。

  俯身,安歌對上傅斯珩的視線,心頭一悸。

  離近了看,不得不承認造物者的鬼斧神工,每一處都是精緻的。

  他的睫毛纖長,眼型被勾勒地略長,帶著某種尖銳的凌厲。深黑的眸子裡像覆了層薄薄的霜雪,終年不化。

  隔著層濕紙巾,安歌的指尖擦過傅斯珩的眉眼,落至他高挺的鼻樑上。


  傅斯珩始終未動,垂著眼看著安歌。

  被他這麼一看,安歌窩的那點兒火竟熄了些,手下動作輕柔了不少。

  離的近,他身上除了港式奶茶中斯里蘭卡紅茶的獨有的茶香,還有著幽淡的木樨香。獨特的木質調跟植物調混合,讓人微微有些上癮。

  jo-malone鼠尾草與海鹽。

  但又不完全一樣。

  那種上癮感中又帶著冷淡疏離。

  她像是墜落在一片松林雪地中,四周沒有聲色犬馬的喧囂,雪後的空氣清新,細雪顆粒簌簌落下,觸感一片清涼。

  性冷淡風系的香調。

  應該是私人訂製的。

  安歌輕輕嗅了下,順勢歪過了小腦袋,更加專注地進行手上的事。

  傅斯珩微微偏過頭,兩人的頭顱交纏著似乎要碰到一塊兒。

  落在南嫻和安之儒眼裡,是小情侶你儂我儂情意綿綿時的模樣。

  黏纏的緊。

  指尖來到最後一寸,安歌看著傅斯珩唇瓣上的那滴奶茶,不由地想舔唇珠。

  傅斯珩的唇形很好看。

  薄薄的兩片,唇角的弧度若有似無。淺褐色的奶茶就掛在他的唇峰上。

  「要不,」安歌斟酌了下,開口:「你舔.舔?」

  聲音不大。

  說完,安歌去瞧男人反應。只覺得他唇瓣抿地更緊,唇角的弧度像譏諷。

  狗東西。

  就不該對你好。

  甩了指頭上的濕紙巾,安歌把小盒子遞到傅斯珩面前:「自己擦。」

  傅斯珩垂首從紙盒中抽了張紙巾出來,對安之儒和南嫻說:「讓伯父伯母見笑了。」

  南嫻笑意盈盈,只當是小情侶間的情趣,而自家閨女麵皮子薄。

  白鷺湖茶吧。

  茶吧背臨山坡,門前一汪池水,四周樹蔭環繞,六月的夏風絲絲縷縷地送入。小木橋吊得略低,岸邊鋪著整齊的木段。

  安歌坐在藤編椅子內,看著悄無聲息出現的傅斯珩的助理:「是你啊——」

  聲音陰惻惻的。

  當初她和傅斯珩能有那檔子破事,眼前的這位助理可謂是功不可沒。要不是他遞錯房卡,她能有今天?

  助理魏舟一手拎著紙袋,一手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汗:「是是是,好久不見安小姐。」

  可不就是他個倒霉鬼嗎。

  身為傅斯珩的生活助理,倒霉的幾乎全是他。

  傅總難得放個假,他以為能跟著歇歇,結果沒歇半天,一通電話打進來讓他帶件新衣服到白鷺湖莊園。

  他以為什麼大事,送衣服過來後斗膽問了句什麼情況。

  原來是他們的傅斯珩傅總被人噴了一臉奶茶,衣服也濡濕了。

  得,他又撞見了資本市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那位爺的不可說之事第二季。

  他當時過來的時候,他們傅總那眼神,就跟冰碴子一樣。

  「你還沒被開除?」


  魏舟陪笑的表情一僵硬,就差哭著臉了,道:「安小姐真會開玩笑。」

  四下里沒其他的人,傅斯珩去換衣服了。

  魏舟哭喪著的臉又道:「我這下半年獎金全扣完了。」

  「是好事啊。」安歌一聽,樂了,「激勵你認真做事,好好當人。你想啊,以後萬一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情,你們傅總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魏舟:「……」

  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你不信問問你們傅總。」見傅斯珩出來,安歌懶懶地笑了下。

  魏舟立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是好事啊!」

  傅斯珩換了件黑色的襯衫出來,他褪了腕上的表,腕骨清致。傅斯珩一出來,魏舟臉上所有的小表情收斂得一乾二淨,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待傅斯珩走進,魏舟又極有眼色地替傅斯珩拉開了椅子。

  傅斯珩坐下後,指尖隨意地搭在桌角,不輕不重地敲了下,魏舟立刻反應過來,伸手從紙袋中拿出一本白皮書。

  他微微彎腰,捧著那本白皮書遞到了安歌手邊,說:「安小姐您看看。」

  「這是您和傅總之間的愛情劇本。」

  「請您過目,看看是否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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