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浴缸里放滿了水。
安歌裹著浴衣,踩了進去。
「嘩啦」一聲,放滿浴缸的水溢出了大半,水流順著浴缸邊緣,和小瀑布一樣往外淌著。
沉在浴缸底,安歌閉上酸澀的眼睛,屏息。
溫溫熱熱的水流浸泡著身體,心裡卻怎麼也暖和不起來。
網絡上的謠言還在瘋傳,全部都是攻擊、謾罵傅斯珩的。
各種惡毒的字眼,說什麼的都有……
她一直想不明白這些事和這些人到底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這些人總在站在上帝的角度不經任何思考去肆意地指責別人?
指尖叩著浴缸邊緣,安歌感覺快透不過氣來了。
她想去理解傅斯珩,可是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壓抑。
如果一個人的人生按一百年來算,那她已經過去了五分之一。
她的小半生,平安順遂,無波無瀾。
上天太過偏愛她,她幾乎沒遇到過什麼大的挫折,也沒嘗過求而不得的滋味,老安頭和南嫻把她教養的很好,有人寵有人疼有人念著她。
幼年時,她讀圖畫版的《紅樓夢》,很多情節都理解不了,只覺得一群小姐們並著公子哥在雪地里烤鹿肉特別好玩。
再長大,她讀了很多版本的《紅樓夢》,她同樣理解不了,只不恥那些大家族為了利益把女兒家當做犧牲品的行為。
不恥歸不恥,不理解歸不理解,並不妨礙她矯情兮兮地拿王熙鳳說過的話當作文素材。
書里說,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
她沒有**,只有一二。
一是薇薇安。
大片大片的血紅再次映入腦海。
薇薇安躺在車身下,滿眼都是不甘。
她說:「求求你咕咕,去走吧!」
攥著浴缸邊緣,安歌突然起身,長吁出一口氣,抓著濕透了的長髮。趴在浴缸邊緣,安歌低著頭想傅斯珩。
傅斯珩從昨晚開始就很不對勁,開始她以為只是看到keiko親她手背,導致這個老陳醋罈子翻了。
他說他要檢查時,她只當成夫妻之間正常的小情.趣,還配合了他一下,但檢查完預想中的事並沒有發生。
後來傅斯珩越來越不對勁,好像她的事只是一個引子。
因為她,才引發了傅斯珩深藏著的另一面。
頹廢而又灰暗。
陰冷而又厭世。
可是為什麼呢?
明明她和keiko什麼事都沒有,模特成為設計師的繆斯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仰著頭,安歌一瞬不瞬地盯著衛生間的燈。
隔了會,再次響起「嘩啦」一聲水聲。
安歌腳尖在滿是水漬的瓷磚上劃拉了半圈,找了拖鞋,踩上,拿過一旁架子上的干毛巾,匆忙擦乾淨身上的水珠。
顧不上濕漉漉的頭髮,安歌扯過一旁的的真絲睡袍披上,勾著腰間的帶子系了個松松垮垮的結,便急急忙忙地出了衛生間。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高樓下街燈亮起。
嫌拖鞋滑腳,安歌乾脆甩掉了拖鞋,赤腳踩著地板上,直奔著沙發而去。
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
摸到手機,安歌看了眼時間,算了算時差,這才點開了通訊錄,找到了之前存的號碼。
沒多猶豫,安歌撥了過去。
電話打了好一會,才通。
被接起後,那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餵?」傅老爺子近來身子不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說話愈發的中氣十足。
「爺爺,是我,晚上好啊。」安歌抱著膝蓋,蹲在露台藤椅上。
「哦哦,是咕咕啊。」傅老爺子的聲音聽著挺開心的,「這麼晚打電話給爺爺是工作都忙完了嗎?」
「嗯,今天都忙完了,爺爺最近在做什麼?」
「嗐,還能做什麼啊,你和那小兔崽子又不回來多陪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傅老爺子佯裝生氣,「我這個孤家寡人還能做什麼!又沒有重孫子重孫女過來鬧我。」
安歌一噎。
哪來的重孫子重孫女,這老爺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馬上就回去啦。等這邊忙完,十月十一月還要走中國國際時裝周,舉辦地就在帝都,到時候又要打擾爺爺了。」
「那敢情好啊。」傅老爺子一拍大腿,笑道,「我讓人記著呢。」
又不著邊際地聊了會,話題始終沒有繞到正題上。
安歌斂著眼。
她總有一種感覺,爺爺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打電話回去,他在等著她開口。
電話中,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入秋風瑟瑟。
濕潤的髮絲被迅速地吹了個半干,粘在後背上,睡衣濕了大半,貼在身上,冰涼。
傅老爺子收音效果極好的手機中隱隱傳來稍重的腳步聲。
「爸呢?」
「在茶室。」
「哦,沒什麼事了,你去忙吧。」
是傅清霜的聲音。
她卡著這個時間點回去,是要先下手為強嗎?
安歌嗓子眼發緊,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
透過電話,那邊似是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
傅清霜接了,她開口:「阿珩啊,忙完了?」
她的聲音意思意思地壓了壓,但明顯沒有刻意壓著,隔著茶室透過手機聽得清清楚楚。
「忙完了就好。」
隔著道茶室的門,傅清霜的口氣像極了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子。
「下面姑姑說的這些話呢,你可能不愛聽,但是姑姑也沒有辦法,姑姑必須要說。因為這是姑姑的責任,大哥把你交給我們,我們必須要對你盡到應盡的義務。」
「你知道爺爺年紀大了,經不住你這麼折騰的。」
「阿珩你結了婚,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孰是孰非該分得清吧?我和你姑父有半點兒虧待你的地方嗎?」
「你這又是何必呢,阿深是你哥哥,理應要多照顧著你一些,但你作為弟弟,也不應該這麼對哥哥吧?」
「退一萬步來講,繞是你不念這份兄弟情,也該體諒體諒爺爺不是?清讓離家這麼多年,爺爺又當媽又當爸地把你養這麼大,教你讀書教你是非,你怎麼就養不熟呢。你姓傅,阿深也姓傅,大家都姓傅,為了那些虛的值得嗎?」
「那些虛的都是過往煙雲,一朝聚散的東西,你要真那麼在乎,你和姑姑說,姑姑還能不應不成?再說,這些本該都是大哥的,理應有你的不會少的,何故又教外人看了笑話去?」
靜了會。
傅清霜又說:「行了,至於你和安小姐的事姑姑也管不著,管多了還落個不是。獨獨這事,姑姑必須要說說你,有時間吶回來和爺爺好好認個錯,多陪陪爺爺!」
……
腳步聲走遠,通話聲跟著模糊。
外面徹底靜了下來。
再一次,算準了時間,就為了讓傅老爺子聽聽這一番話。
安歌扣著手機的指關節愈發地發白,悶到心口疼。
說得什麼屁話!
一家子除了陳意涵都是一丘之貉,道貌岸然又虛偽。
「傅斯珩沒有錯!」安歌脫口而出,「他沒有認錯的理由!」
傅老爺子沉默。
吸了口氣,安歌揉了揉眼角內眥。
良久,安歌又開口:「爺爺都知道了?」
「爺爺很早就知道了吧。」
出乎意料的。
傅老爺子的反應相當平靜,回了句:「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大家族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
他老了,不想再折騰了。
話是這麼說,哪能真撒手不管,一輩子見過那麼事,他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當初傅清讓撂挑子走的時候他就做了兩手準備,這才有了他以前的助理吳建安和傅清霜二分寧瑾互相抗衡的局面。
護著傅斯珩,又能護多少護多久呢,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啊。
傅斯珩若是自己不成長起來,沒有能力,遲早都會被撕碎,所以當初他才狠下心順了傅清霜的願把他丟了出去。
和圍棋一樣,只有生和死。
走出來,是海闊天空任鳥飛,誰也拘不了他。
往事一樁樁,傅老爺子無聲嘆息。
怕安歌多想,以為自己是個壞老頭子,傅老爺子又說:「丫頭,你還是太年輕了。爺爺沒有你想的那麼壞,自己的孫子有本事,當爺爺的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埋怨呢?」
「爺爺啊,沒你想的那麼迂腐。」
「那小兔崽子的小九九,我這個糟老頭子呢,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兒。寧瑾始終都有他的一份,我還沒老糊塗呢!他那性格,若不是阿深招惹他,他斷然不會管的。」
「至於寧瑾購物和萬象廣場,都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手段,沒本事的才在網上散播謠言胡說八道。從古至今,商場如戰場,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爺爺拎得清!」
安歌默默聽著,抬頭看著天邊。
風拂過,似低語。
寧瑾是傅斯珩想要的嗎?
顯然不是。
「爺爺……」安歌斟酌著開口,「他不要寧瑾。」
「我知道!」傅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炸了。
安歌撩開發絲:「……」
她總有一種爺爺追著親孫子餵飯追得滿院子跑,親孫子卻不願意停下來吃半口的錯覺。
捏著指關節,安歌問:「爺爺,你知道傅斯珩他到底想要什麼嗎?」
問完,傅老爺子沉默了一瞬,繼而拍著桌子問:「你不知道嗎?」
安歌抿了抿略乾的唇,她要是知道她也不會大晚上擱這裡兜圈子了。
最終,傅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慢悠悠遞道:「不是他到底想要什麼,而是你讓他覺得自己得到了什麼又得到了多少,明白嗎?」
「不……太明白。」
傅老爺子一哽。
這丫頭看著機靈的狠,怎麼在這方面笨得跟呆頭鵝一樣。
「爺爺?」安歌又喚了一聲。
「爺爺長,爺爺短,爺爺在家也不來看!」
安歌再次噎住。
「行了,逗你玩呢。」傅老爺子搖搖頭,「爺爺上次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安歌想了下:「記得。」
「記得就行,爺爺沒有和你開玩笑,可能你站在自己的角度一時半會沒辦法理解也理解不了,那不妨換個角度,試著用心去看,說不定能理解一二。」
「傅斯珩這兔崽子啊,好懂的狠,他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嗯。」
後面傅老爺子又說了什麼,安歌記不清了,她腦子裡都是上次傅老爺子對她說過的話。
「兔崽子這是醋了!」
「你進去了,你就是他一個人的,別人看不得更碰不得。」
「不是他到底想要什麼,而是你讓他覺得自己得到了什麼又得到了多少。」
……
掛了電話,安歌抱著膝蓋,愣愣地看著遠處的燈火。
那她到底讓傅斯珩覺得自己得到了什麼呢?
她又給了傅斯珩什麼呢?
闔上眼睛,黑暗中,安歌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的傅斯珩。
斑斕的色彩,到他那裡迅速褪去,只剩下大片大片的黑暗。
穿著黑色短袖的小男孩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前面是縱橫各十九道的圍棋盤,黑白子錯落。
年三十,屋外的雪花簌簌地往下落。
他守啊,守啊,守了很久。
老宅中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兒人聲。
小男孩困了,蜷縮在沙發中不小心睡著了,只一會,他又醒來。
窗外的寒梅枝丫被大雪壓斷,咔擦一聲響。
他垂著腿,規規矩矩地坐好,盯著客廳里懸掛著的時鐘,數著時間。老式的鐘表指針滴滴答答地向前走,他的瞳孔漆黑深沉。
小男孩從小長得就精緻,眉目似淡描的畫,小小年紀又透著股疏遠。
過了好久,一絲天光爬上窗沿,屋外還是靜悄悄的。
大雪紛飛,年三十過了。
倏忽間,小男孩眼裡零星的火光滅了,眼裡滿是清冷孤寂,死氣沉沉的。
他很不舒服的模樣,額頭冒了一圈冷汗。
抿著蒼白的唇,他動了動手指頭,捻過了圍棋盤上的黑子,獨自一人下著。
白子被黑子吞殺。
小男孩垂下手,低著頭轉身,上了樓。
房間門口貼著喜慶的福倒。
在他關上門的瞬間,恍惚中安歌看見小男孩心底倒映著夫妻倆手牽手畫面的鏡子碎了。
碎成了渣。
小男孩還在原地,喊他們,可他們卻不曾聽見一聲,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
夫妻倆踏入陰影中,背影消失不見,小男孩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安歌站在他身後,蹲下身想抱抱他,卻怎麼也抱不住。
父與母,傅斯珩有。
但他自始至終,都和孤兒一樣。
有著父母的他,得到了什麼呢?
世界是熱鬧的,沉寂的他的。
他看著傅清霜和陳遠帶傅周深去遊樂園去電影院,去很多很多地方,而接他的總是形形色色的助理。
父母不會給他開家長會,不會給他過生日,不會給他打電話……什麼都沒有。
小男孩漸漸長開,眉目出落地愈發精緻,他上了初中,穿著白色的襯衫校服,依舊一個人放學一個人上學。
畫面突轉,他一個人被姑姑和姑父送到了國外。
離家很遠,那裡不過新年不過中秋,連爺爺都沒有了。
沒人記得他生日,沒人問他過得開不開心,沒人記得他喜歡什麼又不喜歡什麼……
十幾歲的男生長起來和抽條一樣,稚氣和青澀褪去,眉眼凌厲了起來,他的世界隔絕了所有的人。
所謂的好姑姑和好姑父,把他一個人扔到滿是qing色金錢的環境中,巴不得他壞到無藥可救。
他沒有父母教,也沒有父母管著。
沒人告訴他,他應該要去做什麼,又能去做什麼,從男孩長成少年,他頂著漫天的風雪,一個人不斷地向前走著。
自童年起,他便獨自一人,照顧著歷代的星辰。
而孤獨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座州府,沒一處是他的。
安歌捂著嘴巴,咬著掌心上的肉,睜大了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滾。
父母不能陪,至親算計排擠,現在又要遭受網上那些肆意的謾罵。
好難受。
一陣接一陣地窒息感蔓延上來,安歌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揪緊了心臟,呼吸困難。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是傅斯珩的引子了。
他怕她和他父母一樣,失信於他,一聲不吭沉默著從他的世界離開。
不要他,不管他,拋棄他。
眼淚滾燙,止不住地往下滾,安歌彎下腰,埋進了膝蓋里,渾身冰涼,如墜冰窟,手心那層薄汗跟著涼下。
夜幕徹底降臨。
不夜城燈火通明,熱鬧不息。
露台上的女人一直蜷縮著身子,頭埋在膝蓋上,髮絲干透,隨風飄揚起。
父母守國門守社稷,誰來守傅斯珩?
傅斯珩回來時,酒店房間內漆黑一片,了無人聲,也沒有了熟悉的甜香。
安歌不在。
收購手工紐扣工坊的事塵埃落定,剛簽好了合同。
半靠著玄幻柜子,傅斯珩闔下眼,一時沒動。
安歌會離開嗎?
成為別人的繆斯女神,不再陪他,不再要他。
和他的父母一樣,去守著別的什麼……
有些悶,傅斯珩仰頭,喉結輕滾,大口chuan了下氣。
凶獸隱忍到極點,紅了眼,一直在咆哮。
沒開燈,傅斯珩隻身走進黑暗中,脫了風衣外套,丟到了沙發上。
指尖剛捏上領結,帶著熟悉的香甜氣息的黑影從後面躥了上來。
動作又快又凶,非常急切。
傅斯珩微愣,被人攥住了領帶。
安歌攥著傅斯珩的領帶,把人拖進了臥室。
安歌使出了吃奶的勁,一隻手的手掌撐在傅斯珩肩上,把人摁.到了床上。
傅斯珩仰面,半躺到了床上,看安歌。
安歌跟著爬上床,揪著傅斯珩的領帶,雙膝跪在他身側。
「怎麼?」
傅斯珩叩著安歌的腰,發覺她渾身冰涼,微微蹙了眉。
摸到一旁的遙控器,傅斯珩開了盞壁燈。
燈盞一亮,安歌突然低下頭,改為雙手撫在傅斯珩臉頰邊,額頭貼著他的額頭。
面上陰影一重,傅斯珩不適地輕眯了下眼。
安歌的長髮四散開來,滑落而下,虛虛地籠在兩側。
燈光透進稍許,安歌眼尾亮晶晶的。
「哭什麼?」
「珩寶。」安歌輕聲。
哭久了,她的聲音非常不好聽,沙沙的。
「因為網絡上的事,嗯?」
「我會處理——」
話沒說完,安歌抬起頭,狠狠地砸了下來,砸到了傅斯珩額頭上。
湊傻逼。
只會關心別人,都不知道關心關心自己。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在心裡一連說了三聲對不起,安歌躬起身,雙手撐在傅斯珩臉頰邊,望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許諾道:「以後娘娘寵你。」
「你很好很好,沒有錯,什麼錯也沒有,不用道歉也不用理會。」
「沒人陪你,沒有關係,娘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沒人疼你,沒有關係,娘娘來疼你哄你。
沒人教你,也沒有關係,你已經很厲害了。
往後漫漫餘生,我們可以邊走邊學,
你只要相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你在我就在,又怎麼會守不住未來。
……
安歌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去親傅斯珩的眼皮和鼻尖。
傅斯珩緊抿著唇,抬手扣住了安歌的腕子,一手遮住安歌的眼睛。
倏忽,一星半點的光亮了起來。
傅斯珩的眼眸黑沉沉,帶著暗色。
卻藏著光。
「嗯?」安歌疑惑,拿開傅斯珩遮住她眼睛的手,去看傅斯珩。
離得近,他的每一根睫毛看得清清楚楚,眼裡跳躍著壁燈的光。
安歌親了親傅斯珩的睫毛。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剛剛好就成了她安歌的人。
她要把他放心尖上寵著。
傅斯珩喉結滾到一半,眼瞼一低。
安歌套著焦糖色的真絲睡袍,帶子系的松垮,因為彎腰的動作,敞開了大半。
髮絲陷進suo骨中,雪媚娘一樣的糰子被半裹著。
「珩寶?」
「怎麼寵?」
「你想怎樣都可以。」安歌彎著泛紅的秋水瞳。
「咣當」一聲,鎖住囚.籠多年的青銅鎖應聲而碎。
凶獸跑了出來,獲得了自由。
它跑到一直守在它身邊的少女身前,銜過垂在身後的鎖鏈,討好著將可以束縛著它的鎖鏈遞到少女手上。
少女卻將最後可以束縛著凶獸的鎖鏈一併打開。
燈影在晃。
安歌躬身,半趴在枕頭上,攥緊了手指去看牆紙。
牆紙上模模糊糊印出個輪廓。
「明天有工作,還有兩場秀……」
「嗯。」傅斯珩低聲應了,「不做。」
安歌咬著指尖,腦子裡突然炸開了一束白光。
因為明天要走秀,身上不能有印子,傅斯珩沒做什麼,連親都沒親她。
可還是有一尾小魚在肆意遊蕩。
小魚鑽進了池塘里,躲在荷葉下面,時不時透出水面,鯉魚尾巴一甩,攪亂了小池塘里的水。
這片池塘里,只有這麼一尾魚。
隔了良久,傅斯珩才從下面抬頭,神色慵懶,他捏住安歌的下巴,親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安歌:……珩寶花樣真多,這就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傅斯珩:我聽見你罵我湊傻逼了。
爺爺:我是追著孫子餵飯的爺爺!!
前88,後隨機。
感恩大噶送的地雷和營養液!!啵啵啵~
總算寫到這裡了,這下連起來看,都看懂了嗎!?沒康懂,可以再康康昨天那位小朋友的評論~我實名制喜歡我鵝子傅斯珩嗚嗚嗚,他真的太好太溫柔了!!!
宣布一下昨日最佳評論:
yachne小朋友的!
看到現在讓我想起了一句話:你所看到的(尤其是網上的)、所聽到的,是別人想讓你看到、讓你聽到的,並不一定是所有事實真相,你需要用心感受;你所看到的、所聽到的,也許僅僅是你想看到的,想聽到的,這並不是所有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