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是燙的,喬夏舀了一勺,輕輕吹著的時候,忽然走了神。
她想起昨晚,顧延川握著勺子餵自己吃的情景。
那時他的神色仿佛透著無盡的溫柔和耐心，她看了之後，心裡的那隻小鹿就又開始沒頭沒腦地亂撞了。
把當時的心情和今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結合起來,喬夏認真地想想，已經可以確定了――
自己對顧延川不是好感，而是真正的喜歡啊。
蔣恬說被長得帥的男生撩一撩會臉紅心跳是正常的，可除了臉紅心跳以外，喬夏發現自己對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感覺。
有他陪在身邊,她總是特別安心,所有恐懼不安的情緒都消失了，因為她好像從心底就認定了，他會保護好，照顧好自己的。
終於想明白了這點，喬夏很高興,可是想到顧延川是那位高冷的校草之後,她就又心亂如麻了！
都說男生是顏控的,可顧延川連趙語柔都拒絕了，那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
喬夏苦惱地嘆了嘆氣,漫不經心地吃完這碗粥,忽然發現體育群里有了新的消息。
【下午兩點，同學們在體育場集合全體成員。】
這是她這學期選修的排球課,前段時間每逢周三都下雨，所以這節體育課已經連續一個月沒上了。
這位體育老師對出勤率要求很嚴，喬夏想了想，決定還是去上這節課好了。
如果不去的話，她估計自己一下午的時間都會花費在糾結「顧延川喜不喜歡自己」這個問題上。
她換上一身休閒的衣服，把頭髮紮起來，出門去上課。
這節課教的內容是顛球和發球，體育老師示範了幾次之後，就讓同學們自行練習，然後依次到他這裡過關。
喬夏天生不太擅長球類的運動，掌握得慢一些，不少人已經練完休息了，她還在用手腕一下一下地用手顛著球。
她顛球的時候，幾個相識的女生站在一旁的樹蔭下聊天，不知是誰提到了顧延川這個名字，然後她們就著這個話題就聊了起來。
「上次我們班一長得挺好看的女生，借著修筆記本的藉口找他搭訕，他直接把室友的聯繫方式給了她，想撩校草真是比登天還難啊。」一個道。
「校草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總不可能大學四年一個都不談吧？」另一個好奇地打探。
喬夏停下了手上顛球的動作，悄悄豎起了耳朵。
嗯，這也是她很想知道的。
幾個女生同時安靜了下來，似是都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過了幾秒，其中一個回憶了下說，「我記得上回，藝術系有名的大美女楚馨兒找他表白被拒絕之後，不死心，眼淚婆娑地繼續糾纏，校草當時就說，自己喜歡聰明的女生，一句話把高考總分只過了三百的楚馨兒堵得沒話說。」
「哇塞！別的男生看臉，他看智商，校草果然不一般！」女生們紛紛感嘆。
喬夏陷入思考，自己在顧延川眼裡，算是那種聰明的女生嗎？
正想著，體育老師拿著出勤表喊，「下一個同學——喬夏！過來顛球！」
「啊！來了。」她回過神，撿起地上的小排球跑了過去。
五點鐘下課時，天還是亮的，同學們三個五個的離開了體育場。
喬夏洗了洗手，先給顧延川發了條微信，然後把手機放到書包里，走去了食堂。
顧延川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見到她一身運動服的打扮，站了起來，「下午去上體育課了嗎，怎麼沒有請假，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喬夏搖頭，「沒什麼不舒服，出了一身汗，反而感覺好多了。」
探頭往窗口那兒看了幾眼，她開心地道：「阿姨把辣子雞端出來啦，我要去買！」
顧延川皺眉，按著她的肩讓她坐下，「你喉嚨發炎還沒有好，不許吃辣的。」
管得好嚴啊，像是教導主任一樣的口吻，喬夏一下蔫了下來。
她仰起一張俏生生的小臉，一雙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可是我已經連著吃了三頓粥，嘴裡都沒有味道了，我就吃一點點，難道也不行嗎？」
央求似的語氣，聽起來可憐巴巴的，很能勾起惻隱之情，然而顧延川這次卻心硬如鐵，完全不為所動。
他面色堅定，「不行，萬一加重了炎症，你想再經歷一次打針嗎？如果遇上一個經驗不足的護士，找不准血管，你想想手要被扎幾次。」
……只是想吃一塊辣子雞，他說得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病重住院了，也太誇張了吧。
但喬夏到底是很恐懼打針的，成功地被他的話嚇到了，語氣弱弱的，「那……我不吃好了。」
顧延川滿意地一笑，「你上課上累了，坐著吧，我去幫你買過來。」
「……好。」沒能吃到自己想吃的，喬夏興致不高，手支著臉，百無聊賴地等著。
沒過幾分鐘，一個托盤放到面前。
她看了下裡面的菜，立刻不高興地撅起嘴，小聲地抱怨，「蘿蔔，苦瓜，白菜，都是素的，你是在把我當小兔子餵嗎？」
顧延川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我問過醫生了，這幾樣有清火，緩解喉嚨痛的功效。」
頓了頓，他又道：「我陪你一起當兔子。」
喬夏抬頭一望，只見他餐盤裡的菜和自己是一樣的，一點肉都沒有。
她訝然地問，「你……你又沒有生病，不需要這樣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啊。」
顧延川劍眉挑起，眼底帶著笑意，「我想陪你，在你病完全好之前，我都和你吃一樣的。」
怎麼這麼好啊……
喬夏有些感動，拿起筷子吃了片苦瓜，似乎也沒自己想像的那麼難吃啊。
吃完飯之後，她有些熱，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
顧延川側過頭，正好瞥到她手腕那兒的紅痕，眼眸眯起，神情變得冷峻，「手怎麼這麼紅了？」
喬夏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不在意道：「今天我們上課學的是顛球，我一直沒掌握，練習的時間長了點，手就成這樣了。」
看他一臉嚴肅緊張的模樣，她立刻解釋，「其實還好啦，不是很疼的，主要是我皮膚比較敏感，就容易留印子。」
顧延川皺著眉仍沒有松，「你那裡有紅花油嗎？」
「沒。」喬夏搖了搖頭，「不過也用不著，這個過一晚上應該就會消的。不是什麼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對顧延川而言，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
小同桌的皮膚那麼嬌嫩，稍微磕著碰著了就讓人心疼不已，更何況這次紅腫成這樣。
「我寢室里有，你和我過去，我拿給你。」他主動地提議。
喬夏其實覺得這沒什麼的，但他很堅持，就只好跟著他去了男生宿舍樓下，坐在旁邊的亭子那兒等著。
等顧延川過來，她站起來，伸手準備接過拿回寢室擦，卻發現他並沒有給自己的意思。
她疑惑地眨了下眼，就聽他道：「你之前沒擦過，手法不專業，我來。」
「那……也好，謝謝了。」喬夏聽話地坐了下來。
顧延川坐在她旁邊，打開紅花油的蓋子，倒了些在手掌，在她手腕上輕柔地揉搓著。
「下次選課別選球類的運動了。」他擰眉建議道。
除了排球，感覺足球和籃球也不安全，太容易把她砸到受傷了。
「我也不想啊。你知道我們學校的選課系統有多麼坑，我一登進去教務系統就崩潰了，好不容易重新登上了，就只剩下排球和擊劍這兩門了。」
顧延川放下她的左手，拿起另一隻，繼續小心無比地用紅花油輕輕地揉著，「下次選課和我說，想選什麼，我來幫你。」
喬夏微微詫異，轉而一想，他是計算機系的，對這方面的操作應該是很熟悉的，於是便驚喜地問，「我想選什麼都可以嗎？」
顧延川篤定地「嗯」了一聲。
喬夏想了想，笑容燦爛，「我想選游泳課，我小時候就很想學游泳，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但這門課競爭太激烈了，一分鐘不到就被搶完了。下次你幫我選這個好不好？」
顧延川剛要答應，突然意識到很重要的一點，他們學校的游泳課是男女生在一起上的。
想想小同桌的身材，再想想她穿泳衣時候的畫面……
「可能不行。」他清咳一聲，「這個要選的人太多了，我沒太大把握，你不如換一個稍微沒那麼熱門的吧。」
喬夏「哦」了一聲，失望了很小一會兒，又道：「那就選瑜伽吧，聽選過的同學說很容易過，而且也不怎麼累。」
顧延川這回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好。」
「謝謝。」喬夏高興地笑了笑，想起上排球課時聽到的談話，猶豫著開了口，「那個……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實話告訴我。」
「什麼？」顧延川抬眸看她。
「你覺得，」喬夏偷偷覷了他一眼，斟酌著措辭，「我是不是那種看起來……很聰明的女生啊？」
顧延川當即立斷，「不是。」
喬夏：「？！」
回答地這麼快，都不用稍微考慮一下的嗎？
而且說得這麼直接，就不怕打擊到她的自尊心嗎？
喬夏嘆了一口氣，差不多可以確認他們兩個是沒戲了，可下一秒，卻看見男生輕揚起的嘴角。
顧延川望著她，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悅耳的笑，「我的小同桌看起來傻乎乎的，太好騙了，所以我要看好了，不能讓她被別的男生拐跑了。」
被罵傻乎乎之後，喬夏發現自己不僅一點沒有生氣，臉好像還熱了起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