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不指望誰能理解她,不過霍奕修這番話,說明他還是懂她的。
霍奕修也是重生了一次,更懂得「因果循環」這四個字罷了。
「走吧,我送你到門口。」
表姐把車開走,凌昭打車回去,霍奕修看著她上車才轉身。
只是轉身後,他就給姜尚打電話,讓他去查那家法餐廳的監控。
霍母在三天後才醒過來。
她說話不太利索,情緒激動,沒有人能聽明白她說了什麼。
霍奕姍想做孝順女兒,親自照顧霍母,可是她千金小姐一個,笨手笨腳的,霍母反而被她弄疼了幾次,但她沒捨得罵女兒。
霍奕修看不下去,交代讓保姆照顧,強行讓霍奕姍回紫清園休息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他跟霍母的時候,霍奕修讓保姆出去一會兒。
他說:「凌昭想來看看你,你同意讓她來嗎?」
霍母突然流下眼淚,過了會兒點了點頭。
霍奕修點了點頭,給凌昭發信息。
發完信息,他看著霍母的臉,緩緩說:「那天……你看到了以前的人,是不是?」
霍母身子微微一震,霍奕修說:「那件事不要再想,交給我處理。凌昭的第二次手術也快了,不要對她說起什麼,讓她做完手術。」
霍母過了很久,才緩緩點頭。
過了會兒,凌昭來了。
對著醒來的霍母,凌昭也沒什麼想說的,知道她有康復的可能,就平靜的走了。
霍母也沒什麼想對凌昭說的,尤其她這個樣子,想說也沒有人能聽懂。
雙方都很平靜。
這次過來,凌昭也是來做檢查的。
這次檢查過後,佟教授就要給她做手術了。
霍奕修陪著她去做檢查,當凌昭的身影消失在檢查室內,男人的臉色就沉落下來。
手指沿著手機邊緣用力磨著,指骨都泛了白。
姜尚從法餐廳那查到監控,一個穿著明艷的女人跟著杜老師進了洗手間,過了會兒,那女人出來了,杜老師沒出來。
「……那個女人,就是柳錚。」
「前不久,她就以秦錚的名字,進入南城。還有,她去過凌記。之前凌記說有人來鬧事,就是她。是秦湛把她帶走的。」
「還有一件事……柳錚的精神狀態不穩定。」
所以不管柳錚做了什麼事,她只要有精神疾病這個理由,就可以輕易開脫。
要找責任人,只能是她的家屬。
凌昭從檢查室出來,看到霍奕修陰鬱的臉孔,那陰沉的模樣像是要把誰吃了。
【怎麼了?】
霍奕修搖頭一笑:「公司的事,跟你沒關係。」
凌昭點點頭,她說:【手術安排提前了,佟教授下個星期就來南城。到時候我也要住院。霍先生,你能行嗎?】
母親腦溢血,老婆也要做手術,頂樑柱還有公司的事要忙活,分身乏術啊。
霍奕修哂笑一聲,揉了揉她的頭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給二選一的題呢。」
母親跟妻子,選哪一個。
「放心,有我在,你安心做手術,都會給你安排好的。你自己把凌記的工作安排好了,其他的都我來。」
上一世,凌昭孕檢時,他一次都沒陪伴過。之後她生孩子,到被送去療養院,他都沒見她。
這一世,再也不會那樣了。
送凌昭回金璽園,之後霍奕修去了一個地方。
金安會所。
秦湛坐在包廂內,咬著一根煙。
包廂里除了他自己,什麼人都沒有,也沒叫任何服務。
他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門推開,霍奕修進門就朝他走去,拎起他的衣領,一拳打了過去。
秦湛的嘴唇裂開,血絲和著口水一起吐出來。
秦湛勾起唇冷笑,然後一個反轉,同樣的一拳頭打在霍奕修的臉上。
「堂堂霍總,出手打人,要是放到網上,你那公司還要不要了?」
霍奕修擦過唇角,掃了眼拇指的鮮血,冷冷盯著秦湛:「管好你家的瘋子,別讓她出來發瘋!」
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秦湛哂笑:「她是瘋子,可她是因為誰變成這樣的?」
「霍奕修,凌昭那次手術失敗的原因,你的父親,告訴過你原因嗎?」
「霍奕修,你沒資格打我。任何人都可以踩你霍家一腳,這是你霍家的罪孽。」
霍奕修臉色鐵青:「你在說什麼?」
秦湛冷笑:「聽不懂?你母親清醒了嗎?她可以告訴你真相。」
「為了霍家那一點點體面,她默默忍了那麼多年,還要扮演夫妻齊心,其利斷金,辛苦她了。」
霍奕修的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眼睛裡幾乎迸射出火星。
秦湛卻笑得分外殘忍:「聽不了真話嗎?」
霍奕修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閉嘴。霍家的人要是再出什麼事,我不會放過她!」
秦湛推開他的手,低頭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笑著說:「南城還不是你霍家的天下。她的公道,我也想從你霍家找呢。」
……
霍奕修已經很少抽菸了,但此刻的車廂內,瀰漫著濃郁的煙味。
凌昭做那場手術時,他的年紀還小,可也已經懂事了。
他知道霍維揚的醫術高明,不太可能發生那種失誤,可還是發生了。
霍奕修當時就在想,是什麼原因影響到他的狀態。
凌昭那時候是炙手可熱的童星,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都是精尖的,所以不存在實習醫生犯錯,那件事也就沒有背黑鍋的人。
那件事後,母親把霍維揚關在房間裡質問他,為什麼要犯這種低級錯誤。
為什麼不跟那個女生斷乾淨,為什麼要讓她毀了這個家。
那天,霍奕修就在門外,聽到了母親的叫罵。
那時候他才知道,顧家愛家的父親原來外面還有一個女人。
對那時的霍奕修來說,天塌了又塌。
但他始終沒有去問過父母什麼。杜老師在孩子們面前,從來不說父親什麼,只是應對接下來的一切變故。
十幾年下來,他沒有再從他們的嘴裡聽過一句那晚的談話,也沒見過什麼人,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母親腦溢血,姜尚查到了柳錚。
姜尚說,柳錚在南城醫科大學學醫,當時的老師就是他的父親,霍維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