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出要早起,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頭一天晚上登頂,在山頂睡一夜,第二天凌晨起床直赴日光崖,因而夜裡的山頂不失熱鬧,尋常酒店民宿早早被預定一空。
日光崖算是近幾年大熱的景點,換做普通人這樣臨時起意趕赴山頂,大多一房難求,山上的酒店基本上都需要提前兩個半月申請預約。
好在唐其深和時洛兩人都是不差錢的,哪怕臨時過來,唐其深也有辦法弄到山頂上最好的森林酒店。
唐其深選的房型是這片景區價格最昂貴的,整座小屋被精心設計打造過的山林圍和,私密性極強,外界路人無法靠近,安靜清幽。
然而要說最大的特點還是高懸在千年老樹腰上的木質別墅小臥房。
藤蔓纏繞的旋轉木梯連接地面與臥室,老樹邊上是溫泉,溫泉正好兩眼,因此還特別多此一舉地分了男女。
整體看起來也不過是林中小屋,樸實無華,特殊就特殊在這千年老樹山中僅有一棵,物以稀為貴。
這處之所以臨時來訂都能得手,完全是因為高不可攀的價格,小住一晚上的錢夠付得起一個單身公寓的首付了,來往於此的大多是年輕小情侶,沒人捨得為了看個日出而多奮鬥好幾年。
唐其深選了這,一個也是因為周圍大多住滿了,況且時洛從小嬌養長大,也就自己跑去新泉灣折騰的幾個月吃了苦頭,如今他帶著她出來玩,是絕不可能委屈她住那些小破地方,他的小公主,適合最好的。
再有一個原因大抵就是占有欲作祟,日光崖的溫泉不止一處,可林中小屋的是私人獨享的,沒有外人打擾,也不會有人看見時洛……穿著浴衣的樣子。
兩人決定要來這的時候,唐其深當即就打電話給時家喬嬸,讓她幫忙把時洛的東西都送一份過來。
等到他整理她的行李的時候才發現,這丫頭膽子極肥,浴衣的款式都相當出格,小小年紀,缺他管教。
可如今他管教不得了,非要說起來,那些款式小姑娘穿也確實好看,但他霸道地只許他一個人看,因而私心作祟,挑了這處住處,至於錢,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在唐其深這裡都不是問題。
到達的時候,時洛顯得比方才上山時還要興奮,這裡氣氛布置極佳,燈帶環繞,星星點點閃閃爍爍,看起來比大城市的高牆混凝土浪漫得多。
時洛激動地立刻吵著要下水。
小屋周圍的保暖設施完善,說是在森林中,其實最外圈看不到的地方,嚴嚴實實用透明玻璃罩圍成了封閉空間,玻璃圍繞的環境中四季恆溫,高昂價位還是有它應得的道理的。
等到時洛換好浴衣之後,卻發現自己比唐其深還害羞。
明明這種風格的小東西她以前也穿過,和葉蕁蕁她們泡湯的時候,還經常臭不要臉地對著鏡子比誰的身材更好,可如今忽然要面對唐其深了,心裡莫名升上來一股羞澀,整個人相當難為情。
她方才為了保持神秘感,還特比把唐其深推出去,讓他先到溫泉里等,自己躲在老樹屋上換,結果這下沒臉出現了。
唐其深也有些心痒痒的,他在下邊等了許久,時洛仍舊磨磨蹭蹭不出來,向來耐心十足的少年也忽然變得有些燥,起身從旋轉木梯往上走,貼近房門的時候,輕敲兩聲:「洛洛?」
「嗯……」時洛連答應他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沒底氣,羞得不得了。
「好了嗎?怎麼還不出來?」
「好是好了……就是、好像帶錯衣服了……」
唐其深抿著唇沒笑出聲,怕她聽見了,今晚就別想溫泉戲水了,於是強裝淡定:「沒事,中午整理的時候我看過了,挺好的。」
時洛糾結半天,只得認命,可還是想要抵死掙扎一下:「你先下去,不許在門口等我。」
唐其深失笑,只得答應。
時洛出來的時候,還特地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給自己挑了件薄薄的襯衫外套披上,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結果唐其深在看到她的第一瞬,眼神就變了個味道。
時洛走到泉邊,嫩生生的腳尖小心翼翼地點了點水面,探探水溫,唐其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瞧,面上仍舊保持著一副淡定自持的樣子,實際上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她這邊過來了。
少年伸出雙臂,牽住她小手,時洛十分信賴放心地一躍而下,直直撞進他胸膛。
唐其深心跳在接觸到她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時洛甚至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一時腦子短路,以為是自己撞|壞他了,忙緊張得問:「我是不是把你撞疼了?」
「沒有。」
時洛放心下來,轉而開始戳岸邊的水果吃。
唐其深實在沒忍住,嘴角溢出無奈地笑,而後輕輕湊到她耳邊,垂眸再睨了眼她身上欲蓋彌彰的襯衣布料:「這外套你哪來的?」
時洛一邊偷吃水果,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行李箱裡隨便抽的,怎麼了?」
唐其深淡淡道:「襯衣是我的。」
「?!」時洛猛地一低頭,這才發現隨意抽出來的竟然是他的襯衣,她忙紅著臉替自己狡辯,「那些衣服都纏到一起了,我又沒注意!」
唐其深曖昧地看著她「嗯」了一聲,時洛總覺得他這個態度像是她故意的似的,她說不過,又開始耍賴:「明明是你收拾行李的水平不行,衣服亂糟糟的,不能賴我!」
唐其深此刻心情大好,自然沒功夫和她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說是就是吧,反正不痛不癢:「嗯,賴我。」
然而他越是這樣好說話的態度,時洛就越覺得羞,像是一拳頭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難受死了,她癟著嘴瞪了唐其深好半天,他臉上仍舊是那副不淺不淡的笑容,半晌後,少女突然泄氣,不打算掙扎了,可憐巴巴地「嗷」了一聲,而後雙手緊捂著臉,直嚷嚷:「啊啊啊!好丟人啊唐其深!你肯定又笑我了!」
唐其深是真覺得她這副樣子可愛絕了,忙把人帶進懷裡,牽著她往泉下再沉了沉,讓溫泉水沒過胸口,不容易著涼,也更舒服些。
「不丟人,真的,很好看。」
時洛嚎了許久,聽他不停地哄,才勉勉強強把手指頭叉開兩道縫,露出靈動的小狐狸眼來,眨巴眨巴看著他,欲言又止。
唐其深再了解她不過,見她這副樣子,開口問:「怎麼了?想問什麼?」
時洛傲嬌地揚了揚小下巴,忍了三秒沒問,最後還是破了功,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問:「我聽說、不是,不是我聽說,我從書上看來的,小說里,就之前那些打胎挖腎的小說里,好像都說男生看到女孩子穿自己的襯衣都會……有、就是有那個——」
她哪怕在閨蜜之間聊天尺度大,可真要遇上唐其深,整個人便純得令人髮指,「芬芳美妙博大精深的話題」一個不敢提。
「有反應?」唐其深倒是一本正經地接過了她的話茬,甚至語氣平常得像是平常給她講解數學題一般淡定。
時洛傻乎乎地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他們這個年紀好像說這個還不太合適,還不如不承認,省得唐其深又要冷著臉教育她。
況且看他這個反應,這個淡定的表情,怕是半點那什麼的反應都沒有,她垂著頭,難免染上幾分失落,對自己又失了點自行。
可唐其深卻比她想像中來得坦誠多了,大抵是知道了這丫頭喜歡胡思亂想,從開始光明正大地追她那時起,唐其深就學會了把每一句心裡話都表達得清清楚楚,讓她無需再花心思猜,安安心心做曾經那個最自信驕傲的小公主。
「怎麼可能沒有。」
時洛睜大了雙眼,根本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唐其深嘴裡說出來的。
少年見她這個反應,忽地輕哂,又無奈地自嘲:「只是你還沒十八,太小了,真磨人。」
「童養媳還真不是誰都能輕易養的。」
這下時洛滿意了,滿意之餘又有些羞,強忍下囂張的笑,傲嬌地裹緊自己的小薄外套慢悠悠挪到另一邊。
然而溫泉總共就這麼點大,唐其深輕輕鬆鬆便能將出逃的丫頭攥回懷中。
時洛笑得一臉狡黠,仗著自己沒有十八,唐其深不敢怎麼樣,故意捏著嗓,嬌滴滴地說:「哥哥,我還沒十八呢……」
她的那一句「哥哥」簡直喊得唐其深心肝直顫,少年後槽牙緊咬了一瞬,喉結上下滑動,而後才冷颼颼地從牙關擠出幾個字來:「洛洛,再過兩個年,你就十八了,人總有十八的時候,也該為自己留條後路。」
時洛咬著唇狠狠地瞪了他幾眼,臉頰紅得根本不能看,腦內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她決定服軟。
小姑娘軟綿綿地飄回他身邊,一臉討好地抱著他手臂,笑眯眯的:「其深哥哥,我先給你抱抱,雖然還沒十八,抱一抱還是可以的,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擁有溫泉副本的唐其深,心滿意足地給遠在衡市的傅某人打了個炫耀電話。
傅總:「哦?泡溫泉了?」
唐某:「小意思。」
傅總:「實不相瞞,我和太太當時戲水的時候,一不小心還種了對雙胞胎,你……你家那位都還沒十八吧?呵呵,這還泡個屁?」
唐其深:「……天涼了,今晚就殺九兜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