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沒走出幾步就和周安時撞了個滿懷。
「你這是去哪?」
「我去哪?」顧欣氣得快瘋了,火正沒處撒,「周安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安時攤手,「我知道什麼?」
「知道嘉行今天又帶著那個軟麵團來!」
周安時心思敏感,瞬間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溫聲說:「這麼大的人了還亂給別人起外號,你說得是人家許梨吧。」
顧欣瞪眼,「你敢說不知道?」
「真不知道。」周安時語調緩,一副安撫樣,說,「不過我覺得那個姑娘挺招人喜歡,嘉行看著性子淡,真對誰上了心也敢豁上命的對她好。」
顧欣咬著後齒槽,「我還抵不上那個小姑娘?老周,那我這麼多年守著他又算什麼?」
「再多的守候付出,也要對方接受才好,感情這種事跟時間沒關係,再久的情誼也要講緣分二字。顧欣,都到這個年紀了,你應該懂沒緣就別強求的道理。」
周安時一番話講完,顧欣已是紅了眼,妝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緻,就是突然有了種諷刺的落敗感。
李治出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走了。
「欣欣人呢,真走了啊。」
周安時很無奈,「都是倔脾氣,能有什麼辦法。」
「肯定氣瘋了。」李治朝後面瞄了一眼,小聲說,「嘉行在裡面親了人小姑娘一口。」
周安時剛掏出根煙,遞煙的動作一頓。
李治:「你也不敢相信吧。」
周安時回了回神,「挺好的,都快三十了,身邊也該有個能收了他心的人。」
兩人進了包間,當著許梨面誰都沒提顧欣這一茬,過了沒一會兒,陸嘉行帶著許梨就要走。
李治過來,「這才幾點你就走!再坐會,咱們下一場去宵夜。」
陸嘉行輕輕拍了一下許梨的頭,「小孩子睡得早,你們玩吧,下次我請。」
李治不正經道:「誒誒誒,陸總注意點身體,別老想著睡覺。」
許梨臉紅,走到前面等著。
陸嘉行罵了他一句,「她不是那種人,你說話注意點。」
李治眼睛轉了轉,「陸總,不會還沒睡到手吧?」
陸嘉行臉冰著,李治嘿嘿笑,「就你這條件竟然還有一直睡不到的妞?你是不是看她太小下不了手啊!」
這話讓陸嘉行心裡犯堵,給了他一個眼刀子,「你知道沒有?」
周安時都想把李治給揍了,「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睡了多少妞你自己數得過來嗎?回去喝你的吧。」他擺擺手,送著陸嘉行往外走,多年朋友,有些心裡話他還是得講。
陸嘉行也看出來了,「周總有什麼直說。」
周安時也不藏著掖著,說:「顧欣後面畢竟是盛世,鬧僵了誰都不好看,他們家的人功利心重,你之前說不跟盛世合作,對方可沒打算輕易罷休,顧欣在家裡幫你說了不少話,她也為難。」
陸嘉行淡淡嗯了一聲:「我有分寸。」
「有分寸你當著她面親人,一屋子誰不知道她對你的心思,這不等於當面打臉,顧欣多要強的人啊!」
「周總。」陸嘉行平靜的看他,人越靜,越是叫人有壓迫感。
周安時抬手,「是我說多了。」
陸嘉行知道他是為大家好,手抄兜看著遠處的許梨,話軟了些,「你要是真心疼她,就讓她別參合他們家的事,盛世運營有問題,早晚倒。」
周安時原本是想以工作上的利益來勸和,這下倒是自己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把人送到門口,「算了,我再勸也沒用,一個個起了倔,都是九頭牛拉不回來的脾氣,我看許梨跟了你不錯,治治你。」
陸嘉行這才笑了,不肯鬆口道:「她還嫩。」
秋風吹起了落葉,他還是一件襯衣,清颯矜貴,從容淡定。周安時目送他攬著人上車,總覺得這人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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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公寓,王姐見到他倆,把宵夜放在餐桌上說了幾句就回了房間。
許梨蹲在地上整東西,陸嘉行敲了敲門進來,「在幹什麼?」
「藏五百萬呢。」她站起來拍拍手,「您還不睡嗎?」
陸嘉行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說:「過來。」
許梨舔舔唇,「您有事嗎?」
「過來,膽子不是挺大的,現在怕什麼?」陸嘉行聲音一沉,許梨頭皮就發緊。
她慢慢走過去,「陸先生……」
陸嘉行扯著她手一拽,許梨往他懷裡跌,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薄衣下的肌膚貼著,許梨要站起來,陸嘉行梏著她的腰,聲音含了警告,「丫頭,今天開心了嗎?」
許梨心怦怦跳。
他冷眸看著她,「嗯?」
見她不出聲,陸嘉行淡淡道:「拿我氣別人,以為我看不出來?」他靜靜審視著她,過了會兒才接著說,「受委屈了你可以向我求助,但你不能設計我,今天的事換別人我絕對不會縱著。」
許梨心裡慌,咬著下唇不敢抬頭。
她那點小把戲,陸嘉行當時就看穿了,但也不知道怎麼,就是願意幫她演完。
他懲罰性的在她要上捏了一下,許梨顫慄,輕輕哼了一聲,陸嘉行頓時覺得喉嚨發乾。
許梨抵著他受傷的左臂要起來,陸嘉行沒躲沒閃,撐著胳膊讓她推。許梨剛用點力,見他疼得皺了眉,手便撤了回來,乖乖坐著,動都不敢動。
陸嘉行看著她頭頂的旋兒,輕笑一聲,把人放開了。
「馬上要去集團實習,你先進企劃部,我會讓秦昭給你發些資料,裡面有優秀的案例,你好好看看。」陸嘉行手指在桌子上敲,「聽懂了嗎?」
許梨點頭,「懂了,陸總。」
這聲把陸嘉行叫樂了,彎下身子,捏著她下巴看了看,「走路慢一點,人也乖一點。」
許梨心裡發癢,往後退了些。
……
她剛進公司,陸嘉行就帶著秦昭去香港出差,公司空降這麼個人,閒言碎語也有一些,不過成人世界,大家各憑本事,知道能進來也不會是等閒之輩。
帶許梨的是李孟,人才四十多歲,髮際線就快跟清宮劇里的老阿哥一樣了。
他能爬到經理的位置,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許梨初到集團,他只給分配了一些不需要技術的雜貨,話是這麼說的,「反正就兩個月,時間短,你也不可能跟什麼項目,了解下部門模式,能學習到一些就算有收穫。」
場面話罷了,他是私心揣摩許梨肯定是有背景的,帶著工作別惹她,別出錯就好。
許梨乾活有條不紊,忙完了安排的,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秦昭發給她的資料,裡面有許多內部的東西,讓她很收益。
集團里風平浪靜,陸家倒是鬧了起來。
趙亭知道許梨進了公司,對著陸振東發難,「去年我求你把我表外甥安排進公司,你義正嚴辭說不符合規定,現在許梨畢業證都沒拿到,你就讓她進去了,這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這是你兒子的意思。」陸振東知道也很意外,但他確實沒攔著,甚至連一句阻止的話都沒說。
「陸嘉行那個兔崽子最近腦子不好,你也跟著有病?現在就迫不及待進公司了,以後她再給你兒子吹吹枕邊風,整個家業她都能搞到手!」
「說什麼呢,不可理喻。」陸振東早上飯都沒吃完,撂了碗筷要走人。
趙亭不會看臉色,繼續嚷:「我就奇怪了,以前也沒覺得許梨有多大能耐,自從失了憶,嘉行就跟著魔似的!我再不管管,他就一輩子被個小丫頭拿住了!」
陸振東摔上門折回來,壓著火給她講道理,「她是老太太看上的人,我對她都讓三分,你也別多事。」
不提老太太還好,提了趙亭心口就悶,等陸振東走了她就打了個電話。
李孟接到趙亭的電話受寵若驚,一通下來他聽出了這位董事長太太的意思——把許梨趕走。
撐破天,集團里也是陸振東最大,他夫人的話李孟豈敢不聽。他本就琢磨不清許梨的身份,這下也不用琢磨了,掛了電話就把許梨叫到了辦公室。
他不負責人事調動,要把人趕走又不會牽扯到自己,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主動離開。
「這是部門正進行的項目,你也跟著出一份GG企劃。咱們東尚不養閒人,哪怕是實習也要好好干。」
許梨不解為什麼李孟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她心裡還挺高興,終於能有了真正鍛鍊的機會。她一整天撲在工作上,自己鑽研,又肯謙虛問前輩,第二天就把負責的GG語交了上去。
她文學功底好,一句成語換了個字融進GG語裡,生動有趣,早會前一個前輩看了她的內容,直說後生可畏。
可到了早會上,李孟把她交上去的東西狠狠批了一通,「你是不是Q大的學生?啊?問你呢?」
許梨沒聽出話里意思,還老實的說:「我是Q大的。」
「是Q大你就給我寫點這個出來?門口沒上過大學的寫得都比這強!這麼嚴肅的項目,你給我弄得不倫不類,質感全沒了!重新做!」
許梨又熬了個通宵做完交上去,第二天依舊被罵得狗血淋頭,「幹什麼吃的!你自己讀讀通順嗎!這東西用了,外面是要笑死我們東尚,大家都在努力,大學生,打起精神來吧!」
李孟的業務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他看似公平又有權威的訓斥中,有部分人也開始覺得是許梨的能力有問題,茶水間閒聊的話,無意也落到了許梨的耳朵里。
「走後門進來的唄,還是不行啊。」
「看把李經理氣得,哎,沒辦法,組裡有個能力差的,她的工作大家都得一起擔了。」
「忍忍吧,兩個月就走了。」
也有看不過眼的過來安慰許梨,「小許你還年輕,能做成這樣很不錯了,剛接觸工作都有不適應的地方,再說這方面也是見仁見智,我覺得你寫得就很好。」
許梨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優等生,從沒在學習上被人否定和當眾訓斥過,她很羞愧,拼命的擠時間提高自己,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中午別人去公司餐廳吃飯,她就啃點麵包繼續看資料。
王姐覺得她這兩天臉色不好,給她燉了紅棗山藥粥,許梨沒什麼胃口,匆匆灌下去就抓緊時間學習。
可依舊沒有任何效果,反倒是被訓得更凶。
周五中午她照例沒去吃飯,吃了麵包覺得胃裡難受,想出去買點消食的藥,走到樓層的拐角看到李孟低頭哈腰的跟在趙亭後面,兩人乘坐vip電梯下了樓。
許梨買了藥還沒吃,李孟就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這都做得什麼東西!」李孟重重嘆氣,「你要是做不好,就去跑跑腿,給大家出去買買咖啡。買咖啡總會吧?十分鐘能回來嗎?」
東尚地處繁華,周圍的高檔咖啡館不止一處,大家要得都不一樣,許梨挨個跑,來回花了半個小時。
她先把李孟要得送去,畢恭畢敬道:「李經理您的咖啡,我的工作沒做好,今後會更加努力。」
李孟把咖啡撥到一邊,他養生,根本不喝這東西,諷刺的笑了笑,「其實你要是做著勉強,可以自己要求離開,我跟有家列印店關係好,可以把你轉到那實習。」
許梨咬了咬牙,「李經理,我會繼續努力的。」
她這是不肯走。
李孟把咖啡直接扔進垃圾桶,沒看她,嘀咕道:「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許梨沒吭聲,胃裡難受泛酸,但她還是挺直了腰板走出去。
有個年輕的組員在門口聽到了,忍不住對許梨說:「你是不是得罪李經理了,以前也沒見他這麼凶。」
許梨扯了扯嘴角,「沒事。」
後來李孟再為難訓斥,許梨也都只是不卑不亢的聽著,不做過多解釋,私下大家都說她太軟,太好欺負。
日子一晃兩周都過去了,周末沒有許梨的工作,李孟照樣把她叫到公司給大家端茶遞水,跑腿買咖啡外食。
許梨挨個送完,出了一身的汗,她從公司出來,給秦昭打了個電話。
秦昭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呢,秦助,我就是看您給我的資料,想問問裡面是不是機密,不能對外泄漏呀。」
「當然不是,都是咱們公司成功的案例,不過有些是沒採用的方案,對外沒公布過罷了。」
許梨說:「好,我知道了。」
秦昭在那邊猶豫了一下,說:「陸總周一就回去了,我們下飛機早,陸總不回公寓,直接去公司,他會去盯你們部門的早會,到時候就能見了。」
許梨吸了口氣,說:「好。」
這天晚上,許梨l*q沒再熬夜,她把做好的促銷GG內容發到了部門指定郵箱裡,就睡了覺。
周一一早,部門會議室內,大家知道陸嘉行會來,企劃部所有的人都到的齊齊的,誰也不敢怠慢。
會議室的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陸嘉行帶著人步伐生風的走進來,他依舊神采奕奕,舉手投足都彰顯著精英氣。
李孟帶著大家站了起來,陸嘉行頷首,「你們繼續。」
他視線不經意的掃視,看到角落裡的某人,挑了挑眉。
只是一瞬的動作,許梨知道他看到了自己,心跳沒來由的加速了幾秒。
這種情況,高層蒞臨部門會議只是做旁聽,不會過多干預,李孟主持會議,先對上周的工作做了簡單的總結,話語說得漂亮,陸嘉行頻頻點頭。
到了例行總結員工部分,李孟肯定了幾個分組的工作,最後話鋒一轉,專門提到了許梨,「我本不想說的,但是做得實在太差了。」
李孟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看了眼陸嘉行,繼續說:「大學生嘛,還沒畢業,我也知道不能要求太高,不過這個程度真的達不到我們東尚的最低標準,我主管這個部門,為了集團的利益,不得不說,要是大家做得東西都這樣,東尚怎麼發展!」
有高層在場的情況,若不是遇到重大過錯,一般是不會這樣指名道姓的批評。
這是明面上要給許梨難看,讓她之後沒臉在公司呆。
眾人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角落裡的許梨舉了舉手,「李經理。」
「小許,你先別急著為自己辯解,我跟你說過的如果跟不上可以分給你一些容易的工作,但是你執意要跟項目,昨天又交了新的GG語方案,哎!寫得太稚嫩,也絲毫沒有創新點。」
陸嘉行臉色已是降到了冰點,打斷了李孟的話,「她的方案我看看。」
秦昭過去把許梨剛交的方案拿了過來,陸嘉行下顎線繃得很緊,翻開看了看,把手裡的東西摔在桌上,起身離開。
方案要討論,全部門人手一份,大家也在看,議論聲低低的響了起來。
秦昭剛看到,心裡簡直跟做過山車一樣,他看向許梨,對方捂著嘴,沖他不好啥意思的說:「啊,我昨天匆忙,交錯方案了。」
李孟正得意,心說趙亭這下肯定滿意了。
這時,秦昭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經理就別管小許了,先想想自己怎麼跟陸總解釋吧。」
「解釋什麼?」李孟嗅到不對勁,趕緊問秦昭,「秦助,我說錯什麼了?」
趙亭交代的,要在公開場合讓大家知道許梨能力不行,他專挑了GG語這種工作,真有爭議,也是見仁見智。
秦昭抄手站著,乾咳了兩聲,「李經理,你剛痛批的方案是陸總親自做的。」
「陸總?」
秦昭點頭,「華臣的項目做了A、B兩套,這是B套,沒對外公開,你可能不知道。」
空氣凝滯了兩秒,會議室爆發出壓不住的笑聲。
李孟笑不出來,狂翻著桌上那套方案,兩眼一黑,想死的心都有。
當時趙亭找他給許梨使絆子,說若有什麼事她撐著,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次惹到了太子爺頭上。
「李經理,我昨天沒看清,交錯了方案。」許梨沖李孟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抱著東西離開。
李孟張口結舌,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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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秦昭給陸嘉行接了杯水遞過去。
陸嘉行把筆撂到桌子上,揉著頭,「她倒是厲害,什麼都沒為自己辯解,就讓所有人知道是李孟在故意為難她,你看李孟剛才來解釋時的樣子,簡直快哭了!」
集團里的人情世故不過如此,李孟怎麼會突然針對她,往深處一查就知道是誰在指使。
「有些事情越辯解越不清,許小姐這麼做,很聰明。」秦昭說完看著陸嘉行。
陸嘉行氣笑了,「是聰明啊。」
李孟惡意打壓下屬的事全權交由秦昭去辦的,中午下班前許梨被叫到了陸嘉行辦公室。
兩人半個月沒見,說心裡沒感觸是假的。
陸嘉行一肚子火,牽著她的手,話說的有點急,「我拼命的壓工作趕著時間回來,你就給我來這麼一出?」
許梨把手抽走,「陸總。」
「是不是覺得我是紙做的,保護不了你?受委屈了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以前追著我的人去哪了,現在就知道躲,把我當外人是不是?還會往我身上捅刀子了!」
許梨仰起頭,有點不服輸的說:「我錯什麼了?」
「錯在不信任我!李孟為難你,你告訴我就可以了,如果屬實,我不會置之不理!」
許梨把頭偏到一邊。
陸嘉行掰過她的頭,單手撥通了電話,對方很快接聽,趙亭剛起床,聲音懶散,「嘉行,什麼事啊?」
陸嘉行嘆口氣,「媽,您為什麼要為難許梨?」
電話裡頭靜了幾秒,趙亭聲音刺了過來,「她跟你告狀了?我就是為難她怎麼了,我不為難她,她就會折騰死你。」
陸嘉行看著許梨,「那就讓她折騰死。」
「兔崽子你瘋了是不是!再說我這麼做有什麼錯,她一個沒畢業的憑什麼進集團?」
尖銳的聲音讓許梨難受,那天在學校門口不美好的經歷又浮上心頭,她把頭低下去。
陸嘉行捏著她的下巴往上抬,迫使她看著自己。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因為她是陸太太,這個理由夠不夠。」
趙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著陸嘉行劈頭蓋臉一通罵,專挑難聽的說。
陸嘉行閉了閉眼,揚聲說:「媽!」
趙亭嚇了一跳,「你聲音這麼大幹嘛?」
「大是想讓您聽清楚,集團不是鬧著玩的,您這麼在背後瞎指揮,爸爸知道了不會高興。還有我也告訴您,您要是逼許梨走,我就跟她一起走。」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兩人一時無言,陸嘉行咬牙道:「現在還覺得我護不了你?嗯?」
許梨揉了揉鼻子,「陸總。」
陸嘉行又氣又恨,捏著她的臉,「你叫我什麼?」
陸先生、陸總,一個比一個生分。
許梨皺皺鼻子,自從失憶後遇到這麼多事,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會護著她,多日的委屈心酸終於扛不住了。
小聲說:「那我叫您什麼?」
陸嘉行舔了舔後齒槽,「自己想。」
許梨哪知道,她忽然想起趙亭那天說得話——「嘉行以前讓你叫他哥哥,你都不願意……」
難道他喜歡這個?
許梨鼓鼓嘴,抬頭看著他,無比認真的叫了一聲——
「嘉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