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先走了過來,長發飄飄,莞爾一笑時嘴角有兩顆好看的小梨渦,她看著陸嘉行,眼裡有萬千情誼,也有時過境遷的蒼涼。
她說:「嘉行,生日快樂。」
許梨攥緊了水瓶,她見過陸嘉行對顧欣的眼神,從來都是平靜無波的,可面對眼前的女人,他竟有了片刻的怔愣。
女人又說:「好久不見啊。」
陸嘉行這才有了反應,「好久不見,歡歡。」
很親切的稱呼,讓許梨覺得自己很多餘,她轉身剛要提步,溫柔的聲音落在身後,「小姑娘,我是不是搶了你的活?」
許梨轉身,女人指了指她的水,「不好意思啊。」她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喬星歡。」
喬星辰,喬星歡。
那些發生在這段時間的事,終於都串聯在了一起,許梨想不通前因後果,但也知道這個女人並不那麼簡單。
她剛說「好久不見」,那之前見過的時光呢?
許梨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喬星歡晃了晃手,「你好。」
許梨無措的伸出手,卻被截了下來,陸嘉行牽起她的手,「許梨。」很簡單的介紹,但親昵的動作足以說明了一切關係。
陸嘉行已經恢復了神色,平靜的對喬星歡說:「怎麼回國了?」
「回來辦點事,正好聽顧欣說你今天會在這,就來了。」喬星歡視線掃過兩人,佯裝什麼都沒看到,接著說,「顧欣也不知道受什麼刺激了,叫她來,說什麼都不肯。」
陸嘉行沒接她這茬,手攬過許梨的肩,捏了捏,溫聲說:「她是星辰哥的妹妹。」
許梨皺了皺鼻子,沒說話。
三個人往回走,只是一瞬的靈光閃過,許梨突然說:「陸先生,我要回家!」
陸嘉行掰過她的肩膀,「為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想要回公寓行嗎?就現在!」許梨腦子亂,被那一點想法折磨得不行,近似哀求,「您在這過生日,我自己回去就行!求您了!讓我回去吧!」
陸嘉行看著她要崩潰的樣子,頓時有些舉足無措,他招呼秦昭,「我換衣服,你幫我看著她,吳朗,你去把車開到門口。」
大家離得遠,迷茫著過來,「怎麼了?」
陸嘉行看了眼周安時,「許梨人不對勁。」
原本計劃得好好的,突然生出變故。他們幾個知道喬星歡的不多,周安時也是最近才經顧欣認識的,其中人情牽扯他略有了解,心下明白幾分,拉住幾個人使眼色,「小姑娘可能不舒服,今天就讓陸總先走,你們想玩接著玩,下次再讓他請客,好好宰他一頓。」
人情場上混跡這麼久,雖說掃興,大家卻也都琢磨出些什麼。
許梨表面看著沒什麼,十月底的天,她腦門子上卻不住的出汗,也不喊難受,只說:「沒關係,我打車走就好。」
秦昭安慰她:「你別多想,就讓陸總送你回去吧,否則他在這也坐不住。」
三分鐘不到陸嘉行就換了衣服出來,喬星歡要跟著,被周安時攔住了,「歡歡啊,我剛給顧欣打電話了,她馬上過來找你。」
上次顧欣見到陸嘉行當眾吻許梨耳垂,她心氣兒多高的人,受了很大刺激,說好一起給陸嘉行過生日的,今天說什麼都不肯來。
一個姑奶奶不來,這來了另一個,
周安時心裡嘆,陸嘉行這到底是什麼命,一個個女人前赴後繼往他身上撲,沒一個能入他的眼。
現在好在遇到那麼個佳人,可人家小姑娘似乎又一心想跑了。
這到底算情路坎坷還是順暢啊!
……
那邊,吳朗已經把車停到了門口,陸嘉行讓他下來,「我送她回去就行。」
「哥,小梨子怎麼了?」吳朗有些不放心,說,「她今天竟然喊我吳朗哥,她失憶後可是就沒再這麼叫過我了。」
陸嘉行系安全帶的手一頓,眉間似布滿陰雲,沒說什麼,直接把車開了出去。
他是想把許梨送到醫院檢查的,半路上許梨發現不對,鬧著要回公寓,「我沒事,不用去醫院,您先送我回公寓吧!求您了!」
陸嘉行沉著臉開車,「為什麼非要回去?」
許梨只是沉默的攥著手指,把指甲都摳出了血。
陸嘉行不忍她再折磨自己,打了把方向,徑直開了回去。
一進家許梨就往陸嘉行的房間跑,打開衣櫃把衣服一件件的扒出來,一件件的翻著,像是要找什麼及其重要的東西。
陸嘉行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從後面抱住她,「乖,怎麼了,有什麼你說出來。」
「衣帽間,對,還有衣帽間……」許梨掙脫了他就跑,陸嘉行追出去,發現她在衣帽間裡繼續拼命的翻,衣服被她弄得一地都是。
陸嘉行攔不住她,站在她背後,看著她一點點失控。
不知怎的,許梨停了下來,頓了頓,舉著件襯衣跑到陸嘉行面前。
她一臉淚,人不住的發抖,「陸、陸先生,這是,這是她嗎?」
陸嘉行的衣服大多都是高訂的,裡面會繡上他名字開頭字母縮寫,許梨拿得這件也有,不過上面繡得字和其他的不同,是——
QXH。
喬星歡。
許梨太聰明了,也或是女孩天生的直覺,在她剛才聽到喬星歡名字後,她就很快聯想到這件襯衣上的縮寫。
不過因為是自己之前無意發現的,她不敢確定,又太想趕快確定。
陸嘉行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許梨咬著牙,拼命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這……這是代表她嗎?」
她問完,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落,顧不上擦,就那樣看著陸嘉行,想等一個回答。
可男人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許梨心想,他那些沒有她的曾經里,原來有的是另一個她。
她跌坐在地上,捂著嘴,陸嘉行蹲下來抱住她,許梨這才嗚嗚哭出了聲。
陸嘉行覺得心臟被人捅著,第一次感到人生沒法面對,他只能輕輕拍著許梨的背,說:「是她。」
許梨抖得更厲害了,一口咬在陸嘉行肩膀上。
陸嘉行沒所謂的繼續說:「我回想了一下,這應該是在英國的時候她送我的生日禮物,不過年年大家都送,我根本就沒注意過,這衣服放在這裡,也是幾乎沒有穿過的。」
這番解釋並沒有讓許梨的情緒緩和,她在記憶的恢復期,腦子一直都是亂糟糟的,今天的事就像壓垮她的一根稻草。
她聽不進去,情緒更大的問:「她是您喜歡的人嗎?」
壓抑的難受中,陸嘉行心裡又莫名生出中怪異的甜,他摸摸許梨的頭,「你是怕我喜歡她?」
許梨坐了起來,不自知的搖著頭,「……沒。」
陸嘉行嘆口氣,無奈的說:「我要喜歡她,就不會現在抱著你。」
「那以前呢?」
「也沒有。」
許梨在崩潰的邊緣,還是不肯完全相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較勁。
陸嘉行解開襯衣扣子,把領子來開了,許梨捂著眼,「您要做什麼?」
「看看。」陸嘉行扯下她的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
男人的肩膀寬厚,上面被咬得牙印明顯,已經滲出了血。許梨神色動了動,摸了一下趕緊收回手,「對不起,我……」
陸嘉行抱她起來,「要是真覺得對不起,你就別跟我鬧。」
「我給您拿藥箱吧。」
「不用,改明我就照著這個印去紋個身,讓你一直看著。」陸嘉行把她抱回自己屋,放在床上,「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你別自己瞎想。」
許梨吸了兩口氣,「有。」
「有什麼?」
「您叫她歡歡了。」
陸嘉行氣笑了,「大家都那樣叫,我是人有多不合群,非要招呼人家全名。」
許梨低下頭,聲音小小的,「……叫我就全名。」
「那我……」陸嘉行低下頭,湊到她臉前,「我也可以不叫你全名,但我叫你什麼,取決你叫我什麼。」
他拖著許梨的下巴往上抬,「乖,我是誰?」
「陸……」
屋裡只開了床頭的檯燈,光線照在陸嘉行臉上,晦暗不明中那張英俊的臉讓許梨渾身酥麻,他聲音暗啞的誘導她,「叫老公。」
許梨心跳得都快飛出來了,她張張嘴,漿糊一般的腦子裡又播放起兩人「談判」時的畫面。
她牴觸的說:「不是呢。」
「不是?」陸嘉行狠了聲,「領過證的,你還想是什麼?」
許梨想了一下,脫口,「哥哥。」
「許梨!」
陸嘉行暴吼,許梨嚇了一跳,求生欲讓她什麼都說:「就是哥哥啊,您以前說的,我想起來了呢。」
她邊說邊起來,「對不起,我腦子有點亂,想回自己家行嗎?」
陸嘉行把她扯回來,「哪也不許去,這就是你的家。」
許梨掙扎著要走,「我還是回家吧,想清楚了再見您,我腦子裡太亂了。」
陸嘉行很累,這一天過得跟打仗似的,他也沒耐心了,滿地凌亂中撿了根領帶,直接把兩人的手綁在了一起。
死結。
許梨反抗的更厲害,她一動,陸嘉行胳膊上燙傷的地方疼得就更厲害,他想起歐陽華開得鎮定藥,按量拿出一粒,「吃了睡覺!」
許梨抿著唇,倔起來抵死不從。
陸嘉行把藥含在嘴裡,理智什麼都不顧了,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人從眼皮底下走掉,他掐著許梨的下巴吻了上去。
拉扯中,兩人倒在床上,牴觸變成了廝磨,氣氛越來越偏離軌道。
陸嘉行偏頭把咬著的藥吐到一邊,去解綁著兩人的領帶,卻怎麼都解不開。
許梨被壓得難受,扭著身子動了動,陸嘉行頓時身子僵硬。
「別動。」他說。
「啊?」許梨沒聽明白。
兩人貼在一起,陸嘉行頭抵著許梨額頭,沉聲說:「你要再動,保不齊我會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心疼陸總胳膊的第二天#
#需要沾點肉沫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