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操場上有很多學生,最外層是露天的籃球場,男生們好像是校隊的,正揮汗如雨的練球。
場邊坐著好幾個女生,有的手裡拿著水,有的在聊天,臉上都洋溢著輕鬆的笑。
許梨抱著書過去,正要給陸嘉行打電話,看到他站在場邊跟個隊員說著什麼。
「你怎麼在這裡呀?」許梨從背後拍了他一下。
陸嘉行回頭,臉上還淌著汗,男人的面容稜角分明,高鼻樑挺直,垂眸看著她沒說話。
許梨皺眉,「怎麼出這麼多汗?」
陸嘉行指了指球場,「他們正好缺人,我上去打了會兒。」
「你打籃球?」許梨難以置信的上下掃視著他,雖說今天原本是要去看奶奶,所以陸嘉行穿得較為休閒,但也是白襯衣配黑褲子,這種禁慾風是怎麼打籃球的。
「不信我會嗎?」陸嘉行歪了下頭,向場上伸出手。幾個男生正在練定點罰球,非常熱情的往這邊拋了個籃球過來。
許梨還沒看清楚,陸嘉行已經抽走她懷裡的書,丟在一邊的地上。
「拿著。」陸嘉行把籃球塞在她手裡。
許梨手裡突然多了個比自己腦袋還大的圓傢伙,抱都抱不住,「你、你給我這個幹嘛?」
陸嘉行按著許梨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面對著籃筐,自己從後面環住她,大掌覆在她的手上,說:「右手虛空在下面托著,左手扶著球側作支撐。」
許梨被男人運動過後留下的荷爾蒙包圍著,突然覺察到危險,扭著身子說:「你快放開我,我不會打籃球的。」
「我讓你會,你就會了。」陸嘉行話音輕佻,許梨心一顫,沒留意的瞬間身子被一股力帶著往上跳。她手裡的球飛脫出去,以一個漂亮的弧線「唰」的一聲落入籃筐。
「遠程三分!」
「牛逼!」
周圍有人拍著手,在吹口哨。
許梨手背上有他觸摸時留下的餘溫和汗水,心臟也被剛才突如其來的跳躍震得狂亂的跳著。
「會了嗎?」陸嘉行沖她挑了個眉,轉身往外走,「跟著我。」
「那個學長是你男朋友嗎,穿襯衣打籃球好帥哦——」旁邊的女生看了半天,沖許梨友善的招招手,表情誇張的說,「酸了,我酸了。」
學生時代張揚能鬧,戀愛、撩人也最是平常不過,仿佛在所有人心裡未來很長,靜好的讀書時光,一定要談場戀愛,才能證明自己的青春。
許梨不好意思的笑笑,撿起書紅著臉追了出去。
前面的樹蔭道上,陸嘉行的車就停在旁邊,許梨氣喘吁吁的追上去,「你怎麼不等我呀?」
陸嘉行拉開車門,「上車。」
許梨把門推上,抵著車門不讓他上,仰頭問:「你怎麼了,是不是伯伯、阿姨身體不舒服?」
陸嘉行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許梨敏感的覺察到他的異樣,好像硬壓著情緒,人也比平時強勢很多。
「他倆沒事。」陸嘉行的汗沒下去,一滴滴順著額頭往下滑,襯衣扣子解開了兩粒,喉結上下滾動,說不出的哪不爽。
許梨戳戳他的腰,歪著頭,「嗯——你怎麼去了醫院以後,腦子就好像壞掉了。」
陸嘉行煞著張臉,很冷酷的回:「是壞了。」
「哎呀,你別這麼陰惻惻的看著我,我害怕。」許梨穿著白色棉質外衣,領袖口和扣子全是安靜的深藍色。她學習的時候嫌頭髮礙事,手頭沒有皮筋,就把頭髮挽成了一個丸子用原子筆插著固定,原子筆是粉色的,後面還墜了個兔子吊墜,現在正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回到校園,她的樣子太學生化,哪像個孩子的媽。
陸嘉行沉沉看著她,像要把她看穿了。
好在這時李閒的電話打了過來,聞澈知道許梨回來後,反倒在醫院老實待著了。他只是三翻四次的打電話給陸嘉行,打聽許梨的情況,陸嘉行懶得理他,聞澈也放了狠話,——「要不是不想讓小梨子看見我這張豬頭臉,就算被記者拍到成為整個娛樂圈的笑話,我也會出去見她!」
聞影帝的死穴,愛面子。他臉上過敏的玻尿酸就算消了,因為玻尿酸而隆起的網紅蘋果肌也還是在的,做表情的時候還是不大自然。加上這位祖宗體會到了不用拍戲,隱居豪華療養病房的樂趣,每日吃著小龍蝦,一邊刷著微博,一邊開小號當水軍咒罵跟「盛世」有關的活動。
就在今天中午,他刷到了陸嘉行跟許安歌的合照,那條其實只是賽車粉截圖的吐槽,上面說:「幾年前國內玩車的誰不知道陸嘉行,當時都以為他是咱們華人車手裡進入F1的希望之一,沒想到陸神突然隱退,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
那是個私人微博,17個粉絲,16個都是殭屍號。
本身沒有關注度的一條微博,聞澈刷著看見了,在下面賤兮兮的留了個言——「朋友,這絕對不是陸嘉行的孩子,我敢拿我這張臉保證,陸嘉行他根本就沒有性生活![太開心][太開心][太開心]」
更精彩的是——留言的時候,聞影帝忘切換成小號了。
那條聞澈大名加V認證的帳號赫然出現在上面,迅速就被他的死忠粉挖了出來。他和陸嘉行是堂兄弟的是在業內不是秘密,要不他平時那麼作,看著陸嘉行的面子,也沒人真敢把他怎麼樣。
李閒給陸嘉行打這通電話,就是怕陸嘉行知道了發火,提前態度誠懇的道歉,告訴他都處理好了,保證絕對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陸嘉行聽完戾氣很重的只說了一句:「跟聞澈說,他指頭要是不想要,我就給它剁了。」
「好兇哦。」許梨皺皺鼻子,忽然瞪大了眼,道,「陸嘉行你之前不是說聞澈植物人了,騙我的啊!」
陸嘉行扯出個譏諷的笑,「那你信了嗎?」
許梨偏頭想了想,「信了,你每次說的時候我都信,事後想想就能意識到你是在唬我,但你下次又說,我還是信。」
以她對陸嘉行的了解,他絕對不是對身邊的人冷酷無情的人,若是聞澈真成了那個樣子,他是不會無動於衷的,所以每次在陸嘉行說的時候,她是下意識的相信,事後一琢磨就覺得不對勁了。
陸嘉行拽了拽領子,聲音懶散又挑釁,他說:「但是你騙我的話,我可都信以為真,事後再多蛛絲馬跡,哪怕是白紙黑字放在我面前,我都只想相信你。」
許梨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鼓著嘴,誠懇道:「可我沒騙你什麼啊。」
她是一時真的沒想出來。
陸嘉行哼笑,「小騙子。」他推她上車,許梨哼哼唧唧不願意,「你看我這麼多重點還沒看呢,十二月出就要初試了,我政、英成績還不錯,專業就有點欠缺,我算了算,從現在起每天睡五個小時,剩下十九個小時……」
「給你時間看。」陸嘉行繃著臉,「我們去訓練場,我開我的車,你看你的書。」
「什麼,你要開車?」這下許梨就覺得陸嘉行更不正常了。
兩個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到賽車場已是傍晚,周安時不在,場地教練、助手一堆盯場,計時賽模式,陸嘉行開了好幾把。
他的技術是國外一流車隊教練教的,這麼多年從沒丟掉過,今天這車開得又野又猛。中間有場和一個青年賽手比了一下,衝過終點時超了對方老遠。
賽車是極限運動,對車手的身體素質要求很高,就是專業賽手,開下來也會出現頸部、手臂酸痛的情況,陸嘉行在這裡有專業的身體評估記錄,他的體能算好,但是今天也開到了極限。
一圈下來,他稍作休息又要上車,教練攔著不讓,苦口婆心的勸。
許梨覺得陸嘉行今天脾氣怪,她潛意識的不敢往深處想,以為是少爺脾氣又犯了。兩人更和好就這樣,許梨也賭氣的坐在場下,真的一直在看書。
陸嘉行跟教練說話的時候,看了她好幾眼,教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許梨是跟著陸嘉行來的,他們都知道,不過他來這才兩年,沒聽說過陸嘉行身邊有女人,於是好奇的問:「陸總,你女朋友啊?」
陸嘉行看著那邊安靜的跟貓一樣的人,心裡說不上來堵著什麼,笑了笑,「她是我孩子媽媽。」
教練挺意外的,仔細看了看,以為是剛懷上,笑著說:「恭喜陸總了!真是喜事!」
……
許梨無意抬頭,看到剛才還板著臉的人現在跟別人有說有笑的,氣更不順。旁邊有工作人員路過,她叫住了一個問:「今天你們車場怎麼這麼多工作人員啊?」
「不是今天,是只有陸總來了才有這麼多人。」
「為什麼?」
工作人員聳聳肩,「反正是我們周總交代的,說是陸總來開車一定要盯緊,應該是因為他幾年前在這開車出過事故吧。」
許梨心砰砰跳,工作人員想了一下,「好像是家裡有人找不到了心情不好,車開得太猛,差點命都沒了,啊……有三年多了吧。」
工作人員走了,許梨還是呆呆的站著,連她手裡的書滑落了都不知道。
她走過去,教練看到她,笑著說:「恭喜了。」
許梨迷茫的眨眨眼,陸嘉行轉身要上車,許梨拉住他,扯了扯他的手,「別開了,我怕你累。」
陸嘉行腳步一頓,抬抬眼,「嗯。」
教練走得時候搖著頭直笑,工作人員問笑什麼,教練顧自說:「都說陸總對女人沒興趣,我看純屬胡扯,我勸多少句都沒用,人家孩子媽幾個字,他就乖乖不上車了!你說怎麼都有孩子了,不行,這我得給周總打個電話!」
……
周圍人都散了,許梨負氣的看著陸嘉行,「我到底怎麼你了,你發什麼瘋啊?」
陸嘉行穿著賽車服,手掐腰回視她。
許梨把書放在地上,側過頭,指著自己耳朵,「讓你看看我的耳洞,有沒有心情好一些。」
「還沒好嗎?」她嘆口氣,踮起腳在他嘴上飛快的親了一口,「這樣可以了嗎?」
陸嘉行拖住她的腰,想要回吻,下一秒又泄了氣,不吭聲的站著。
許梨這下真無奈了,扯著他的賽車服搖,「你吃錯藥了,有什麼就說嘛,是陸伯伯訓你了,還是工作遇到麻煩了,你跟我說,我們要坦誠呀。」眼看著對方紋絲不動,許梨一跺腳,軟著聲,「嘉行哥哥——」
陸嘉行眸色一沉,直接攔腰把她抱起來,徑直走到看台的一處欄杆前,把許梨放到了上面。
欄杆一個拳頭那麼粗,許梨坐在上面,褪下是懸空的。她人晃了晃,「呀呀,我坐不穩!」
陸嘉行彎著身子,一個手撐在她身側,一個手穩穩扶住她的腿,但是臉上的表情是凝重的,他說:「你要是怕摔,就自己摟著我。」
許梨胳膊緊緊環住他的脖子,罵道:「嘉行哥哥你無恥。」
「還敢叫?」陸嘉行手往她大腿根上滑,故意使勁掐了一下。
許梨又疼又羞,但是手抓著陸嘉行不敢動,也沒辦法抵抗,聲音軟塌塌的求饒,「不叫了,你不是我哥哥,我錯了還不行。」
「還有哪錯了?」陸嘉行冷著聲。
許梨心想,就知道他今天有問題,但是哪錯了,她怎麼知道,明明感情已經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她還計劃著等兩天後陸嘉行生日,她把安歌的身世告訴他。
是好是壞,陸嘉行給了她勇敢,她都不想再退縮了。
「我……」許梨腦子裡的弦斷了一下,她想到許安歌,心裡就慌了起來。
陸嘉行不想再折磨她,低著頭,平靜的說:「許梨,我不是不想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有我怕我說出來,你萬一又跑了怎麼辦。」
愛情里,兩人都做過對方的劊子手,都錯過,也都謹小慎微的愛著,害怕著。
許梨欲言又止,半晌,都像鼓足了畢生的勇氣,同時開了口——
「安歌……」
「安歌……」
都又瞬間沉默了,最後還是許梨先開口問的,「你都知道了?」
陸嘉行點點頭。
許梨像沒了心跳,整個人飄在海上,陸嘉行是她唯一的稻草,她抓著不敢松,過了好久才很輕聲的說:「對不起,我沒一開始告訴你。」
「傻瓜。」陸嘉行說。
晚風很涼,但是許梨絲毫沒感覺到,她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陸嘉行脖子上,聽他講完了照片和在醫院發生的整件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就覺得所有計劃都被打亂了,她想要的不是這樣,而且陸嘉行平靜的太異常了。
「孩子現在在我父母那,我帶你領回去。」陸嘉行說。
「好。」許梨忘了自己還在欄杆上坐著,手一松,身子後仰的同時,發現陸嘉行穩穩的拖住了她。
******
陸家的別墅燈火通明,許梨站在門口有些猶豫,「他們真的要把安歌留下嗎?」
對於父母的態度,陸嘉行並沒有隱瞞,但是他為了這個在醫院和陸振東的保鏢大打出手的事,他就全給省略了。
若不是許安歌被打架的情形嚇哭了,他怕給孩子留下陰影,否則就算是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退讓半步。
加上他當時的精神狀態也不好,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有,安全起見,他也不適合帶著安歌走。
陸嘉行牽起許梨的手,「我怕安歌不適應,讓青禾也跟著的,等會兒你什麼都不用管,帶著安歌走就行,別的我會處理。」
許梨聽陸嘉行講,就覺得許青禾在這裡面不對勁,她遇到這些一直都沒有給許梨打電話,心裡肯定打著別的小算盤。
進門後,倆人看見屋裡的情景有些傻眼,一樓整個大廳里散落著格式各樣的玩具,許安歌滑著滑板在屋裡轉圈的跑,後面綴著趙亭和保姆。
趙亭嗲著聲:「乖乖別滑了,累著我們小腿腿了奶奶會心疼的!」
保姆拿著手帕,「寶寶快擦擦汗,小心感冒。」
許安歌眼睛尖,看到門口進來的人,哧溜滑過去,跳下滑板車就要許梨抱,嚷著:「小梨子你去哪了,怎麼才來接我!」
「青禾呢?」許梨問完還沒得到答覆,趙亭就上來搶人了,「你怎麼來了?陸振東,快下來,許梨來搶孩子了!」
這也不知道是誰跟誰搶!
陸嘉行把他倆擋到身後,「媽,您自己說的,讓安歌在這裡吃個晚飯就送回去,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趙亭當時在醫院是這麼說的,但她那是緩兵之計,現在翻臉不認了,伸手要去夠,「不行啊,叫她帶走了,還會帶回來給我見嗎?」
陸振東從樓上下來,看到這局面擺擺手,讓保姆先去忙。
「吵什麼。」陸振東看了許梨一眼,「來了。」
許梨微微頷首,人還躲在陸嘉行後面,「您好。」
陸振東板著臉,拿出不容置疑的態度,「孩子是嘉行的,那我們就不能隨便讓你帶走了,你那兒我也調查了,三女兩男混住在一起,對孩子的成長不會有利。」
陸嘉行是獨子,從小就當成「東尚」的接班人在培養,他叛逆過,但回到集團工作,他也從沒讓長輩失望過。
就是這感情一直不順,拖到三十多歲,連個孩子都沒。現在有了,向來注重血脈的陸振東再不滿意許梨,也不可能放著安歌不聞不問。
陸嘉行也沒再怕的,說:「爸爸,無論如何,孩子都必須在許梨身邊,如果你們非要搶,那我就起訴離婚,我把名下財產都給她,她有錢有工作,孩子年齡也小,法院肯定把孩子判給她,到時候誰都別想見。」
「你說什麼!」陸振東怒氣上來,抬手就要給陸嘉行一巴掌。
許安歌探了個頭出來,一臉正氣的奶聲道:「不能打架哦,打架不是好孩子哦!」
陸振東手懸在半空中,硬是收了回去。
「走。」陸嘉行護著他倆推門,趙亭上去抱住陸嘉行的胳膊,「我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這丫頭說走就走,一走還是四年,我們能放心把孩子給她嗎,要是她再帶著孩子走怎麼辦?」
許安歌在許梨懷裡,遇到拉扯的情形,明顯沒有在醫院那麼害怕了。許梨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從後面走出來,「趙阿姨,我不會走了,你們什麼時候要見安歌,給我打電話,我就把他帶過來。」
「走了還能叫我見嗎,唬誰呢,我以前對你又不是多好。」趙亭不依不饒,「還有什麼安歌,他叫陸奇然,奇字輩的!」
許安歌摳摳頭看著許梨,許梨一言難盡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嘉行臉上已然起了寒意,說:「他叫許安歌,許梨的許,『疏緩節兮安歌』的安歌。」
「什麼亂七八糟的,陸嘉行你瘋了,你兒子不姓陸,姓許?」趙亭簡直想不通了。
「對,他這輩子就姓許。」陸嘉行目光銳利,道,「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藉口,我們這裡,誰為這個孩子付出過,沒付出過,現在要搶人,又要他改姓,不可能。」
許梨沒想到陸嘉行這麼強硬,推了推他,「你別這樣嘛。」
陸嘉行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和許安歌護在身邊,「就這樣。」
陸振東之前跟許梨算是撕破臉了,他高高在上一輩子,不可能現在跟個晚輩低頭,背著手往樓上走,負氣道:「嘉行,你是翅膀硬了!父母為你好你都不知道!」
他們所謂的好已經讓陸嘉行錯過了太多了。
陸嘉行拍拍許梨的背,「走吧。」
「誒——」趙亭追出去,慌亂中拖鞋都掉了一隻,「那就讓許梨搬回來住!」
「媽,她要準備複習考研,安歌的幼兒園也在學校附近,她只能住在那裡。」陸嘉行耐著性子,「有什麼你們跟我商量,不要去跟她搶孩子。」
「你怎麼還上學啊,這輩子上不完了嗎!」趙亭苦著臉,「星星,到奶奶這裡來。」
「什麼星星?」陸嘉行無語了。
「不讓改大名,我還不能給他起個小名啊,星星多好聽。」
趙亭說完,許安歌配合的癟著嘴,胳膊彎著學大猩猩的樣子拍了拍手。
「不是這個猩猩,是天上耀眼的星星,嘉行、星星,父子倆名字多配。」趙亭咧著嘴,沖許安歌笑得眼都彎了。
許梨忽然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當時申請遊戲公司,用的名字是「耀眼的星」。
沒人知道它其中的涵義——「星」是陸嘉行名字最後一個字的諧音。
趙亭扒著許梨,「這小傢伙長得像嘉行小時候,但是性格可比他討人喜歡多了,就今天一晚上,你們留這裡住好不好,讓我多看他兩眼。」
陸嘉行閉了閉眼,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許梨輕聲應,「那趙阿姨,我們說好,就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就走。」
夾在兩頭,最難受的只有陸嘉行,許梨不為別的,就覺得他今天反應已經夠怪了,不想再讓他為難。
許青禾趁著這個檔口,溜著往外走,許梨指著她,「青禾!」
許青禾舉手做投降狀,「姐!這事真的不怪我。」她人跑得快,馬上就溜沒影了。
許梨恨得牙痒痒,總覺得許青禾是順水推舟讓這個親子鑑定做成功的,但是許青禾不知道,原本她精心準備的生日驚喜,全都泡湯了。
******
晚上大家都累了,等許梨把許安歌哄睡著,趙亭非要陪著小傢伙睡。
許梨有點擔心,「他醒了看不到我會鬧人的,平時青禾在還好,您……」
「我是魔鬼嗎?」趙亭推著她往外走,「不就是給他念唐詩,誰不會啊。」
爭不過,許梨只好出來了。陸嘉行在別墅有自己的房間,他不常回來,但保姆也是每天都打掃,現在進去就能住。
許梨沒帶換洗衣服,洗完澡只能換上陸嘉行的睡衣,袖子、褲腿卷上去很多,穿在身上還是很大,領口露了一大塊,不留意裡面的內衣都能露出來。
「你先睡吧,我再看會兒書。」許梨覺得陸嘉行不怎麼想說話,也就沒去煩他,自己趴在書桌上看書。
一章的重點又過了一遍,聽到陸嘉行從外面進來。
「你剛出去了,我都沒注意。」許梨揉著脖子回頭,她聞到酒味,不由的皺眉,「你喝酒了?」
「嗯,睡不著,這裡也沒我的安眠藥,就去喝了一杯。」陸嘉行染了酒精的聲線有些啞。
「就一杯?」許梨問。
陸嘉行沒答,走過去在她脖子上揉捏,說:「別看了,睡吧。」
許梨把他的手扇開,「不行呢,每天規定的任務,不完成就不能睡。」
陸嘉行笑了下,把她拉起來,自己坐下去,拍了拍腿,「那就坐這看。」
「你就饒了我吧。」坐他腿上,她還能有心情看書嗎。
陸嘉行沉著眼看她,許梨在學習的事上不能讓步,也較勁的看回去。看了一會兒,陸嘉行嘆口氣,起身進了浴室。
裡面的水嘩嘩的響了起來,許梨靜下心看書,沒過多久,就聽到陸嘉行叫她,「幫我把睡衣拿過來。」
真是大少爺!
許梨嘴裡還背著題,順手拿著他床上的睡衣,舉了老半天,也不見他伸手拿。
「給你呀。」她催道,見沒動靜,又往前進了一些,從門縫裡把手伸進去。
浴室潮熱,帶著霧氣,許梨手被握住,直接被拉了進去。
迷濛的霧氣中,她被花灑流出的水淋濕了,棉質的格子睡衣黏在身上,裡面的內衣顯了出來。
「你別這樣。」許梨要往外跑,陸嘉行拉住她直接摁在了牆上。
男人身材高大,緊實的肌肉上淌著水,許梨不敢看,閉著眼推他,「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安歌的身世,所以生氣了?」
陸嘉行把頭埋在她的頸窩上,「沒有。」
「你有。」許梨其實心裡是有愧疚的,她解釋,「我當時剛恢復記憶,腦子裡很亂,到現在我都時常覺得迷茫,我顧慮太多,就沒把安歌的身世跟你講。但我後來是想說的,計劃沒趕上變化。」
許梨沒說完,陸嘉行就抱住了她,濕透的睡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兩人肌膚相貼。
陸嘉行心疼壞了,聲音都在發顫,「傻子我不是跟你生氣,我是跟自己生氣,知道這事後我一想到你一個人懷孕生孩子,我就覺得要瘋了。」陸嘉行用力錘了一下牆,「我怕他媽那個時候在幹什麼!」
許梨趕緊抓住他的手,偷偷看他一眼,「我看你都沒反應,還以為你不喜歡安歌呢。」
和著水,也看不清陸嘉行通紅的眼眶是不是因為流淚。
他說:「我不是沒反應,是沒臉有反應,長這麼大了我都不在他身邊,我真的好想去抱抱他。」
其實有些疙瘩,三兩句就能說開,陸嘉行本身就喜歡什麼事都自己扛著不講。
他把知道真相後的矛盾、震撼都自己消化,自己跟自己較勁。
「現在已經睡了,那你明天好好抱他。」許梨笑了笑。
「好,你倆一起抱。」陸嘉行用頭蹭了蹭她,偏過頭去輕輕咬她的耳朵。
夜色淡淡,又是酒後微醺,許梨漸漸覺察到了氣氛的變化,她抵著陸嘉行要走,「放過我吧,真的還要看書呢。」
陸嘉行心情也放鬆了許多,視線上下掃了掃,旖旎風光盡掃,啞著聲,「好啊,你乖一點,叫聲老公,放過你。」
許梨發懵,咬著唇,輕輕一聲:「老公。」
她聲音軟,叫得陸嘉行心都酥了。
許梨的睡衣開了,往下滑,她扭著身子,「說好的,你不許耍賴……」
半推半就的廝磨,伴著迫切想發泄的情感,陸嘉行沒了理智,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誰說我們陸總沒有x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