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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六章 無弦的讚美詩

2024-09-01 08:27:42 作者: 南非巨頭
  的確,亞戈不知道這個認知領域的原所有者是誰,也不能肯定自己的觀察結果是正確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欺騙或者誤導。

  包括之前看到的「盧修師」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得不注意。

  畢竟,那些光景,那些關於「榮光帝國」的光景,那個「埃奇沃思」引導他觀察的景象,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行為。

  那麼......為什麼?

  亞戈思索著這個問題,再一次在死海中遊蕩起來,循著被他牽動的銀之血的力量的方向指引,向著下一張書頁碎片的位置遊蕩過去。

  .......

  一座座墓碑之前,吟遊詩人安靜地坐在仿佛礁石一般的骨骸堆上,望著墓碑上的文字。

  就和他上次來到這裡時一樣,墓碑上的文字依然是那麼清晰。

  但是,吟遊詩人的目光還是如同之前一般漠然。

  仿佛對於一切都漠不關心。

  一隻又一隻告死鳥在天空划過,體內空腔掠起刺耳的音調。

  但是,伴隨著吟遊詩人手掌撥向琴弦,卻是顯得異常合拍。

  仿佛一首.....送葬曲。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他放在豎琴前方的手掌停下動作的那一刻,他看向了旁側。

  霧氣,微微動盪了一下,一個身著黑衣的小女孩,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詩人的嘴角勾起笑容:

  「怎麼樣,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沒有。」小女孩,貝蒂依舊是那副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的淡漠樣子,「無論是她還是他的認知,都已經支離破碎。」

  「即使是守秘人,也無法將它們完整拼合。」

  聽到這句話,那詩人卻是笑了:

  「這是你們巫師做的孽不是嗎?」

  說著,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喃喃自語了一句:

  「『孽』?這個詞,不,這個字的含義很不錯,可以加進我的詩歌里。」

  他突然的自言自語,並沒有讓小貝蒂顯露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詩人:

  「可我並不是巫師。」

  聽到這句話,詩人笑了,整片天空,那無以計數的告死鳥群的飛掠軌跡發生了些許變化,整片迷霧籠罩的大地上,與詩人笑聲近同的音調迴蕩起來:

  「不是巫師?你以為我不知道『守秘人』到底是什麼嗎?」

  詩人的一對瞳孔,在這一刻,變得空洞。

  連其中的眼珠,也化作霧氣消散掉。

  被那空洞的眼眶望著,一身黑衣的小貝蒂卻沒有什麼表情。

  她看著詩人,說了一句:

  「你認為自己是那位時代之子嗎?」

  這句話響起的那一刻,詩人愣住了。

  那空洞的眼眶中,霧氣緩緩聚攏,形成眼珠。

  帶著莫名的情緒,詩人站起身來,走到一座墓碑前:

  「是的,沒錯。」

  「那個時代的一切,已經隨著巫師的消亡而消亡了。」

  「巫師、神靈、職業者.....一切都已經消亡了。」

  帶著些許的迷惘和很快安定下來的情緒,他倚靠在那座墓碑之上,右手緩緩撥向手中的豎琴。

  天空之中,一隻又一隻的告死鳥,隨著他琴弦的撥動,而再次改變了飛行的軌跡。

  小貝蒂默默地看著這一幕,視線在那座墓碑上掠過。

  模糊不清的文字,刻在墓碑上,形成了一個詞語:

  「......安格斯.......」

  從詞語的位置上來看,這個詞,是中名,對於巫師,對於貴族來說,這個詞的位置,是父親或者母親家族的姓氏中較為弱勢的那一方。

  小貝蒂對此並沒有什麼興趣。

  這片無邊的霧海墓園之中,有太多這樣的墓碑。

  即使是她,作為「守秘人」的一員,她也並不清楚這個墓碑來自於誰。

  不知道是誰記憶中不可忘卻的逝者。


  逝去的人,其本身,是沒有墓碑的。

  沒有被深刻記下的人,就等同於不存在。

  但是,就算記下了又如何?

  還不是無法完整地存續嗎?

  就和自己一樣.....

  就和所有的守秘人一樣。

  小貝蒂沒有絲毫不舍地轉頭,只有被記住被懷念的人的名字,才會出現在這座墓園之中。

  這座......

  真實的墓園。

  她的一席黑衣裙消失在霧海中的那一刻,也並沒有掀起這片霧海的哪怕一絲波瀾。

  仿佛她從來就沒有來過,甚至是不曾存在過。

  而那位詩人也沒有看向她消失的方向,依然在忘情地撥動著那張沒有琴弦的豎琴。

  天空中的告死鳥,一次次地改變著飛行的軌跡。

  無聲的演奏,死寂的幻樂,在這無垠的墓園之中「迴蕩」。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後,在這沒有任何時間參照物的霧海墓園中,詩人轉頭望向那座墓碑:

  「的確,他說的沒錯,都是假貨。」

  「無論是你,還是我,又或者那一位。」

  「我不討厭烏鴉,真的,我在努力讓自己喜歡上他們。」

  「就連死了也會帶著它們一起。」

  「只可惜,它們的眼睛比你少太多了。」

  「希望我沒記錯,你的眼睛應該很多才對。」

  「巫師,都是一群蠢貨。」

  「儘管職業者最多只能算是血脈不純的私生子,神靈才是正統的子嗣,但是,毫無疑問,無論通過什麼手段,將它們的力量納入身體的那一刻,就代表著,母親受到的一切影響,他們也會被牽連。」

  「明明是最有可能不受影響的,卻在最後成為了第一個受到影響的。」

  「真是愚蠢啊。」

  「不過,不得不羨慕,那些偏執的瘋子,在受到影響之後,比起職業者撐得更久。」

  「只不過,他們最後下了一招爛棋。」

  「他們殺死了母親帶來的救主和自己抓來的救主。」

  「救主?還真是讓人討厭的詞,不過,的確是個奇妙的世界,沒有超凡力量的平庸世界?所有生靈都是螻蟻?」

  喃喃的自語聲中,詩人的手掌再次撥向沒有琴弦的豎琴:

  「到底是生來無神,還是神明已死?」

  「怪不得巫師會有興趣呢。」

  「只可惜,蠢貨做出了愚蠢的事情,帶來了愚蠢的後果。」

  「不過,也不錯。」

  詩人不斷撥弄著無弦豎琴,臉上戴著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會迎來終焉,無論如何掙扎都改變不了。」

  空中,一隻只告死鳥掠出的腔鳴,在這一刻仿佛來到了最高點,來到了這首無聲讚美詩的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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