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戈停下了動作。
這片由無數靈體堆砌成的死海中,淹沒著無數生靈的意識,記憶和認知。
這一點,亞戈現在已經知道了。
但是,在尋找新的「書頁」時,他就在想一個問題。
這些書頁中封存的「記憶認知」,有什麼共同點?
目前,除卻那張似乎是由夢境途徑的力量「模仿」的晦暗書頁之外,其他的書頁中,都有巫師的身影。
就算是那位自稱「不是巫師」的「法斯特第一代先祖」,也和巫師存在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並且,對方還引起了他那原因不明的「憤怒」。
亞戈很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他沒有可以「搞清」的手段。
在這個「記憶」都不能作為「證據」的奇幻世界,亞戈需要對很多東西保留「質疑」。
目前,只能說,他看到的「書頁」,那些認知領域之中,都是和「巫師」相關的事情。
現在先拋開這些東西是否真實這個無法證明的問題,亞戈在想,這些狀況代表著什麼?
其他的不好肯定,但是,這些「巫師」都有一些類似的表現。
第一、他們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不真實」,自己「不真實」。
這點,和「藍血」有關。
第二、他們都有一些接近「自己已經死了」的言論。
或許是因為前一個原因,因為明確了自己「不真實」,所以推導出自己「已經死了」。
第三,藍血的來源——神靈。
巫師將神靈的力量封存在體內,為了抵抗「可能以某種方式復甦的神靈」,選擇不斷強化自己的意志、為了「抵達更高層次」或者「擺脫血脈帶來的負面影響」而選擇拋棄原本的生命形態。
這件事,是目前他見到的巫師們,大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不包括最後見到的那一位「埃奇沃思」。
這點是為什麼?
不,對方只是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表述,並不能說明這位老者模樣的巫師不知道。
而且,對方給他提供了更重要的線索。
「巫師塔」。
「榮光帝國」時期,整個帝國以全部力量鑄造的十一座巫師研究塔。
後來的那些巫師,他們的「研究機構」或者「住所」,都是在模仿「榮光帝國」時期的這些巫師塔,他們以個人、以領地的資源建造的弱化版、個人版研究塔。
這些「塔」,讓他聯想到了「使徒」,那位在機械國度中,以那機械老頭的形象出現,被他認為是之前遇到過的那位「使徒」告訴他的一些事情。
「盡頭之塔」。
在那位「使徒」的表述之中,是「巫師們所遺留的,鏡世界的統合中樞」。
當時,對方就說過:
「你可以將其稱為『巫師塔』」。
而且,那個「埃奇沃思」說的幾句話里,有這麼一句關於自身的表述:
「真是可笑,竟然會活在老對頭的夢境裡。」
那個老者,那個自稱「埃奇沃思」的巫師老者,是「活在老對頭」的夢境裡。
而老對頭是誰.....
「哈洛蘭」還有「法斯特」。
前一個名字亞戈不熟,但是後一個,亞戈當然知道。
不,或許不能夠說是「不熟」。
剛才那片認知領域,那隻戰爭兵器一般的龐大機械造物,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聯想不到「機械國度」。
那位機械使徒告訴他「盡頭之塔」、「巫師塔」的事情。
這裡,這個和機械國度明顯有什麼聯繫的地方,那個「埃奇沃思」就向他進一步解釋了「巫師塔」?
就算用腳想,亞戈都會覺得這兩者之間存在聯繫。
甚至,他有種,這個「埃奇沃思」會告訴他,引導他觀看那些「榮光帝國時期」的巫師塔,就是因為前者,那個「機械使徒」告訴了自己關於盡頭之塔的事情.....
這種想法冒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忽地,因為對自己身份的不確定,因為自己可能是「過去的狄亞戈」,亞戈下意識地調換了一下順序.....
這個調換,讓他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如果先後順序是反過來......
這些思緒,幾乎將他在腦內總結的、關於這些書頁,這些認知領域中的巫師的下一個共通點的想法給攪亂。
將這個有些可怕的猜測用「沒有證據,只能是陰謀論」的基礎觀念壓制住後,亞戈強行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第四個共通點——法斯特。
是的,「法斯特」。
這個姓氏,似乎很有名。
至少,對於他所遇見的這些巫師來說。
而且,本身,他之所以能夠感應到這些書頁碎片,其原因正是目前被他封鎖在能力衍生物內的「銀之血」。
種種的線索都已經幾乎可以確定,這些書頁和銀之血的關係。
但是.......
亞戈也並不會忘記前面的話。
藍血,是巫師將神靈力量封存在體內的產物。
巫師,以不斷強化自我意志和拋棄原本生命形態來防止——
神靈復甦。
是的,亞戈的懷疑之中,令他最緊張的一個,就是「銀之血」中的「神靈」復甦。
「神靈」是什麼?
如果他是個不可知論者,他的回答可能是——
「神是否存在無法被感知了解,人類缺乏證據來得出這方面的結論。」
也可能是——
「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神是否存在,神即使存在也對整個宇宙也並不相干。」
又或者是——
「不僅神的存在無法證偽證明,這類問題本身無法證明證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能以邏輯關係來推導建模。」
如果他是個實證主義者,他的回答或許是——
「神的概念沒有意義,因為它不能產生可以用科學方法檢驗的結果,因此對它的討論毫無意義,你要知道,人的認識能力是有限的,在認識能力有限的情況下討論一個超出認識之外的假設,這種浪費時間的推導沒有意義。」
亞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劃分到哪一個格子,他也並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框架只符合一個定義。
各種「主義」的特徵,他都有一些,與其討論他是哪一個主義,倒不如用巴納姆效應讓他誤認為自己屬於哪一個主義,讓他自己走進那個主義的框裡更有意義一些。
更何況,兩個世界的「神靈」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