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山,不是一座山。
四象,也不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當然其中可能也有青龍跟白虎,但那個是生理特徵,跟血脈沒啥關係。
它是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
所謂四象,其實是神、人、妖、鬼,四部。
人、妖、鬼三部顧名思義則是由三個種族的人構成的,而神部,則號稱足以刺神。
雖然這個神指的只是半神,也就是人間的九境合道境大能,所謂陸地神仙,但也可以從中看出曾經的四象山勢力有多麼龐大。
之所以說是曾經,因為在四象山勢力最鼎盛的時候,他們惹到了一個不該惹的人——紫霄宮掌教。
他穿著一身舊道袍,拎著一柄拂塵,一人便殺穿了四象山,將四象山所謂的神部直接打沒了。
自此之後,元氣大傷的四象山便轉入了地下,重新潛伏發展,積蓄力量。
同時也改變策略,不再執著高端,著力發展下沉市場,以至於申宮這些人也能夠輕鬆請得起了。
不過四象山到底是最專業的殺手組織,減價不減配,正以一項項成功的案例慢慢重聚著口碑。
所以,申宮很篤定,也才敢放出這樣的「狠話」。
......
篤篤篤。
敲門聲將一旁候著倒酒的漫雲樓大掌柜嚇了一大跳,躡手躡腳地出門,正要呵斥,卻聽見小廝忙不迭地報告。
很快他就回了房間,畢恭畢敬地道:「兩位先生,順風鏢局的鏢師來了。」
說完他就低眉順目地站著,餘光都藏得死死的,不敢有絲毫看笑話的念頭。
申宮舉杯的手一僵,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
「申兄,開玩笑而已,不必當真。」儒雅的白長根大度地擺了擺手。
申宮卻猛地一口飲盡,「不行!大丈夫說一不二,說拉就拉!」
說完,他將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作勢就要起身。
「我說到做到!我要倒立了!」申宮喊了一嗓子。
白長根眉頭緊皺,心事重重地盯著眼前的酒杯,不知道在想啥。
大掌柜死死低著頭,不敢有什麼動作。
「我要開始了啊!」申宮又喊了一嗓子!
「你特麼的就看著老子出醜啊!」
氣急敗壞的申宮抓起酒杯砸在大掌柜的身上,如夢方醒的大掌柜才猛衝過來,抱著申宮的大腿,激動地勸說道:「申先生,您可千萬別這樣啊,一句戲言,何必當真!」
「你別拉我,戲言也是言,做人豈能言而無信,我這個人向來說到做到!起開!」
「戲言怎麼能是言呢!白嫖他也不算嫖啊!申先生,三思啊!」
大掌柜死死抱著腿,頗有幾分你不答應我就不鬆手的架勢。
白長根終於回過神來,開口道:「行了,意思到了就行。我們都知道你是個講信用的人。」
申宮這才不情不願地嘆了口氣,「哎,既然你們這麼說了,我也不能辜負了你們的好意,罷了罷了!今日就姑且為了你們破例一次。」
大掌柜默默抽了抽嘴角,我特麼謝謝你啊!
不過他對申宮的這種行徑早已習慣,狠話從來沒有一次付諸實踐過。
尤其是對樓里的姑娘們說的那些狠話,讓滿心期待的姑娘總是空落落的。
關鍵他還常常恬不知恥地問人家,【__嗎?】
殊不知白先生偶爾放鬆身心時,問的都是,【__嗎?】
高下立判!
白長根開口道:「大掌柜,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
漫雲樓的清晨,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
只因為一個站在門口的小鏢師。
率先發現他的,是一個最近生意不好,進入超長待機模式的姑娘,無奈過上了早睡早起的生活。
早起吃飯時,瞧見了門口挺立的那個身影,順著身子往上一看臉,她瞬間覺得飯有什麼好吃的,她現在只想吃人!
就在她扭著腰肢過去的時候,被另一個紅姑娘的丫鬟瞧見了,連忙回去稟報了自己那位還在海棠春睡的娘子。
小娘子將信將疑地出來,然後立刻喃喃自語,「小杏兒,二十二年了,我終於遇到真愛了!」
於是就這樣,你傳我我傳你,原本會沉睡到正午的漫雲樓在一大早便甦醒了。
姑娘們爭前恐後地伸出手來,「小哥哥,進來玩啊!」
「歲月匆匆,時間不等人,及時行樂啊!」
「是啊,時間和我都很緊的!」
陳三更默默後退一步,「不好意思,我不玩。」
方才說明來意,對方就請他進去喝茶稍坐,他就已經婉拒了。
瓜田李下,沒有辦事卻還要背個鍋,何苦呢。
「男人哪有不嫖的啊!」
「不嫖那是因為還不知道嫖的快樂。」
「不嫖沒關係啊,不給錢就不算嫖咯!」
「實在不行,我給你也可以的!」
遇見什麼妖魔鬼怪都從未後退過一步的陳三更不得不再度後退一步,「姑娘,請自重。」
「我不會自重,我就會自動!」
「我可以全自動!」
......
「公子可願上樓一敘?」
正當陳三更一籌莫展時,一個和這些露骨調戲截然不同的端莊女聲在眾女的身後響起。
一身碧綠色長裙率先闖入眼帘,緩緩邁步的姑娘頭髮看似隨意地挽起,卻絲毫不顯凌亂,長裙曳地,輕紗覆面,正是漫雲樓的花魁雲香。
不愧是能讓幾乎全城男人都願意為她挺身而出的女人,風姿儀態果然不俗。
不看長相身段,就這一身打扮,都將這一群釵橫鬢亂,衣衫不整的姑娘比了下去。
更別說對男人心思的拿捏,一縷輕紗仿若神來之筆,簡簡單單就撩撥著男人的好奇和欲望。
「還化妝,真不講女德!」
「就是,勝之不武!」
眾人不甘地小聲嘟囔著,雲香身後的一個丫鬟冷笑道:「那不然你們以為我家姑娘晚下來這麼久,是在那兒許願啊!」
「讓你們說了幾句就行了,知足吧!這樣的公子也是你們可以覬覦的?」另一個丫鬟也傲氣道。
兩人一唱一和,將一個仗勢欺人演繹得生動靈活。
「公子,奴家備好雅樂清茶,請這邊來。」雲香輕輕一福,伸手邀請。
所有人都以為陳三更必然繃不住要跟著雲香上樓,就連馬車裡一直偷偷看好戲的白靈溪也癟著嘴,在心中悄悄罵著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眾人眼神聚焦的中心,陳三更開口了,「你就是這兒的花魁吧?」
雲香溫婉道:「只是大家對雲香厚愛罷了。」
「那你在這兒應該很有地位吧?」陳三更又問道。
不說旁人,就連一向沉得住氣的雲香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能有這麼沉得住氣的?
這得走過多少不同的道路,才能積攢出這份沉穩淡定。
於是,她微笑著道:「大伙兒賞臉,頗有幾分薄面。」
笑聲如一陣香風,傳進人耳,撓得人心中痒痒。
就連白靈溪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在魅惑之道上已經初窺門徑。
她從車簾的縫隙中,看著陳三更,很好奇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會怎麼應對。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聲平靜的回答,「那能不能麻煩你去催一下你們大掌柜快一點,我都在這兒等了半天了。」
她掏了掏耳朵。
堵在門邊的姑娘們掏了掏耳朵。
就連雲香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眾人心中升起同一個念頭,就這???
一直默不作聲站在馬車旁的牛叔心中也升起遺憾,不用當牛做馬就給草的好事都拒絕了,這屆年輕人真是讓人看不懂呢。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讓小哥久等了。」
不見人影,爽朗的笑聲就已經傳入了耳中,姑娘們頓時跑的跑散的散,大廳中徒留一陣庸俗的香風。
雲香也戀戀不捨的轉身,惋惜的上樓,留給陳三更一個玲瓏卻寂寞的背影。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笑著走下了樓,身後跟著一個樣貌威猛的護衛。
二人看著靜立在門口的陳三更,瞳孔俱都一縮,好一副皮囊!
交接很順利,只是在大掌柜簽鏢單用印的時候,他身後的那個護衛似乎身體有點不舒服,真元都控制不住了。
不過陳三更似乎也不關心,連看都懶得看,簽了鏢單,交了貨,便拍手告辭。
大掌柜自去忙活,申宮走回頂樓小房間,站在窗邊看著陳三更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得意地對一直在房中等候的白長根道:「你看,我表弟沒說錯吧,此人身上毫無真元波動,剛才我故意放出真元,此人竟毫無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