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咚咚聽到妖族榴榴的事情, 已是三日之後。【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她跌坐在地上,捂著手心痛哭,「榴榴, 榴榴,是我害了你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以為小公主怎麼也會顧念同族舊情,就讓榴榴去勸她一勸, 不要一錯再錯,釀成大禍,榴榴是個熱心腸的,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當時姐妹倆說說笑笑的,榴榴扭捏地表示, 想認識應長天的師兄,顯然是少女春心萌動。
徐咚咚跟她說好了,等她回來就撮合倆人, 結果人一去回不來了。
應長天也多日未睡,眼裡泛著血絲, 又不得不安慰數次崩潰的心上人,「咚咚!這不怪你,你也是為了大家著想, 才讓榴榴出馬,誰知道那妖女, 竟然是如此陰毒, 連她同族的小姐妹都不肯放過!」
徐咚咚仿佛尋到了主心骨,抱著他大哭, 「長天, 長天, 她怎麼能如此,榴榴是多麼美好的姑娘,她,她竟然讓她自、自……」
後邊的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可想而知,榴榴生前受到了多大的侮辱!
大廳還有不少人,因這鬼公主一事,眾人都如同驚弓之鳥,夜不成眠,此時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嘶啞哭聲,愈發煩躁,「徐仙子,你能不能別老哭,哭就能把人家哭死嗎?」
他們也不知道榴榴是誰,當徐咚咚自信滿滿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們都有些半信半疑。
這個少女玩伴在鬼公主心中的份量真的那麼重?重到可以為她放棄復仇?
而且這個少女看樣子跟徐咚咚關係很好,鬼公主不會遷怒嗎?
他們都是人精,特別是從葬劍山回來的,可是親耳聽聞徐家跟鬼公主小夫君的恩怨,要不是那劍靈為了安撫鬼妻,他們一行人絕對逃不掉,徐咚咚想必也會被他們撕成兩半!跟徐咚咚沾邊的人,鬼公主能放過?
有人冷笑,「凡事別太高估自己,榴榴就是最好的下場。」
徐咚咚被說得耳朵發紅,又羞又氣。
但大家敷衍移開目光,無心安慰。
那個叫榴榴的少女,實在自以為是,給他們打了包票,說是她跟小公主玩得極好,小公主一貫聽她的,他們信了,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著,她還獅子大開口,要他們的靈寶法器,眾人也一一忍耐。
等到他們大出血,總算把她安撫好了,將人送去了雪甸洲,還指望著她能好好發揮。
得,發揮過頭,惹怒對方,雪甸洲傷亡更慘。
簡直就是白費功夫!
他們還賠了不少寶物!
眾人對榴榴很有怨氣,你不行,你逞什麼能,本來局勢就壞,被你這不知天高地厚一攪,直接滑落深淵!
「你們……怎麼這樣啊……榴榴再怎麼有錯,她也是付出了自己生命……」
徐咚咚掉了眼淚,氣氛更加僵硬。
鬼公主橫空出世之後,徐咚咚在三十六洲眾修士的心中地位直直下落。
若非應長天為了給她出氣,蓄意報復小公主,對方又怎麼會撞刀入九陰?本來隨便找個人開了劍墓就好,他們非要找這個身負妖魔血脈戾氣十足的公主,以致於今日釀成大禍!他是一怒為紅顏,著實威風八面,可他們卻要承擔他的全部惡果!
這誰受得了?
「怎麼說話的呢?」
應長天維護徐咚咚,他下意識就代入了上一世的神侯之威,沉著臉問,「你們自己打不過那妖女,就要拿咚咚撒氣嗎?可別忘了,要不是咚咚擋了天劫,你們現在都是天劫下的飛灰!」
這話說一次還行,說兩次也能忍,說了幾十次後,眾人的耐心耗盡,忍不住刺了一句。
「誰知道是她擋的天劫,還是她偷別人東西擋的呢?」
當時在劍墓外的情形,他們記得清清楚楚的,那什麼徐家的傳家寶物,搞了半天還是徐家人不要臉從人家手裡騙來的,難怪他們覺得徐咚咚身上總籠罩著一股邪性,看起來活不長久的樣子,可不是被人詛咒了嗎?
有了這一句牽頭,眾修士憋了整整半月的悶氣瞬間泄洪。
「可不是!要是徐家人收斂些,我們也不至於淪落至此!那劍靈殺起來根本不管你是什麼!」
「我一個老頭,本不想管小輩這些恩怨情仇,可你們這一次鬧得實在太大!我三十六洲何其無辜!」
「現在又怎麼辦?如今鬼公主已踏了十一洲,破了七八處道統,我們闡天門亦是岌岌可危!」
「門主還未歸來嗎?」
比起應長天跟徐咚咚這倆,他們期望的是他們的所向披靡的梵童門主。
「門主……歸不了了!」護法沉痛無比,「門主天劫在身,一著不慎,便是生死兩斷!」
入九陰幽冥也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像他們這種被天道追殺的,沾染了陰氣,只怕死得會更快些!
更雪上加霜的是——
第九魔窟提前降臨!
殺氣遮天,三十六洲為之譁然。
自三萬年前,不二魔窟降臨,餘孽未淨,又有第三魔窟,第四魔窟……靠著前人留下來的手札,他們險而又險提前封印了禍害,也許是這一路太順了,他們不再把佛面魔窟放在眼裡,導致三萬年之後,修行鬆散,得過且過,光享受華衣美人清歡無事去了。
便是最清心寡欲的冬女派,多是美人揚名,什麼紅鸞尊、胭脂仙、飛觀第一美等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什麼青樓選美。
他們沾染凡塵俗世,就連想封印都做不到,於是才有了開頭那一場近乎覆滅的災難。
他們原以為,有了徐咚咚,又有了無妄劍舌,三十六洲就能回歸太平了,可誰料想,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魔劫又要來了!
跟眾人的提心弔膽不同,徐咚咚受到了一段時間的冷待,等魔劫降臨,她又恢復了以往的待遇,甚至更勝從前!
應長天冷笑,「變臉倒是真快。」
徐咚咚則是微紅著臉,她這幾日重回神壇,眾人忙著給她噓寒問暖,又被應長天滋潤得極好,很快從蔫蔫的狀態走出來,精氣神兒隨之一新,遂開解他,「大家都是好人,只是被蒙蔽了而已!你不要怪他們啦!」
「你啊,真是太善良了。」
應長天撫摸她的臉,越湊越近,徐咚咚也閉起眼,彎著唇等待被吻。
「……」
應長天腦海里莫名掠過一個畫面,那是從某個弟子留真玉簡傳回來的,鬼公主披著鮮艷紅帛,赤腳踩在對方的頭顱,她俯瞰的時候,紅彼岸花瘋長連天,遍布荒野,刺穿了弟子們的身軀,那一刻九幽永墮,眾生仿佛如她玩物。
徐咚咚調皮親了他一嘴。
應長天猛然驚醒,面前是一張略微發胖的臉盆子,綠豆般的小眼睛被擠得有些無神,唯一值得稱道,那就是她被靈泉養得水汪汪的皮膚,好似一個撐破白皮的大包子。
他被嚇得扭頭。
「長天?」
徐咚咚疑惑看他,又撒嬌拉他衣襟,吹著熱氣,「你別吃醋了,我人跟心都是你的。」
她這個架勢,是想要了。
應長天最是知情識趣,換做平日,他二話不說就滿足徐咚咚,但今日他被大臉盆子嚇得索然無味,只是匆匆做了一輪,連衣衫也沒亂,便丟下了句有要事處理。
徐咚咚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反而跑到鏡子前欣賞了下自己的吻痕,中途她掃過自己的小肚子,捏了捏雪花贅肉,美滋滋地想,長天果真是愛她的,他跟別人不同,是透過皮囊看到她美好的靈魂。
在這樣的好心情下,徐咚咚半點警覺都沒有,就跟著一群人去了無夢山。
第九魔窟就要開了!
徐咚咚也是愛美少女,從頭到腳換了一身飄飄白衣,更符合她救世神女的劇本。
她並不信那天劫是那一枚玉哨的效果,她既然能穿過來,肯定有上天的旨意!不過到了臨頭,徐咚咚依舊有些害怕,「這個能行嗎?我不會真死了吧?」
應長天安慰她,「不會的,那幾個弟子死而復生,你不是見過嗎?你已經服用了回生丹,半個時辰便能復活,而且我在一旁掠陣,會保護你的元神,不受其他生靈的殘害!」說著他也有些愧疚,「咚咚,要委屈你疼了……」
徐咚咚擺了擺手,她有些得意,她早就吞服了無痛丹,現在是一點知覺也沒有。
因此徐咚咚說得大義凜然,「只要能救得了你們,痛死了又算什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啊,雖然我是個小女子,但也要出一份力的!」
眾人對她刮目相看,倒是有些愧疚,之前是他們誤會徐仙子。
「徐仙子,你放心,你一定沒事的,我們那麼多人都保護你呢!」
「是啊,徐仙子,我們還等著喝你跟長天的喜酒呢!」
「徐仙子果真仁義,比起那妖女……」
忽然,陰風似一抹刀刃,掠過脖頸。
「比起那妖女,又怎樣了?小弟弟,舌頭不用,可以捐給我們幽冥嘛,我們枉死鬼,很需要的,高價收購哦。」
大家悚然一驚。
鬼公主來了?!
「是她!!!」
墨雲之中,穿著一頂森寒繚繞的花轎,隱約響起嗩吶聲,鬼公主身披血衣,斜躺其中,而在花轎的頂珠上,則是佇立著一道淡黑影子,耳珠的碧玉流蘇迎著長風颯然飛舞,看似清瘦細薄的身軀,卻是潑天殺機。
幽冥鬼女!
劍墓殺劍!
他們三十六洲的克星!
佛修們的念珠撥得飛快,其中有個老和尚閉眼嘆息,「澹臺施主,你三萬年前捨生忘死,為我三十六洲拼殺,應是良善之輩,今時今日卻是大開殺戒,誤了功德,本是同根,何至於此?」
「和尚,這世上哪有什麼功德。」般弱笑了,「你當真信那一套因果報應嗎?不過是我弱便死,我強他死,如此而已。」
她是要功德,但是,她從來都不信這玩意兒。
仇,你不親手報,還指望著對方被雷劈死、被水淹死、半路暴斃這種不靠譜的玄學路子嗎?
「若你們那些老不死,知道我前塵後,對祖宗我磕個響頭,我倒是可以取他們一命,恩怨就此了結。」
般弱攤手,「可是和尚,你也瞧見了,他們一個個都悍不畏死,死不悔改,那我只好將他們的連根拔起了,我退,他們不退,我動手消除孽障,這不就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難不成學你們佛修,仍由他們□□死我,還要自欺欺人說這是修行磨難,要忍,要寬容,要大度,原諒他們的一時鬼迷心竅?」
「這是不是佛,是個不敢還手的窩囊廢吧和尚。」
紅衣厲鬼的毒誓,向來言出必行。
「阿彌陀佛。」
佛修搖頭,不再開口。
鬼公主戾氣滔天,氣運已經覆壓了整片大洲,不是真佛,根本渡不了她。
而年輕的佛修則有些不甘心,另闢蹊徑,「司寇施主,你墮了九幽,是世人愧對你,世人遭此一劫,本無可厚非,可是你身邊的劍靈呢?它本是上古第一法劍,是君臣的法,是眾生的法,你卻要它入了情,做你的私器!」
「它本應做世間第一法,可你卻讓它劍鐶染腥膻,毀了它的眾生道,你難道沒有一絲羞愧嗎?」
「不好意思,我自私的,還真沒有啊。我覺得它還不夠狠,像你這種挑撥我夫妻感情的小和尚,最適合做我夫君的劍下亡魂了,可它暫時沒動你呢,你要感恩!」
般弱學會了搶答。
佛修被她噎得臉色青白。
「你,你實在不可理喻!」
他憤怒甩袖,好像她是茅坑裡的臭石頭,冥頑不靈。
般弱半點都不生氣,這群人即將被魔劫踩在腳板底摩擦摩擦,她就等著看戲了,不過她長了嘴,又不是那種「我蔑視你所以我不說懶得與你計較」的精神勝利法大佬,她是半點虧也不肯吃的,哪怕是嘴皮子,別人也休想占她便宜,於是噼里啪啦輸出一堆。
「它與我結了婚契,便是生死相依,難道你讓我的夫君,看著我被醜男強辱至死,它還得為了天下,割掉它的劍舌,供你們擋災渡劫,把自己的血肉榨乾了,這才叫拯救了蒼生?這才叫不負第一劍的威名?」
「我呸。」
眾生被她一頓數落,眼前陣陣發黑。
般弱悠悠吐了一口瓜皮,拉足了仇恨,「我背負妖女之名,可我殺的,不過也就是三千來人,有兩千是自己找死的,我總不能站著被殺被罵吧,那隻好讓他們掉個腦袋懺悔下了。」
「你看看你們佛修,哪個手上沒沾幾百幾千性命,啊,你們說眾生平等,怎麼我殺人就是妖女,你們殺人就是一心皈依佛呢?世間的道理隨你們捏造,可真逗呵。」
有幾個道行淺的,被她說得直接元神墮落,場中頓時飄起一片金光。
般弱歪了歪嘴,還有人要跟她辯,般弱指了指天,「諸位,這天道追殺還沒消呢,你們們要不要仔細瞧瞧上邊寫的什麼?你們啊,心可比我黑多了,都不拿凡人當人看的,確定要罵我黑心腸嗎?殺了幾百萬幾千萬的人,可不是我司寇般弱哪,正是你們口中自詡正義之師的傢伙呀。」
「要我說你們也別掙扎了,既然心懷蒼生,你們就死吧,你們放心,若這天道追殺的人都死絕了,我司寇般弱主動給你們退魔窟,你們看行不行。」
她擺出了「老娘最是周道你們就別討價還價」的樣子,讓眾修士又是一陣堵心。
他們是半點不信這姑奶奶的鬼話。
般弱聳肩。
就知道你們怕死,找什麼蒼生藉口呢。
你問一問蒼生,他們肯讓你們代言嗎。
說得她都沒口水了,般弱隨後掄起一條崑崙蔗,掰開了半截,熟得正好,汁水四濺,她往上一拋,「夫君,替人家削個皮!」
她這一趟文明觀猴,零嘴管夠。
君不見伸手抓住一截,以指做劍,利落削了一層紫褐紅皮,半點汁水都沒濺出。
眾人:「……」
他們氣得心口發疼。
那可是凶劍,竟然淪落到削皮刀的地位!
他們實在是不想看見這個女人糟蹋好劍了!
眾人使了個眼色,應長天作為闡天門的弟子,又被門主新收為入室弟子,身份水漲船高,這其中自然有他逆天氣運的緣故,更多的是他不怕死,敢想出毒招對付鬼公主,這不,他擊了掌,五花大綁的紫貂妖族被盡數推到面前。
般弱咬了口崑崙蔗,這又玩哪出?
應長天深吸口氣,聲如雷霆,遠遠傳開,「司寇般弱!你可認得,這些都是你的親族!今日你若肯對付第九魔窟,我們當論功行賞,不再追究你的前塵往事,你的親族亦可安然無恙。否則——」
他猛地出招,拳頭穿過了一個妖族的胸口,對方皮毛染血,吱吱亂叫,最後化作他腳邊的一隻紫貂。
如此血腥場景,仙洲眾道尊都有些不適。
隨著他這一立威,上千妖族哭喊起來。
「公主!公主救救我們吧!我們不想死啊!!!」
「公主行行好吧別再玩了!」
玩?
感情她的復仇,他們都當是她玩性太重故意跟人對立?
她看起來很閒嗎?
般弱問她的劍靈小夫君,「他們是被洗去記憶了嗎?不是他們把我送上花轎讓人□□的嗎?這才幾天就都忘啦?」
劍靈的回答一針見血,「記憶還在,裝無知哄你回心轉意而已。」
妖族的哭聲出現了瞬間的呆滯,滑稽得很。
般弱哦了一聲,嚼盡白蔗的甜水,朝著妖族的方向,輕輕呸了一口,那蔗渣也丟得四散。
極其輕慢。
要殺儘管殺,你看我有半分閉眼的嗎?
應長天臉色難看,她連族人都不在乎了?
他雙眼閃過狠戾,揮了揮手,「……殺!」
紫貂妖族立即被屠,哭聲連天,血流成河,還有的歇斯底里詛咒般弱,「你怎配當公主,你該死……」
鬼公主嗤笑,「真是蠢貨,殺你們是仙魔兩族,自己怯懦不堪,引頸就戮,不敢反抗強敵,倒要怪我不救了?怎我欠你的?行了,既然你們不想投胎,本公主不如幫你們灰飛煙滅算了!不用謝!都是同族,我幫你們一了百了!」
她這一蠻橫行徑,讓妖族齊齊失聲,再也不敢說任何罵她的話。
「餓……好餓……餓死了……」
就在此時,第九魔窟有了動靜,肉塊扭曲壘著,那是一張顛倒的面孔,半邊慈佛,半邊惡鬼,嘴唇如活動般蠕動。
眾人如臨大敵。
般弱嘎吱嘎吱啃著崑崙蔗,做反派就是舒坦,何況她這一次背靠天道,跟第九魔窟也沒有利益衝突。
渾水摸魚,看仇人被屠,簡直爽死。
般弱又問頭頂,「阿見,你啃完了嗎?要來點點滷雞爪嗎?」
「還沒,你先吃。」
君不見吃東西很矜持的,每一口都仿佛被丈量過,吐出的甘蔗也是方方正正,很是美觀。
第九魔窟:「……」
這倆貨是不把它放在眼中嗎?
等等,這倆貨怎麼殺性比它還重,還有一絲天罰的氣息?
打擾了。
第九魔窟剛出世就遇到了硬茬子,自認當世第一浩劫的它很是不痛快,轉頭就殺進了修士圈。
弄不了狗男女,還收拾不了你們這群渣渣嗎!
眾人哪裡料到,魔窟不去對付離它最近的狗男女,反而朝著最遠的他們殺戮,僅僅一個照面,五位化神做了盤中餐!
「嗯……小蟲子,不夠美,不夠!」
魔窟血海翻天,他們寒毛直豎。
「快!不能再放任它過來了!」
「徐仙子救命啊!!!」
徐咚咚內心湧起一股熱流,那麼多人都等著她救呢。
她拉住了應長天,朝他獻出深深一吻,隨後義無反顧朝著魔窟走去,在一眾血肉模糊的修士里,她白衣隨之飛舞,格外顯眼。
魔窟以為有詐,小心收了手。
「你是何人?」
難道是什麼不得了的絕世殺器?比那對狗男女還要厲害?
它要謹慎行事,別像上八次那樣被人封印了!這些修士嘴上天花亂墜的,最是狡猾奸詐!
徐咚咚臉頰被腥風血雨拂過,愈發從容,她輕聲開口,「今日,由我結束浩劫!九九,你不介意我這樣喊你吧?我知道你不是生來為惡——」
啪嘰。
巨大鬼臉覆下,徐咚咚連救命都叫不出,被拍成了一團模糊的肉泥。
般弱:「???」
我去什麼情況?
這就完了?
女主掛掉了?掙都不掙扎一下的?
魔窟嫌棄不已,「說話噁心吧唧的,跟你很熟嗎!」
不就是想激怒它嗎?
她做到了!
哪怕它知道前方有危險與陷阱,但傢伙實在噁心壞了,它管不了那麼多,乾脆出手了!
它拍完之後,又驚訝了聲,「竟然是個凡人?」
凡人湊什麼熱鬧啊,它對這種一絲靈氣都沒有的血食又不感興趣,好好在雞窩裡待著,不活得更久?
而等它移開鬼臉後,發現四周寂靜,修士們都呆滯看著那團肉泥。
這?
就這?
就、就這樣死了?什麼奇蹟都沒發生?
徐咚咚,真的是個什麼能力都沒有的凡人?上一次她拯救三十六洲,是誤打誤撞激發了那一截指骨的力量吧?眾人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一直以來他們都把徐咚咚供起來,要什麼給什麼,沒想到是一尊招搖撞騙的假佛!
他們甚至為她招惹了霸道暴戾的鬼公主!
他們悔得腸子都青了。
魔窟:「?」
這群大傻子一動不動,變得更傻了?
那更好了!
魔窟猙獰大笑,朝著他們撲過去。
「啊啊啊痛死了痛死了!!!」
陡然響起的尖叫聲唬得魔窟一愣,停在了半路。
卻是那團肉泥有了動靜,飄出了一個虛幻的胖胖人影,徐咚咚也留了個心眼,給自己貼了一道凝神符,這才保全了自己的靈魂。但死前被碾壓肉泥的恐懼深入靈魂,徐咚咚痛得抱頭大叫,朝著眾人焦急揮手跺腳,「我在這裡啊,長天,長天,快把我收回去!」
而應長天看著她那肥胖的身軀,還有那張神似凡人大嬸的臉龐,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說,她倒霉透頂,借了一具身體重生,實際上她在異世是個絕世美人嗎?
怎么元神還是這副鬼樣子?
就在他略微猶豫的瞬間,魔窟卻不耐煩了,「你個凡人死了還要嚇本大爺!」
它又是一張滲人鬼臉飛去,大有將她靈魂嚼碎的意思。
徐咚咚懼到元神變色,轉身就跑,離她最近的就是般弱的花轎,徐咚咚咬了咬牙,竭盡全力跑去,都是女的,她也沒讓她救她,躲一躲還是可以的吧?而且那個劍靈看起來不像是濫殺無辜的,它上次奪走她的玉哨,也沒有傷她性命!
徐咚咚甚至有一絲猜測,它上次是不是故意放水,好讓他們跑的?
難道……劍靈對她有意思?
該說不說,她來修真界之後,桃花運一向都很好,喜歡她的人也不少。
徐咚咚想得元神動盪,有了一絲羞意,鼓起勇氣開口求救,「劍,劍靈小哥哥……」
轟!
一道玄天清光在她面前綻開,灼傷徐咚咚的元神,她痛得流出眼淚。
劍靈不高興極了,「誰是你小哥哥?跟你很熟嗎?我都不認識你,亂喊什么小哥哥!我沒有兄弟姐妹!」
徐咚咚躲在凝神符里,先是被第九魔窟罵了一通噁心,又被劍靈用同樣的話懟了,尷尬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但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羞恥了,「劍靈前、前輩,救救我——」
君不見直截了當,「不救!你徐家人貪得無厭,最是無賴,你和你男人也噁心,裝得一副救世主樣子,害我妻撞刀而亡,你再朝前一步,也不用我妻髒手,我定叫你穿心裂骨魂飛魄散!」
徐咚咚扭頭就跑,但鬼臉眼看就要撞上來,她還是冒險朝著君不見跑去。
它剛才那一通狠話,是故意唬她的吧?
豈料——
「四宮清聲,夾鍾雷!」
徐咚咚面孔驚懼扭曲,當場崩潰,「喂,喂,來真的?你不是吧?你他媽有病啊殺人犯法的!!!」
劍靈手段通天,根本不用本體出劍,驚雷一霎,漆黑夾鍾從天而落,將徐咚咚倉皇逃竄的元神寸寸碾壓成齏粉。
「啊啊啊!!!」
悽厲的尖叫越來越弱,鬼臉想著不吃白不吃,就將那些齏粉吸進嘴裡,「啊呸呸什麼玩意兒一股怪騷味!」
它悻悻跑了,去尋更美味的血食。
而這一幕,眾人看得分明。
大家如夢初醒,悲憤無比,「被騙了!我們都被騙了!徐咚咚那個賤人,跟凡人沒什麼兩樣,什麼救世神女!我們被她拖累,今日就要死在此地!!!」
戰局驟然混亂起來。
應長天則是茫然站在原地,呆呆看著那一團肉泥,比常人要大一些,可歸根究底,也只是肉泥。
元神也化為飛灰,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以為自己喜歡的女子,是為愛飛蛾撲火、為天下蒼生殺身成仁的救世神女,但這場鬧劇卻告訴他——
屁都不是!
徐咚咚從頭到尾都是個凡人,祖上還是行騙的,她根本拯救不了三十六洲!
應長天的美夢破碎,當場瘋了,「怎麼會是這樣?怎會如此?我愛上的,竟然真的只是個醜女凡人?」
就徐咚咚跟美人完全扯不上邊的臉龐,還有她那倒人胃口的身材,都因為這一層補天光環,而變得無限美艷起來,可他今日才知道真相,那都是虛假的!
徐咚咚沒有任何救世本領!
他竟然對一個醜女做了那種事?
應長天眼前猛地發黑,胃裡卻是洶湧至極,想起那白花花疊了好幾層肉的肚子,他受不了乾嘔起來。
「他怎麼了?」
劍靈不知何時落到花轎里,搶了般弱嘴邊的一塊桂花糕。
「濾鏡破碎,孽力回饋唄。」
般弱聳了聳肩,「行了,先別吃,你去把應長天打個半死,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鬼公主的談話完全沒有避諱眾人,陰鬱的調子似連夜的山雨,陰沉沉壓在他們的耳邊,「都嘗嘗割舌之痛,知道那是什麼絕頂的滋味兒,就不會成天來惦記你的了!」
劍靈說了句好,還說,「桂花糕給我留一塊兒!」
那些年,他們就在鸚鵡洲隱居,舊院子有著前戶主留下來的桂花樹,它精心伺候著,澆水,施肥,修剪粗枝,鄰居的苗木死了又種,種了又死,就它家的桂花開得千簇萬簇,連綿似金海,它爬上樹摘了滿滿一捧,捆好之後扔下去,她就下邊兜起衣裙去接。
它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做桂花糕。
還有那澄澄亮亮甜絲絲的桂花醬,它每次弄一勺出來沖水,比泡茶好喝多了,妻總是喝得舒服翹起小腳腳,然後放到它的腿上。
他們把吃不完的桂花送給左鄰右舍,有個熱心腸的大娘,非要拉著它做桂花酒,它有些不好意思推辭,大娘就說什麼夫妻之間小酌怡情,尤其是對飲親手做的美酒,那不得是人間快活第一事?
君不見很想它的妻快活,就跟著大娘釀桂花酒,鄭重埋在院子裡。
後來,那桂花酒熟了,他們就撅著屁股,在院子裡刨土,挖酒罈子,弄得滿手滿臉是泥,妻像個銜蟬的狸奴兒。
當夜一人一劍都醉得不輕。
君不見才知道它的妻也會發酒瘋的,臉頰紅得跟猴兒屁股一樣,硬是把它摁在桂花樹邊,幕天席地胡搞一通。
她自稱大爺,還叫它妞兒,要它笑給大爺看!
總之,妻喜騎乘,很是狂野,它被她馳騁得夠嗆,山河都要被她傾覆過去,還不得不扶住她的腰,免得她真成了一顆倒插蔥,妻怕疼,會哭鼻子。
那一夜他們宿在桂花樹邊,醒來鼻尖是香的,發間、肌膚都落滿了金燦燦的光。
劍靈養成了愛吃桂花糕的習慣。
君不見手中幻化長劍,朝著應長天走去。
魔窟跟眾修士打得火熱,餘光一瞥凶劍解封,寒光四溢,它自知不敵,連忙捲起修士到別的地界打去。為了避免劍靈之後收拾它,第九魔窟愈發兇殘收拾修士,蠶食血肉,飛快壯大己身。
眾生叫苦連天。
場中唯一閒著的,就是鬼公主了,她實力高深莫測,可誰也不敢向她求救。
榴榴跟徐咚咚就是前車之鑑,仇人就是仇人,鬼公主睚眥必報,是不可能一笑泯恩仇的!
劍靈問應長天,「你是要自己割,還是我動手?反正你都要死的,不如自行了結。」
它的語氣平平淡淡,聽者不寒而慄。
應長天不肯坐以待斃,一身魔功運轉到極致。
「飛星彩羽境!」
他試圖把劍靈拉入幻境,兜頭射來一道縱橫滄海萬世的淡青劍芒。
「天下有風,告化四方。」
少年烏金法衣獵獵飛舞,腰身兩側三皇經似墨龍般不斷遊走。
「定,身。」
「吞,刀。」
「枝,解。」
無邊無際的風侵入生骨,應長天臉泛烏青,「……不!」
他竟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四分五裂,起先是舌頭,好像是自己主動吞了刀,碾了舌根,鮮血淋漓滾進土裡,隨後就是手指,被風刃一根根切斷,這個過程簡直生不如死!
他拼命抵抗,卻絕望發現——
他完全反抗不了強者的□□!
應長天有心想要求饒,但舌頭割斷,喉嚨也灌入了風沙,他根本無法出聲。
劍靈雙瞳無悲無喜,完全沒有在小公主面前的輕快活潑,反而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暗河,那一縷縷鮮血順著風飄到它的眼梢,潑了道血紅的墨跡。
「噗!噗!噗!」
應長天身體肉塊片片掉落,說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最後僅剩一個骨架子,脆脆摔倒在地。
一雙繡鞋落到眼前。
應長天費勁轉動眼珠。
「我夫君的刀工,如何啊?」
小公主一身殷紅的喜服,正蹲下來,支著下頜瞧著他,往日的記憶又喚醒了應長天的情愫,他怎麼好像鬼遮眼一樣,無法自拔愛上了那個醜女人?
明明,他的年少青春,是因小公主而萌發的!
小公主,小公主,我的貂貂……
他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使勁摩擦,嗚嗚地叫,眼珠子泛著一絲悔恨的淚光。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然而在般弱這裡,向來是沒有後悔藥兜售的,她拍了拍手,身邊就多了黑白無常的影子,她笑眯眯地說,「你放心,我有好好賄賂黑白小哥,說是三萬年的畜生道,差一天我都會心痛的好嗎?」
應長天哪裡還有半點旖旎,骨架子瘋狂抖動,指甲摳著血泥,瘋狂逃竄而去。
勾魂鎖鏈隨之拋出,把他捆得嚴嚴實實的,拽著他沉入了幽冥。
悽厲的嚎叫久久不絕。
般弱搞定了仇人,又望了一眼天幕,有了第九魔窟的賣力幹活,天道追殺令幾乎被它完成了一大半,僅剩東南角的一小片兒。夫妻倆也不摻和,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桂花糕,那黏黏糊糊的勁兒讓第九魔窟的怒氣值蹭蹭上漲。
你們倆當大爺我不存在的是吧?
第九魔窟一個張嘴,將偷襲的梵童門主生吞活嚼,本是殘兵敗將的修士們徹底心灰意冷,它吞食的速度越來越多,呼吸里都噴涌著血霧。然而它越吃越餓,普通的道尊魔尊已經滿足不了它的胃口,第九魔窟兩隻血紅窟窿盯緊了原先看戲的,殺心漸起。
它來了個聲東擊西,朝著般弱呼嘯過去。
「找死!!!」
劍靈罕見動怒,覆著靈瞳的金紋黑綢被劍鋒震得當場碎裂,從鼻樑飄然滑落下去。
它竟睜開了一雙白瞳,眸心深處勾勒古老的暗紅經文。
浮翳遮天,萬鬼哭嚎。
「十方虛空!無量剎海!速死!!!」
般弱視野被無邊無際的冷光淹沒,近乎失明,等她重新恢復知覺,微涼的指腹正摩挲她眼角血淚。
般弱愣愣看它,劍靈重新蒙上了黑綢,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般弱拽了下來,劍靈猝不及防與她對上,然後心虛飄開了眼神兒。
「你眼睛根本沒事兒!」
她咬牙切齒,「這不是還在嗎?怎麼就塞腚兒了?好啊,君不見,你竟敢騙我!」
「它沒騙你。」
頭頂飄來一道古老深沉的聲音,天說,「我已蒼老,屬意它做新天,可它不願,你死那一日,它己身圓滿,本可脫身,可它這情劍,竟對你用情至深,先是摳了眼珠,塞你,嗯……」
天是文雅的,自動省略某詞,「隨後又自斷一指,一舌,一耳,一足……你若不回來,它便讓自身一直保持缺損,想要避開飛升大劫。」
但第九魔窟不太懂事,自動撞人手心,劍靈殺戮之後,靈氣補足,便重新長出了殘缺的雙眼,踏入大圓滿。
新天機緣,已避無可避。
「君不見,你既殺魔窟,我便算你渡了天劫,如今她安然無恙,你可隨我入了這天運?」天溫和道,「你做新天,愛人及愛萬物,才是汝等情劍最好的歸處。自然,你若為天,不可再貪戀紅塵舊人。」
君不見當沒聽見,它飛快擦拭著般弱眼邊的血淚,語氣急促,「你餓不餓?我回家給你做飯好不好?還有那桂花,還沒摘完呢,我再給你做很多很多的桂花糕!」
般弱張嘴,還沒發出一個字,又被它粗暴打斷。
「你別聽那糟老頭子胡謅,什麼新天,我只是一把平平無奇的情劍,哪裡幹得了那麼重的活兒,天就是最大的騙子!」
天說,「糟老頭子從不說謊,只要你應允,入了這方天光,你便是新天,你當萬古不朽。」
劍靈身後浮起一片天光雲影,四氣清朗。
那是接引天光!
大戰過後,僅剩的幾個修士互相攙扶著,呆呆看著這一幕,說是心死也不為過。
他們,得罪的是新天道?
「什麼萬古不朽,你還不是老得幹不了活兒!」劍靈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獸,逮住天狂咬,「都說我身子骨不好,幹不了,你耳朵聾了嗎!快走!快走!」
可是它的妻說,「這……你要不要當一下?」
那是天道欸!
修真職業的巔峰!
劍靈不可思議看著她,「你……你不要我了?」
般弱咽了口唾沫,「我,這個,話不能這樣講,我耽誤了你三萬年,我不想再耽誤你。」
她是自私沒錯,但在某些原則面前,她更知道取捨。劍靈待在她身邊有什麼好呢?雖然有些日子的確很快活,但更長的時間,它要無窮無盡的等待,寒暑來了又去,她甚至給不了它一個永遠的海誓山盟。她可以占它一時的便宜,但要她占它永生永世的便宜,她也會虧心的啊。
般弱猶豫,「要不,你還是去吧,這種機會,估計也沒有第二回了,錯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
少年劍靈久久無聲。
原來,它的三萬年等待,她竟覺得,那是一個耽誤麼?
它……是她的拖累麼?
或許從一開始,它們便不適合,它是劍靈,從死物到活物,長得再像人間少年,到底也不是人。它比不得主人,懂她的纖細與敏感,頭一次歡喜了她,它簡直不知所措,恨不得心窩子掏出來給她看。
可是,它是冷冰冰的劍,那有什麼柔軟心窩呢。
它學著人間少年的意氣風發,學他們吹笛,舞劍,挽發,做燈籠,雕木兔,以為心事早已託付。
可是現在,它已不知她的心意如何。
劍靈垂睫,安靜得讓般弱不太自在。
許久,它重新開了口,告別的措辭很是周密,似乎想了很久,每一個字都斟酌過。它說,「我要走了,你亦要照顧好自己。吃食莫要貪涼,酒三分醉即可,多了有人會失身。夜裡不要點燈看艷書,鬼也會傷身傷眼睛。我在劍墓里做了很多浴桶,你可以天天換著用不重樣的。」
它說,「還有一袋桃核兒,結出來的桃子又大又甜,你若喜歡,可以種一種。」
它甚至平靜地提及,「劍主似乎被什麼召喚過去了,你耐心等一等,他甚愛你,定會不顧一切回來找你的。」
它搶來的,偷來的,騙來的,終歸是要物歸原主。
劍靈起身,赤足朝著那片光影走去,肋骨兩側的經文脫了枷鎖,飄向天際,潑墨般鋪向三十六洲,仿佛恭賀天地新主。
「等等!」
後頭響起她的聲音,劍靈欣喜若狂,「妻,你是——」
般弱跑過去,把它頭頂插著的雞毛拽了下去,雙眼放光,「這是鳳凰羽毛?我還沒用它煲過湯呢。」
劍靈:「……」
劍靈失落無比,它抬了抬手,那一隻在屍體裡裝死的鳳凰被它提了過來,塞進般弱手裡,「記得放鹽,你總放錯。」
有沒有搞錯啊我這麼高貴你只放鹽就這點調料我死不瞑目!
鳳凰仍舊裝死,內心罵罵咧咧。
「那我走了!真的走了!」劍靈強調,眼圈不自覺泛紅,「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就沒人給你使喚暖腳了!也沒人陪你去摸隔壁嬸兒的小豬!你喝醉也騎不了大馬了!你再也吃不到我做的桂花糕了!就連你再次死了,也沒有人給你兩頭鎖住鮮味兒!」
般弱:「……」
你他媽倒是走啊,你兩隻腳盤我腰上什麼意思。
般弱被它氣笑了,「你這輩子是不是跟我的腚兒過不去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就留下來,給我奴役好了!」
「好!!!你說的不能反悔!!!」
劍靈一聲暴喝,扛起般弱就嗖嗖跑個沒影,簡直使出了生平最快的劍速。
般弱手裡的高貴鳳凰被勁風颳得直接掉毛,成了一個禿鳳凰。
赤紅鳳凰爆哭三天三夜,你還不如煲湯呢!
魔窟同一日出世,同一日滅世,又在同一日做了劍下亡魂,人們再也不敢提及鬼公主半分。
天道追殺猶在,三十六洲依然動盪。
比起其餘三十五洲,鸚鵡洲稱得上一句歲月風平,沒有任何邪物能活著離開這裡。
於是世人便明白,這裡是他們的隱居之地,愈發敬畏。
中秋夜,劍靈不動聲色,多挖了幾壇桂花酒,沒有節制的小公主果然喝得昏天暗地,連那一條毛絨絨的貂尾巴都冒了出來,極其好色勾引劍靈的腿根。
「唳!!!」
遠處的鳳凰揚起羽翼。
光天化日!光天化日!敗壞斯文!成何體統!
劍靈則是擰眉,糾正它,「母雞不是這樣叫的,你會把人召來的,叫咯咯,不然明天煲你給妻補身子。」
鳳凰:「……咯。」
君不見滿意了,「好了,你背過去,對著牆,不要偷看,不然做白切鳳凰。」
鳳凰被羞辱得渾身發顫,可惡,它高貴的鳳凰竟然淪落至此!
「妞!妞!不要看那隻掉毛雞!看大爺!大爺毛毛超多的!」
妻又在胡言亂語了。
君不見溫柔撫著她的尾巴,她舒服得呼嚕起來,他頓了頓,又撩開黑金法衣,那貂尾立即快活擠了進去,纏得它發緊。沒到半刻,她眯著醉眼,上當受騙般嚷嚷開來,「妞!你不是軟的!你騙我!」
它吻住她,不許她向鄰居告狀,唇齒里是酒釀的香氣,又淡淡地鋪向四肢。
君不見靠在桂花樹下,看向不遠處的桃樹苗苗,新芽嫩得出水,浸泡在微涼的月光下。它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睡覺,貂貂總是不安分,那沾了露水的小尾巴總是不停甩動。
當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劍靈拍醒了宿醉的貂貂大爺。
「貂爺,今早您想吃什麼,妞給你做。」
貂貂大爺伸手要抱,撒嬌道,「頭疼,妞抱貂爺睡。」
君不見朝窗外喊了一聲,「鳳凰,今天不管飯,你去撿青蟲吃吧!別餓了!瘦了你就不好吃了!」
鳳凰:「……」
我是高貴的鳳凰!我不吃青蟲!算了還是吃一點吧那倆賤人膩歪起來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劍靈支起手肘,看著沉睡的鬼妻,很是愛憐。
嗯,等會給鬼妻多上幾炷好香吧,妻最近不行啊,才五六次就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這厲鬼的身子骨實在是弱了點!得多補補才是!
長夜過去,天漫漫地亮了。
潑水的,吵架的,劈柴的,吃飯的,騎馬的,開店的,走街串巷的,各種熱鬧的聲兒混雜在一起,透過窗紙,落在君不見的耳邊,又在彼此的呼吸里起伏。
這四時八節,它要同她老,同她長看街巷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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