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裴奚若沒怎麼猶豫就答了「想」。
傅展行扣住她的腰,將人又往自己懷裡按了按。「奶奶送的。」
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佛珠。
「然後呢?」
然後,傅展行給她講了個好學生突然叛逆,被送到奶奶家的故事。
傅奶奶常年不問世事,吃齋念佛,性子很平和,看人時,總帶有天然的慈悲眼神。臨別時,她將這串佛珠戴到他手腕。
「阿行。吃過苦,神佛會保佑你的。」
傅展行跟裴奚若講時,沒有前因後果。只告訴她,他的青春時代,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從始至終充滿光環。也曾跌宕起伏,墜入無邊黑暗。
「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他指尖扣入她的頭髮。像是怕她聽完就跑了。
裴奚若反應卻很奇特,眼梢一下彎起來,食指點著他的胸膛,「看來,我果然是個預言家。」語氣神叨叨的,還飄著股得意。
「嗯?」
「以前我就說過呀,也許你是個深藏不露的變/態。」當然,那是她憑藉直覺說出口的話,沒有什麼支撐依據。
現在他可是自己交代了,中學時代,還逃學、留級、打過架呢。她都沒幹過。
他問,「我是變/態,你怕不怕?」
「怕死了。」裴奚若假裝拍拍胸口,「可是離婚又賠不起錢。」
「嗯,賠得起也不讓賠。新協議沒有離婚這個選項。」
她瞪大眼,「你這是霸王條款。」
他笑了,摟住她,沒有接著講自己的過去。
裴奚若回擁住他。
其實,還是有點吃驚的。
記得她第一次看到傅展行的照片,是在裴母拿來的一本財經雜誌上。
應該是出席某個技術獎頒獎典禮,男人一身銀灰色西裝,明明處在媒體鏡頭下的浮華世界,眉眼卻流露出一種清定淡然的氣質。
裴母在旁邊,繪聲繪色描述他金燦燦的履歷。
裴奚若就覺得,這男人,一定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小孩」吧,品正行端,模板一樣的尖子生。
冷不丁聽他講,有段時間,他也曾是個叛逆少年。還挺顛覆原來的印象的。
不過,她沒有退怯。
他現在很好,足以說明他的強大。一定戰勝了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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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暴風雪到破曉才止歇。
路面上,清雪車輛來來回回作業。到下午,終於清出一條去機場的道來。
路面出現了冰凍現象,司機開得很穩。前方幾輛車撞在一起,幾方司機站在一處,正一臉倒霉地互相說話。
車載電台里說,這場暴風雪,已經引發了四十多起交通事故,兩人身亡。
相比之下,裴奚若只得了個小感冒,忽然覺得自己夠幸運了。
不過,對著傅展行,她還是有話要講。
語氣很愁苦,「傅展行啊,我嫁給你以後,怎麼一直都在生病啊?」
又道,「水瓶和獅子不合,大師說的果然沒錯。」
傅展行擰開保溫杯,餵了她一口水,「哪個大師?」
「就講星座的那個大師呀。」
「那是江湖騙子。看多了影響智商。」他淡定回道。
「……」裴奚若小瞪他一眼,忽然覺得這對話有些熟悉,就想起來,上次她說獅子和水瓶不合,他回的是,「少聽。影響找到真愛。」
哦?
原來他那麼早,就自詡為她的真愛啦。
裴奚若心情有點兒美,看他時,目光甜絲絲的,像藏了小鉤子。
她平日裡不笑時就很妖媚,更別說現在,目光含情,簡直像要滴出水來。
看得男人眸色暗了暗,傾身過來吻了下她。
裴奚若連忙後退,「你小心傳染啊。到時候,霸總變病貓。」
她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知怎的突然還有點小興奮,「然後我就可以肆意妄為了。」
他不在乎傳染,又親了下她,「嗯,你想怎麼肆意妄為?」
她笑得很壞,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傅展行輕哂了下。
車開得倒是挺快。像真有那個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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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在平城,又回到乾燥的冬。
在飛機上,裴奚若的感冒加劇了。一下車,就被拉到醫院。
醫生說她缺乏鍛鍊,又值生理期,抵抗力下降。開了藥,建議她以後,多運動運動。
裴奚若沒有當一回事。
她抵抗力好著呢,最近,只不過是因為倒霉了一點。
回到柏嘉府,撲面而來的是一種乾淨卻空蕩的氣息。畢竟太久沒人住,即便有酒店管理人員定期上來打掃,也缺了點人氣。
星期五挪著步子過來迎接,像是位盡職盡責的管家。
蠢萌蠢萌的,裴奚若一下抱住它,「星期五,好久不見。」這陣子,她沉迷於跟和尚度蜜月,倒是忘了自己曾經的「難兄難弟」,不免有點愧疚。
說起來,這還是傅展行親自設計的機器人。
腦袋大大的,像穿著白色航天服,走起路來,也如太空漫步。
他應該很喜歡月亮、宇宙吧?連機器人都是太空人的形象。
同時,他又不喜歡聒噪。
星期五的語音交互功能,極少時候才是打開的。
一路想下來,裴奚若不由沾沾自喜。原來,她也可以很擅長推理,以後,可以多多側面了解他了。
方才車子路過超市,傅展行讓沈鳴下去買了些菜回來,這會兒,他提著那些菜去廚房。
裴奚若跟過去,撐著中央島台坐下,準備好好觀賞。
「去睡一會兒。飯好了我叫你。」傅展行拆掉生菜上面覆著的保鮮膜。
她搖搖頭,「不睡。」說話時,還帶一點點感冒的鼻音。
「不困?」
「困,但是更餓呀。」裴奚若托腮道。
其實,她是想看他做飯。
傅展行邁步過來,伸手在她額頭探了下溫度,「那我很快做好。」
裴奚若彎了彎唇。
她很喜歡他對她親昵的動作。
男人脫了外套,裡邊是挺括的白襯衣,搭灰色毛衣馬甲,不見一絲褶皺,襯得整個人肩背更為挺拔。這副樣子,再配一副金絲邊眼鏡,可以直接去當教授。
不知道做起飯來,會不會有些違和。
裴奚若也見過其他人做飯。
裴母喜歡邊做飯邊放嗨歌,簡星然會一邊看菜譜一邊大呼小叫。這兩位都是大刀闊斧的類型,菜刀篤篤亂剁,油在鍋里霹靂啪啦地響,鏟子叮叮噹噹碰在一起,反正不把廚房弄出爆炸一樣的動靜都不算完。
但傅展行做起來就很靜,工序嚴密得像機器。
他折起袖子,將菜一樣樣沖洗,動作很快,卻遊刃有餘,像是掐准了分秒,將時間利用到極致。
哪怕置身於廚房之中,也沒什麼煙火氣。
中途,裴奚若閒極無聊,自告奮勇,幫他切胡蘿蔔。
傅展行想起她刀工不錯,便隨她去了。
結果,她切的胡蘿蔔,長的長,短的短,粗似拇指,細似線絲,奇形怪狀,什麼都有。
「裴奚若,」他按住她手裡的菜刀,目光看向她,「那天的糖醋小排,你自己做的?」
她見被他識破,也不慌,彎唇一笑道,「噢,酒店買的。」她只是換了個盒子。
傅展行無言片刻,末了輕笑。
想也是。她哪裡像是會做飯的人。
「不過其實,也不全是買的,我也認真發揮了一下自己的廚藝。」裴奚若想挽尊,強調了句。
他看她一眼,「藍莓炒蛋,黃瓜炒絲瓜,奧利奧米飯?」
她點點頭,繼續把手伸向胡蘿蔔,「你看,第一次就做了三個菜,說不定我很有做飯的天賦。」
他把胡蘿蔔從她手裡拿下來,將人打橫抱起,又放回中央島台邊。
「以後你離廚房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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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是病號,晚餐沒準備什麼豐盛的食材。清淡可口。
一餐飯吃完,又吃藥、洗了個澡,裴奚若倒回床上玩起了手機。
本來還有點困意,但被熱水澡一泡,清醒了不少。
她正瀏覽一個網紅朋友發布的動態。
一組九宮格照片。
很巧的是,這位朋友也去了雪地,不過是在俄羅斯。
照片裡,她穿深藍色比/基/尼,身材火辣,露細腰、長腿,擺出十分性/感的造型。
傅展行洗完澡走過來,問她,「在看什麼,還不睡?」
她說,「看美女!」然後,一下朝他翻轉手機。
哪知,傅展行連正常男人基本的好奇心都沒有,視線根本不往屏幕上瞥,就扣下了她的手機,摁掉鎖屏。
「睡覺。」
「你不想看照片上的美女嗎?穿比基尼,性/感/火/辣噢。」她像個發小GG的,給他極力推薦。
「不想看。」他說著這麼清心寡欲的話,卻彎下腰來親她。
「我知道了,你想看我。」裴奚若摟著他的脖子,笑得很媚。
她很愛勾他。
尤其是這些天,先仗著自己生理期,後又仗著自己感冒。為所欲為。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把她怎麼樣。
結果今天卻有點失算。
男人可能真的忍得狠了,直接攔腰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了提,讓她斜靠床背有個支點,然後,順勢低頭吻下來。
距離緊密貼合,氣息鋪天蓋地,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裴奚若覺得,自己像是用長長的釣竿,在逗一隻鯊魚。
起初,見鯊魚來咬鉤,她興奮不已,環住他的肩膀迎合。可誰知,釣線越來越短,鯊魚越來越近。等察覺到時,他的親吻里,已帶上了某種勢不可擋的意味。
裴奚若開始慌了。尤其是,男人的手已經不知何時,順著她小腿,撩開裙擺,一路朝上游來。
一股頭皮發炸的感覺頓時泛開。
她按住他作亂的手,又去按他另一隻,趁著接吻的間隙唔唔亂叫,「傅展行,我是病人!」
他沒停,眼眸沉得像墨色一樣。
可憐她還是個病號,卻被他翻來覆去,占盡便宜。以為他真要在今夜,什麼求饒的話都說完了。
最後他終於停下。
裴奚若驚魂未定,裹著被子,想離他一米遠。
傅展行喉嚨輕輕的一滾,捉住她的手,把人扯回來。
裴奚若打他一下,還小瞪了一眼。
殊不知,此刻她眼眸泛著水光,是真正的媚眼如絲。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個多麼大的誘/惑。別說比/基/尼,她穿得再厚,也能輕而易舉勾起他的綺念。
傅展行就這麼扣著她的手,慢慢平順呼吸,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倒是裴奚若,羞惱之後,後知後覺地反思了自己。
男女這件事,於她而言,就像是去玩高空跳傘。知道總有一刻會下去,可下去前,總是免不了在期待、激動和退縮之間反覆循環。
但是,傅展行是愛她的呀,一次次被她撩/撥,怎麼受得住。
又想到之前看過的科普,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起了反應,很難消下去,搞不好,還要憋出毛病。
於是,她壯起膽子,試著伸手朝他探去,「傅展行…要不我先對你負半個責吧。」
「半個?」他朝她看來,嗓音低沉,欲/色未退。
「剩下半個,以後再負……」